第68章 逗弄

第68章 逗弄

“容絮。”

“絮絮。”

“小少爺。”

“聞容絮。”

不知是誰一直在聞容絮耳邊不停地念叨, 疲憊的神經被煩得恢複了些清明,他皺着眉頭,渾身全是沒休息好的低氣壓, 眼睛張開一絲縫隙。

模糊的視線中裝入折騰了他一晚上的人臉。

聞容絮下意識一拳頭揮上去,然後被輕松壓制, 對方将他的手掰在胸前, 牢牢地扣在身上壓迫得他的呼吸都有些不暢。

胸腔仿佛要凹陷下去一般,擠壓着他的心髒活動空間。

聞容絮神志徹底清明,他看着面前與記憶裏的人一模一樣的霁一憐,出于某種直覺, 對方應當不是那個人。

那個人看他的目光蘊含着他辨識不清的灼熱,而此刻的霁一憐眼中底色一片沉靜。

“起床氣這麽大?”霁一憐松開了鉗制聞容絮的手, 主動退遠。

聞容絮一看到霁一憐就會想起不合時宜的場景, 忍不住将視線焦距挪到瞧不見對方的位置,可他未曾想到連聽到對方的聲音,他都會應激性地身體輕顫,宛如又陷入了那場糜旎夜色中。

頂着霁一憐面容的王八蛋,湊在他耳邊,帶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似嘲弄的玩味, 說着他哪裏十分敏感,往往還會随着話語,在他身體上作出證明。

聞容絮攥緊了五指, 他猛甩了甩頭,将腦中的畫面甩出去, 不願再回憶起那樣無法忍受的難堪。

“你睡了很久。”霁一憐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裏響起,極具穿透性地落入聞容絮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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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容絮抿緊唇, 心裏依舊亂糟糟的,他現在只想找個地方獨自待着,實在不願面對霁一憐,可他暫時找不出好的理由,而且現在的境況并不安全,不能任性:“是嗎?”

“睡了一天一夜。”霁一憐頭朝窗外落幕的夕陽偏了偏。

聞容絮這才發現外界的天色,驚訝自己居然睡了這麽久。

“餓嗎?”霁一憐。

聞容絮的肚子頓時開始喧嚣,向主人宣告着空空的胃囊,急需食物補充。

霁一憐了然:“我已經叫了小二送飯菜,應當快做好了。”

醒後,霁一憐表現得着實周到,聞容絮終于舍得把視線移向他:“你不會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吧?”

霁一憐疑惑:“嗯?”

聞容絮注視他半響,呢喃一句:“希望是我想多了。”

霁一憐沒說話。

聞容絮像是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講了什麽,他即刻捂住嘴,懊惱怎麽就不小心暴露了心中想法。

霁一憐望着他的動作,挑了下眉梢。

聞容絮極力思索着能夠搪塞住對方的借口,可當餘光捕捉到對方彎腰的行為時,他已經顧不得去尋求合理的解釋,條件反射地往床後靠攏,躲避着對方的接近。

許是他的表現,惹得對方僵在了原地。

然而,本來他們的距離就不算遠,霁一憐略略俯身就能輕易對上聞容絮的眼目,只是聞容絮剛才的閃躲,稍微拉開了四目相對時的間隔空間。

霁一憐只手撐在床褥上,半弓着腰望着前方的聞容絮。

兩人之間詭異地沉寂一會兒。

就當聞容絮以為他們不會再交談,霁一憐卻開口了。

“醒來後,你就變得很奇怪。”霁一憐準備去試聞容絮額頭的手,隐忍地垂豎在一側,他僅僅是用字句描述出自己的觀感,“你遇到了什麽?”

聞容絮抱起膝蓋,對于霁一憐的提問,他無論如何也無法順利啓齒。

“因為我?”霁一憐選擇他來提問,讓聞容絮回答是與否,根據一次次的問題線索組裝起真相。

聞容絮想到那個王八蛋的模樣,但與現實的霁一憐無關,他努力分割着兩人,搖頭。

霁一憐眸中晦暗浮沉:“昨日出現的?”

“兩次。”聞容絮言簡意赅。

霁一憐:“馬車上?”

聞容絮驚訝,對方聯系得也太快速了,可能這就是大佬與凡人的區別,他将頭埋在腿中,耳尖彌漫起鮮豔的紅色:“嗯。”

霁一憐:“夢境?”

聞容絮搖擺腦袋,又覺得不能準确表達自己的意思,悶悶地開口:“不知道。”

他不能确定是不是幻夢,每次伴随着王八蛋的出現,他總是能一次次地感受到現場的真實,對方觸碰他的手,耳邊的聲音與呼吸,都是那麽鮮明。

周圍所處的環境,布局自然,細節完美,觸感真切。

如果是幻境,會做到這樣的效果嗎?

聞容絮不是沒陷入幻境過,可唯一一次的幻境體驗是和霁一憐成親,他當時的記憶混亂,認知懵懂,可恢複清醒後,卻是能夠察覺到其中的虛假,拜堂時周圍的人面目模糊,熱鬧嘈雜未有能夠收束成一句話的只言片語。

成親細節也很粗糙,新房更是簡陋。

根本無法窺清屋內的境況。

然而,在他被王八蛋纏上的第一次,他沒有發現絲毫虛假的地方。

聞容絮檢查過自己的身體,沒有痕跡。

但時爾産生有使用過度的酸軟。

“叩叩——”

門外響起幾道敲門聲。

小二将霁一憐點的飯菜送進屋。

呼之欲出的答案,因這一打岔,聞容絮熄滅了運轉的思索,飯菜的香味勾得他肚子的饑餓再次爆發,他突然覺得自己能當場把碗吃了。

聞容絮注意力凝聚在飯食上:“我們先吃飯吧。”

他完全沒有要得到霁一憐回複的意思,徑自經過對方,坐到桌邊,拿起筷子,端起飯開吃。

被他忽略的霁一憐,也沒有打擾他,而是安靜地落座,同樣拿起筷子吃飯。

耗費了精力可不只是聞容絮。

霁一憐瞥了一眼恨不得把頭埋飯菜裏的人,勾了勾嘴角。

聞容絮專心幹飯中,不曾發現身邊霁一憐顯露出的熟悉惡劣笑容,他被對方捉弄數次,已經對對方可能會做的事有些直覺,如果他看見了的話,可惜他沒有看見。

肚子填飽,聞容絮又喝了大口水,緩解了口中的幹澀。

“吃飽了嗎?”霁一憐詢問。

畢竟聞容絮一副餓死鬼投胎的狼吞虎咽樣,飯菜很快被掃蕩幹淨,瞧着似乎意猶未盡。

于是霁一憐多問了聲。

聞言,聞容絮看到霁一憐身前一碗飯僅減少了一層,羞恥頓時從他的心髒爆發,蔓延四肢骨髓,他原本放松的神經猛然繃緊,好像吃得有點多。

都把別人的飯食搶了。

聞容絮面頰滾燙,低着頭不敢去看霁一憐或戲谑或嘲笑的表情。

只要看不見,就可以當做不知道。

聞容絮鴕鳥心态。

霁一憐放下筷子,筷子敲擊在桌面的動靜,令聞容絮頭皮有一剎那發麻。

“現在心情有好些了嗎?”霁一憐口吻隐含認真。

聞容絮不習慣地撓撓臉,不過關于問題,他此刻确實不比之前的慌亂:“好了,謝謝你的關心。”

霁一憐從善如流:“謝禮呢?”

“……”是了,霁一憐一直都不愛口頭的感謝,幾乎都會問他要謝禮。聞容絮想着以前是用糯米排骨回報,可現在沒機會施展,便不能以此抵消了。

聞容絮猶豫瞬,聲音放輕了幾度:“給你戳酒窩。”

他話落的時候,聽到一聲輕笑。

他整個人因此發熱起來,後背一剎那就蒸騰出層細汗。

聞容絮感覺自己全身火辣辣的,簡直想要立馬找個洞鑽進去。

他不想面對任何人,他只想一個人靜靜。

不過他的尴尬在對方真的伸出手指戳向他的臉時,無地自容的尴尬減輕,他愣愣地眨眼,眼簾中倒映出撐着腦袋朝他笑的人。

微涼的指尖輕輕點着他的酒窩。

「居然真的接受了我這份謝禮。」

「以前都是糯米排骨的……」

「那我以後是不是可以用戳酒窩算作謝禮了,也不用我耗費時間下廚。」

戳在他臉頰處的手指停住。

聞容絮以為對方戳夠了,開口道:“我們明日出發嗎?”

“可以。”霁一憐收回手。

聞容絮:“你身體恢複了嗎?”

“挺好。”霁一憐。

聞容絮:“要是覺得不行,我們多留幾日,目前看來此地守備有序,實力也不錯。”

霁一憐故意逗弄:“不會又進入夢境嗎?”

聞容絮哽住。

“夢裏發生了什麽?”霁一憐像是好奇,語調徐徐地流淌出簡潔的字音。

一下一下重重敲擊在聞容絮好不容易遺忘的心間。

霁一憐端詳着他的細微神色。

聞容絮忙轉過頭,将臉遮住。

“……”

聞容絮逃避得過于明顯,使得霁一憐不知是興味,還是擔憂道:“怎麽了?”

“你一點沒發現他嗎?”聞容絮不敢露出臉,怕對方立馬解讀出那些隐秘的恥辱。

霁一憐:“你一直在我身邊,沒有旁的人。”

聞容絮仍舊不死心,可能不是他猜測的現實發生的時候,而是真實得過分的幻夢:“靈力波動呢?”

“沒有發現。”

霁一憐的話攪散了聞容絮的僥幸,他不可置信,連化神大能都無法察覺,難道是化神之上的大乘?

聞容絮翻閱過所有記憶,都找尋不到自己能招惹到這般層次的人的地方。

霁一憐感受到聞容絮的茫然無措,仿佛是從中品味到樂趣,靜默地欣賞着,底色幽冷的鳳眸滲出愉悅。

可正思緒淩亂的人,出乎意料地擺脫了自我欺騙的龜殼,倏地擡起頭。

恰恰好迎上霁一憐未曾遮掩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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