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越界

第29章 越界

周嘉善的确很能打,被四個人圍攻也依舊游刃有餘。

其實他從小到大幾乎沒怎麽打過架,能在這場打架中不落下風要多感謝他表哥,小時候體質弱,他表哥就帶他去打拳,練了許多年,今天算是第一次派上用場。

藍秀風坐在地上看了一會兒,等緩的差不多了他從地上爬起來。即便周嘉善再能打,對面人多,早晚會處于劣勢,他知道不能戀戰。

趁着對面的幾個人被周嘉善撩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時候,藍秀風沒有絲毫猶豫,幾步沖過去攥住周嘉善的手腕拉着他往外跑,身後還傳來黃毛幾人的大罵聲。

藍秀風一邊跑一邊回頭,起初黃毛幾人還跟着追了一段距離,後來應該是知道追不上就沒有再跟着。

一直等跑到安全的地方,藍秀風才終于停下來。他松開周嘉善的手,彎下腰兩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喘着粗氣。

“看不出來啊,你還挺能打的。”藍秀風邊喘邊說道。

周嘉善抹了把臉上的汗,他看見藍秀風後背的衣服上滲出殷殷鮮血,緊張地問道:“你沒事吧?你後背流血了。”

藍秀風回頭瞄了一眼,擺了擺手,“不礙事,小傷。”

都流那麽多血了,怎麽可能只是小傷,周嘉善架起藍秀風的胳膊,想把人拖去醫院。

“我不去醫院。”藍秀風的腳像是釘在地上,說什麽都不肯去醫院,“我讨厭醫院,死氣沉沉的,去了那裏沒病也要查出病來。”

這話說的很不講道理,周嘉善又是嘴笨的,不知道怎麽反駁藍秀風,最後只能徒勞地說:“你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藍秀風轉轉眼珠,說:“你不就是醫生麽?你幫我看看不就行了?”

周嘉善滿面通紅,他捏着衣角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是醫學生,還不是醫生。”

藍秀風懶得和周嘉善争論,他大手一揮,大剌剌地說:“那也差不多算醫生了,就這樣吧,回家簡單處理下就好了。”

周嘉善勸不動藍秀風,只能由着藍秀風去,好在家裏有藥箱,酒精紗布都有,他自己也學過處理外傷,想來處理起來應該沒問題。

藍秀風的腳腕在剛才的混亂中扭到了,現在才後知後覺感受到疼來。

周嘉善打算叫個車,藍秀風忽然問:“你會不會騎自行車啊?”

“嗯?”周嘉善的眼睛從手機屏幕移向藍秀風。

藍秀風下巴朝不遠處的自行車揚了揚,“你會騎車嗎?能帶人嗎?這點距離打車不劃算。”

周嘉善驀地臉紅,半晌,小聲說:“不太會。”

不太會就是不會的意思,藍秀風挑了下眉毛,嘴角情不自禁勾起,用只能自己聽見的聲音嘟囔道:“還真是個公主,自行車都不會騎。”

他轉身進了身後的包子店,周嘉善不明所以地往店內張望,他看見藍秀風熱絡地和店老板說着什麽,沒多久藍秀風就拿着車鑰匙從裏面走了出來。

藍秀風動作自然地走到自行車邊開鎖,他一邊開鎖一邊說:“我跟這家店老板很熟,他答應借我們自行車,明天還給他就行。”

他把鎖放進車筐裏,兩手扶着車把,下巴朝後座示意,對周嘉善說:“上車吧,我載你。”

周嘉善登時更加拘謹,手心不安的在衣服上蹭,“你,你的腳受傷了。”

“沒關系,這點路還是能堅持下來的。”

“可是,我很沉。”

藍秀風上下掃了眼周嘉善,倒是沒反駁他這句話,周嘉善長的跟個小巨人似的,不沉就怪了。

“沒事,上來吧。”藍秀風跨上自行車,“等一會要是黃毛那幫人追上來就不好了。”

周嘉善着實扭捏了下,最後還是坐上了藍秀風的自行車後座。

上初中以前,許靖會騎自行車載他一起去上學,後來上了初中,周嘉善身量猛長,許靖載不動他,他就沒再坐過任何人的後座。

這好像是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坐上別人的自行車後座。

周嘉善腿長,兩只腳搭在地面上腿還要再彎曲很多,為了不影響藍秀風騎車,他只得努力把腳擡起來。

“要不還是我騎車載你吧。”臨出發前周嘉善小聲說。

藍秀風用腳把踏板撥正,聞言說道:“算了吧,我怕摔。”

“扶好了。”藍秀風用力踩了下踏板,自行車就晃晃悠悠向前滑出去了一段距離。

周嘉善兩只手抓着車座,局促地坐在後座上,藍秀風騎的很穩,自行車始終保持直線行駛,少有颠簸。

周嘉善擔心藍秀風的腳,問:“你的腳沒事吧?”

“還可以。”藍秀風問:“你為什麽會出現在凱汀?”

周嘉善緊張地正襟危坐,藍秀風又繼續說道:“你看上去不像是會去那種地方的人。”

“你不會是跟蹤我吧?”藍秀風狀似漫不經心的一句,實則心中已經隐隐有了答案。

周嘉善手心出汗,他張了張嘴,說:“我為什麽就看上去不像是能出現在凱汀的人了?”

藍秀風回頭瞥了一眼,扯了扯嘴角,說:“你知不知道其實你很不會撒謊啊?”

周嘉善抿嘴,垂下頭不再吭聲,他的确很不會撒謊,也知道現在他說什麽藍秀風也不會信。

一路沉默回到家,藍秀風的腳腕已經腫的老高,看的周嘉善觸目驚心,他實在難以想象藍秀風是怎麽忍到回家的,又後悔自己一開始怎麽就沒堅持打車。

藍秀風抓着衣擺往上掀,衣服與傷口粘連處在掀動衣服的過程中摩擦而更加劇烈的疼痛起來,他抽着涼氣脫下衣服,對着鏡子照了照後背,光潔的後背上被劃出一道很深的傷口,應該是在剛才打架的過程中不小心摔在碎酒瓶上劃傷的。

周嘉善拎着藥箱進門看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幕,他的心忽的像是被刀割了似的疼。

藍秀風趴在床上,臉埋在被子裏,悶悶的說道:“辛苦你了周醫生。”

周嘉善幫藍秀風處理傷口,聞言輕聲反駁:“還不是醫生。”

藍秀風笑了下,沒再說話。

屋內安靜,周嘉善小心翼翼地幫藍秀風處理傷口,生怕一個手重讓對方疼。

藍秀風是個忍耐力很強的人,他忍着疼,一聲不吭,但卻滿頭都是汗。

“疼嗎?”周嘉善忍不住問。

藍秀風搖頭,“沒事。”

周嘉善看着藍秀風後背上的傷,在處理傷口時動作更輕了些。

他心裏憋着事,這會兒回想起來,更加難受,最終沒忍住還是問了出來。

“你為什麽會去凱汀工作?”

周嘉善今天看的分明,藍秀風是厭惡這份工作的,但既然厭惡,為什麽又要繼續在那裏工作下去?

等了很久也沒等來藍秀風的回答,周嘉善以為藍秀風睡着了,想彎腰去看,就在這時藍秀風忽然開口:“凱汀給的錢多,我想要錢,就去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明明是藍秀風本人親口說的,但周嘉善卻不信。

“你在騙人。”周嘉善說。

藍秀風側過身用手撐着下巴,好笑地看着周嘉善,“我為什麽要騙你啊?騙你有什麽好處麽?你有什麽值得我騙的?”

話語裏暗含收不住的譏諷,藍秀風自尊心作祟,同時也覺得周嘉善越界了,就像被人侵入地盤的野貓,全身的毛炸起,想要把對方逼出領地。

周嘉善雙手攥拳,又一次說:“你不是這樣的人。”

“哈?”藍秀風笑出了聲,“你才認識我多久就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了?你了解我嗎?”

“那我還就告訴你了,我就是這樣的人。”藍秀風像是賭氣似的說道。

周嘉善怔怔地看着藍秀風,良久不發一言。

藍秀風重又躺回去,他閉上眼下逐客令,“你走吧,我想休息了,今天謝謝你。”

過了一會兒,一旁才傳來窸窸窣窣收拾東西的聲音,周嘉善離開了房間,還随手關上了門。

門關上的那一刻,藍秀風睜開眼,冷淡的眸子裏是複雜混亂的情緒。

他重重嘆了口氣,重新将臉埋進被子裏。

他昏昏沉沉睡了很久,越睡越冷,渾身的骨頭都隐隐作痛,他胡亂抓起被子裹在身上,可仍擋不住那股從骨頭縫裏爬出來的寒意。

口幹舌燥,想喝口水,他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頭重的像是灌了鉛,他暈乎乎的伸長胳膊去夠桌子上的水杯。

手指觸到杯壁,他艱難地前傾身體想要勾住杯子,然而卻不小心把杯子碰掉在地上。

杯子在地板上骨碌碌滾了一圈,發出沉重的聲響,緊接着藍秀風整個人也跟着一頭栽倒在地上。

卧室的門被人砰的一下撞開,周嘉善沖了進來把他從地上扶起來。

“你怎麽樣?沒事吧?”

藍秀風恍惚間聽見周嘉善的聲音,而後是一雙冰涼幹燥的手覆上了他的額頭。

“你發燒了!”

藍秀風迷迷糊糊的想,他當然知道自己發燒了。他覺得自己就像輕飄飄的羽毛,被周嘉善抱在懷裏,溫暖的懷抱像個大火爐,對于正在發燒的病人來說很有吸引力,此時也顧不上劃清界限,就将臉埋進了周嘉善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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