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躲

第26章 躲

藍秀風的神情冷了下來。

從小到大,因為生的好看,他收到過很多告白,旁人是不是喜歡他,他總會察覺到。

他不夠自戀,不能百分百肯定周嘉善對他有意,但他的眼神實在算不上清清白白。

或許有人會享受被他人喜愛的滋味,但對藍秀風來說,被人喜歡和喜歡別人一樣,都是負擔。

從小見證了他母親趙雅楠一段又一段失敗的愛情,他早就知道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靠不住的東西,剛在一起時你侬我侬發誓一定天長地久走到白頭,但過去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就相看兩相厭,恨不得掐死對方。

更何況,若這段感情起始于漂亮的皮囊,連靈魂都不曾交融過,一旦歲月流逝容顏老去,或是遇見模樣更好的,這廉價的感情便更加大打折扣。

藍秀風深知其害,早早下定決心,絕不像他媽趙雅楠一樣在愛情上摔跟頭吃苦頭。

“到飯點了,我們一起吃個晚飯吧,你想吃什麽?火鍋還是……”周嘉善鼓起勇氣腼腆開口道。

藍秀風打斷周嘉善的話,他回拒的很幹脆,“不用了,我還有事,你們吃吧。”

周嘉善怔在原地,垂下頭掩飾失落。

“大哥哥,你就和我們一起吃吧。”妮妮去抓藍秀風的手,想讓他留下來陪自己。

藍秀風朝妮妮笑了笑,哄道:“下次吧,哥哥真的有事要做,不能陪你了。”

“那好吧。”妮妮懂事的松開了藍秀風的手,轉而緊緊握住舅舅的手。

“那我就先走了。”藍秀風語氣淡淡的說道。

“嗯。”周嘉善仍舊垂着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藍秀風多看了他兩眼,還是轉身大步離開了。

妮妮仰臉看着她的小舅舅,晃了晃他的手,“舅舅,你為什麽看上去很不開心啊?”

周嘉善輕輕捏了捏妮妮的手心,擠出一個溫柔的笑,“舅舅沒有不高興。”

藍秀風頭也不回走出很遠,他其實沒什麽事要做,但就是覺得不能再多待。

一想到周嘉善可能對他有什麽心思,他就煩躁的厲害,再多細想,要是這樣的話,那是不是周嘉善低價出租房子是有意想要接近他?

藍秀風越想越煩,他一腳踢飛地上的石子兒,從煙盒裏取出根煙叼在嘴裏,今天出來的匆忙,沒帶打火機,他只能幹嚼煙嘴。

他像是發神經,用牙齒碾磨煙嘴,但這根本不解悶,他把手裏的煙扔垃圾桶裏,轉而掏了根棒棒糖放進嘴裏。

糖球在嘴裏化開,劣質糖精稍稍安撫了他的情緒,他背靠大樹出神,忽然,人群中的一個身影吸引了他的視線。

早前在老城區把他拒之門外的于楊,此時此刻正和一個高個男生談笑,兩人舉止親昵,看上去不像普通朋友。

藍秀風慢慢直起身,将嘴裏的糖球一點點用牙齒碾碎,他眯起眼睛,緊緊盯着不遠處的人。

後來高個男生在于楊耳邊說了句什麽,于楊聽後拍了男生一下,高個男生笑着在于楊的腰上抓了一把後就轉身離開了。

于楊留在原地,臉上興奮的紅暈還未褪去,正低頭擺弄手機。

突然,仿佛電影慢鏡頭,于楊僵硬地擡頭朝藍秀風的方向看去。

視線對上,像是觸發了某種開關,兩人幾乎同時擡腳。

藍秀風将糖棍随手丢進垃圾桶,他像只捕獵的獵豹,追逐前面四處逃竄的兔子。

有好幾次藍秀風幾乎都要抓住于楊了,但卻被于楊靈活的避開。

“你他媽跑什麽!?”藍秀風氣急罵道,“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當我不知道你家在哪?”

于楊扭臉還嘴,“我樂意!”

“我去你奶奶的樂意!”藍秀風邁開長腿更加拼命的追。

于楊很賊,專往人流多的地方跑,他個子矮,躲在人群中很難找,藍秀風跟着跑了一陣,最後還是跟丢了。

藍秀風彎下腰大口喘着粗氣,低聲罵了句:“媽的!”

周嘉善領着妮妮去了家附近的家常菜館吃晚飯,本來說是要去吃火鍋,但天氣炎熱,思來想去還是吃點爽口的好。

照顧着妮妮吃完了飯,周嘉善打掃幹淨殘羹,要結賬時,他想或許藍秀風也沒吃飯,于是又點了幾道菜,叫服務員幫他打包。

周若魚的車停在家樓下,遠遠就瞧見,妮妮興奮地拉着周嘉善往車的位置跑,邊跑邊喊:“媽媽!”

坐在車裏等的周若魚聽見了女兒的呼喚,她推開車門下了車,往前走了幾步接住了飛撲而來的小女兒。

“哎喲,媽媽的大寶貝!”周若魚抱着妮妮轉了一圈,然後把小姑娘放下,她朝周嘉善身後張望了下,疑惑地問道:“你對象呢?他沒和你們一起去嗎?”

“姐,你別亂說,沒有的事。”周嘉善又是害羞又是無奈的解釋。

周若魚嘿了一聲,知道這是還沒成,但她轉念一想,早上倆人都抱成那個樣了還沒成?!

現下無外人,周若魚把周嘉善提溜上車,仔仔細細盤問了個清楚。

“周大智,我真是服了你了,就你這樣怎麽追的到人嘛!”周若魚恨鐵不成鋼。

周嘉善把臉貓進襯衫領子裏,清澈的眼睛滿是無辜地看着周若魚,那表情像是在說:那要我怎麽做。

周若魚癟嘴胸悶,她有時候是真的想不明白,分明是一個娘肚子裏出來的,周嘉善怎麽就生成這個氣死人的樣。

“你喜歡人家,想對人家好都沒問題,但是你對人家好你不讓他知道,偷偷摸摸像做賊似的,你就是把半條命搭進去也白搭。為什麽?因為人家根本不知道你付出了多少,他不知道你喜歡他。”

周嘉善聽着周若魚的數落,覺得她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那是有點道理嗎?那是相當有道理。”周若魚沒好氣地說道。

“可他要是不喜歡我怎麽辦?那我的喜歡只會給他造成負擔。”周嘉善說。

“你還沒追呢怎麽知道他會不喜歡你,再說他要是不喜歡你,那你正好也死心了。”

周嘉善又把臉縮回領子裏,他知道死心的感覺,那滋味就好像把身上的皮剝掉,放在火上燎,等燎完又重新裝回身上,可那皮也已經不是完整的皮了。

周若魚嘆了口氣,她輕輕拍了拍周嘉善的肩膀,“小善子,長大總要經歷這樣那樣的痛苦的,但你總不能因為害怕就不去面對不向前走了,你說呢?”

周嘉善定定看着周若魚,而後緩慢地點了下頭。

周若魚帶着妮妮回家了,周嘉善獨自回到家裏,屋內亮着燈,他知道藍秀風在家。

他換下鞋,正往卧室走,路過衛生間時門正好打開,藍秀風從裏面出來正用毛巾擦頭發。

他的頭發比半月前又要長長一些,滴水的發梢垂在肩膀的位置,用手輕輕将額前的劉海攏到後面露出光潔的額頭,狐貍眼微挑,眼尾微微泛紅,頂頂俊俏。

若是放在往常,周嘉善一準拔腿就跑,但今天他不跑也不躲,他姐的話點醒了迷茫許久的他,不能躲不能怕。

“你吃飯了嗎?”周嘉善擡起手裏拎着的盒飯,“我打包了些菜給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今天的藍秀風似乎格外冷淡,他垂眼看着周嘉善手裏的盒飯,說:“不用了,謝謝。”

“還有,以後也不用給我帶早餐了。”藍秀風淡淡地說道,“你做的荷包蛋太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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