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如雷貫耳

第2章 如雷貫耳

坐在顧西元對面的史密斯警長手裏拿着一張人像速寫,是顧西元應警方的要求,畫下被襲擊的那個東方人。

從警長瞬間皺起的眉宇來看,他是認識這個人的,而且很快叫進一個警員來,遞了個眼色,讓他先帶顧西元出去做個詳細的筆錄。

顧西元從警長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看到史密斯警長抓起桌上的電話,神情頗為嚴肅。

做完筆錄,顧西元以為可以走了,但是警員告訴他,警長可能還有話要問,請他等一等。

等來等去,也不見警長出來,身邊的胖警員已經為他續第三杯咖啡了,而且不離左右,一直守在他身邊。

憑直覺,顧西元覺得自己被看住了。

站起身,還沒開口詢問衛生間在哪,胖警員連忙擋住了顧西元的去路。

“什麽意思?”顧西元不動聲色地問。

胖警員骨碌着大圓眼:“沒有警長的吩咐,你暫時還不能離開。”

“為什麽?”

胖警員沒有作答,做了個請他配合的手勢。

顧西元繞開他,邁步向警局門口走去。

胖警員突然摘下手铐,扶着腰間的警棍,沉聲命道:“回去坐好,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顧西元板起了臉:“畫像我畫了,筆錄也做完了,為什麽還不放我走?”

另外兩名警員也走了過來,形成三角區,将顧西元圍在中間,其中一個瘦高個語含揶揄:“東方人,你最好按着我們的要求去做,不要在這裏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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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目擊者我是來配合調查的,不是你們的犯人,警方沒有權力扣押我。”

警員們虎視眈眈,并不退讓,胖警員看了眼警長辦公室,再次強調:“先生,繼續喝你的咖啡,等我們調查清楚了,自然會放你走。”

顧西元眯了下眼,忽然明白過來了,那個人是華人,而恰巧自己也是華人,同時出現在案發現場,很少有華人去賽伯格廣場,那是專屬于西人的地區……

“你們懷疑我跟那個人是一夥的?”顧西元直截了當地問。

其他警員都不接話,只有瘦高個相當蠻橫:“坐好,否則給你換個地方,喝的可就不是咖啡了。”

“笨蛋,我要跟他是同夥,怎麽可能還會跟你們回警局配合調查?”

“東方人,果然狡猾。”

一句譏諷,瞬間激怒了顧西元。

“我要是非走不可呢?”

三名警員都掏出了警棍。

顧西元放下畫板,活動了一下雙手的指節,繪畫的手臂看上去也很強壯有力。

一個警棍毫不客氣地揮下來,顧西元偏頭躲過,一拳打在他肥碩的肚子上,另外兩名警員立即沖上來,合力抱住了他,掏出手铐想要拷住顧西元,結果被他掙脫了,剛甩開身上的警員,顧西元的後背又挨了一悶棍,回身猛踢一腳,偷襲的瘦高個捂着下巴摔倒在地。

警局裏其他警員紛紛圍過來,有人叫道:Chinese功夫,Chinese功夫……

群狼圍獵般,縮小了顧西元的包圍圈。

“都給我住手。”史密斯警長一聲吼,所有的警員都停止了動作,十幾雙眼睛依舊不滿地瞪着顧西元。

“先生們,請回到你們的位置上去。”史密斯警長高聲命着,又轉過頭來,深綠色的眼睛鷹隼般盯着顧西元,冷冷地說:“先生,你可以走了。”

顧西元沒有動,默不作聲地望着他。

史密斯警長重新換了副口吻:“請見諒顧先生,這裏邊産生了一點小誤會,您現在可以走了。”

站在警局的門口,顧西元點了根香煙,深吸一口,望了望西沉的暮色,大片的流霞染紅了一方天際,直了直微痛的背脊,摔掉半支殘煙,挺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華燈初放的西人街區。

透過警長辦公室的玻璃窗,瘦高的警員蠕動着嘴唇,有些不解:“警長,為什麽要放他走?關他一夜也是好的,這小子又臭又硬。”

史密斯警長微蹙着眉:“喬伊,我們要對付的是像唐琛那樣的人物,而不是一個只會在街頭畫畫的窮小子。”

“您之前不是懷疑他不是偶然出現在那裏的嗎?”

史密斯警長看了眼喬伊,踱回自己的辦公桌,拿起桌上的畫像,凝視了片刻,屈起食指啪地一聲彈在那張五官醒目的臉上:“有唐琛的地方總是伴随一些麻煩,喬伊,我有個新任務要交給你。”

喬伊畢恭畢敬地磕了下靴跟,聆聽長官的吩咐。

回到自己的住所,顧西元脫下外衣,光着上身,照了照鏡子,背上一大片紅腫,火辣辣的疼,媽的,背後偷襲,卑鄙了點。

十幾平米的單人公寓,陳設極其簡單,竈冷盆空,正要淘米下鍋的顧西元,聽見有人敲門。

張庭威一進門看見顧西元手裏端着鍋,頓時笑了:“還沒吃?正好,加雙筷子。”

“你一個大少爺,怎麽老跑到我這裏蹭飯吃?”

當顧西元轉身的時候,張庭威吃驚地張了張嘴:“西元,你後背怎麽了,腫成這樣?”

顧西元将一瓶藥酒丢給他:“來的正好,幫忙擦擦。”

自小出身于醫藥世家的張庭威雖說是個少爺,但擦個跌打酒還是不在話下的,看了眼手中的藥酒,有點嫌棄:“怎麽不是我家的狀元公?”

“我家離你那遠,為了瓶藥酒我還要跑到唐人街去嗎?”

“行,明天給你帶瓶我家的狀元公,擦兩次準見效。”

顧西元在床上趴好,隆起的後脊讓身板略顯單薄的張少爺羨慕不已,顧西元會點拳腳,一般人還真近不了他的身。

顧西元懶得跟他解釋,就說下午在廣場作畫,碰上幾個流氓鬥毆,趕上個手黑的,從背後打了他一棍。

張庭威将藥酒倒在掌心,一邊迅速打熱一邊說:“還說我們唐人街亂,整個藩市哪裏不亂,本地流氓才不會跟你講什麽江湖道義。”

滾熱的掌心混合藥酒敷在青紫結實的肌肉上,顧西元吸了口氣。

張庭威忽又想起什麽:“對了,後天鄭少祖慶生,要在他爹新開的酒樓擺一桌,幾個歐洲留學的好友都叫了,叫我也喊上你,回來幾個月了,大家還沒找個由頭聚聚。”

顧西元的背脊被張庭威頗具家傳手法的揉拭弄得熱烘烘的,半眯着眼,一時沒接話。

見顧西元不接話,張庭威有點勸說的意思:“少祖脾氣是臭了點,但也是一番好意,大家畢竟同過窗,這點面子總要給的,他家新開的酒樓禦膳坊可豪華了,先搓他一頓再說。”

“他老子可是混堂口的。”

張庭威拍了下顧西元的背:“我老子也是堂口罩着的。”

顧西元做了個不好意思的手勢,又喃喃自語:“禦膳坊……”

張庭威立馬來了精神:“嗯,現在是唐人街最大的酒樓了,這半年來沒少出風頭,聽說剪彩那天,西藩、東藩都派了要員慶賀,每天進進出出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

揉的手勁終究跟老師傅沒法比,顧西元扯了下嘴角。

月華初放,夜色漸濃。

站在高大的牌樓前,顧西元出了會神,綠瓦紅柱,高懸四字:天下為公。

離開藩市三年,唐人街的入口也變得如此氣派,牌樓內紅燈高懸,家家戶戶串聯成海,将整個街區照得燈火通明,好似人間仙境,豎立的牌樓倒像是通往仙境的唯一入口。

“西元,這邊。”

張庭威按約好的時間來接,見他站在牌樓下發呆,便迎出來招呼。

“跟從前不一樣了。”

走入街區,環顧兩邊鱗次栉比的店家商鋪,許多家還沒有打烊,竈煙袅袅,臘味飄香,電車沿着彎曲發亮的軌道叮當作響,還是熟悉的味道,百年唐人街,比之從前街道黑暗、垃圾滿地、矮房擁擠的混亂,眼前的街區更加整潔明亮,添了許多繁華喧鬧的升騰氣象。

“知道這些紅燈籠意味着什麽嗎?”張庭威故弄玄虛地壓低了聲音。

顧西元擡眼瞅着這些紅燈籠,有的寫着店鋪的名字,有的無字,個個紅的耀眼奪目。

“意味着安全。”望着顧西元略帶疑問的目光,張庭威一笑,卻又不再說了。

還沒走到禦膳坊門口,隔老遠就看見一座幾層高的樓宇,飛檐鬥拱,八角懸燈,裏外通明,将四方鄰裏映得一片通紅。

一塊黑底燙金的招牌,标準的瘦金體:禦膳坊。

顧西元的目光卻被門口不遠處的一輛車吸引了,黑色加長版,豪華氣派,卻隐在角落中,散發着暗色幽光,駕駛座的車窗開着,坐着一個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不時地望望街上的光景,有點百無聊賴。

順着顧西元的目光,張庭威看了眼,調侃着:“沒見過好車?”

嗤,顧西元鼻子裏輕哼一聲。

張庭威的聲音混雜着禦膳坊的喧騰飄散在夜風裏:“在唐人街沒有誰伊v索是不認識這輛車的。”

哦?顧西元淡淡地揚了下尾音。

“因為它的主人叫——唐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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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老讀者們來捧場看尤物,也謝謝大家打賞給海星啥的,為首頁填補了零的空白,小指鞠躬感謝,也挺過意不去的,因為此文不會打榜,也就無所謂人氣值了,請大家珍惜手裏的海星和玉佩,安心看文就好了,你們的心意我都領了,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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