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玩火
第29章 玩火
西元沒有想到,深更半夜的會在公館裏看到白茹玉,更不知這位剛剛喪父的白家大小姐又為何會跟唐琛不顧臉面的在這裏大吵大鬧。
吳媽阿香他們一個都沒出來,仿佛整個公館只剩下他們三個。
接下來的一幕,更加出乎西元的意料,只聽啪地一聲,女人回手給了唐琛一巴掌,打得又狠又響,唐琛白皙的臉頰頓時一片紅印,再加上另一邊指甲的劃痕,當真狼狽不堪。
西元震驚的忘記了呼吸,好像那巴掌也扇到了自己,臉上火辣辣的,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唐琛面前任意妄為,那幾位叔伯堂主,即便心裏如何輕看唐琛,面子上多少還是要保留幾分的。
打完唐琛,白小姐緊緊地捂住了嘴,仿佛也難以置信自己真的打了唐琛,原本有些外凸的眼睛此時因為瞪着唐琛,凸得更厲害了,胸膛劇烈地起伏着,淚水滾滾而落,嬌小瘦弱的身軀越發搖搖晃晃的站立不穩。
唐琛挺立在她面前,沒有動,面無表情地望着她,眼中卻是空的,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對這一巴掌既不意外,也毫無感知。
白小姐突然放開手,撲向了唐琛,緊緊地抱住了他:“對不起,對不起唐琛,對不起……”
猶如一尊冰冷的雕像,唐琛任憑她抱着,晃着,不為所動,白小姐在他面前,就像一只螞蟻在努力撼動他這棵大樹。
直到白小姐忽然捧住他的臉,不管不顧地要去親他,唐琛這才抓住了她的胳膊,微微推開,令她不能如願以償。
“人都死哪兒去了?送白小姐回去。”唐琛沖着樓下吼了一聲,随着話音,樓下才傳來幾聲應答,下人們跑了出來,兩名年輕的女傭跑到樓梯那裏,不敢上來,有些無措地望着樓上。
唐琛沉聲命道:“金環銀環,小姐喝醉了,扶她回去。”
兩名女傭這才跑上樓來,去扶被唐琛甩開的白小姐。
白小姐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推開她們的攙扶,無聲地望着冷若冰霜的唐琛,眼裏的淚也已流幹,只剩兩口枯井,再次注入絕望,她甚至牽動唇角,虛晃地一笑,慢慢轉過身來,目光再次射向顧西元,充滿恨意地打量着他,從頭到腳。
西元腳下一涼,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光着腳,睡衣胡亂地披在身上,敞着懷,連忙将睡衣穿好,不知為什麽,在白茹玉緊盯的目光裏,這個舉動更令人臉上火辣,西元紅着臉,倒真有種被誰捉了奸的窘迫。
白小姐又慘淡地一笑,回眸看了眼唐琛,也不哭也不鬧了,唐琛垂着眼眸,只等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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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姐冷冷地移動腳步,微揚着過于尖銳的下巴,重新将面紗覆好,她雖然不夠漂亮,臉上的粉妝早就哭花了,頭發也亂了,看上去那麽的凄涼、可憐,可氣質上還存留着多年被父親嬌寵後的痕跡,高傲、優容。
路過西元的時候,她停住了腳步,看都不看他一眼,聲音嘶啞低緩:“顧西元,你好自為之,希望你是那個活得久一點的人。”
西元微微一震,這個女人不僅知道他的名字,話也說得不清不楚,帶着一股詛咒之意。
白小姐如同鬼魅般出現,又如同鬼魅般消失。
走廊裏只剩下他們兩人,整個公館又陷入了無聲的寂靜。
望着唐琛已經腫起來的半邊臉,西元輕聲說:“我去拿冰袋,幫你敷一下。”
唐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回房了,卻還留着房門。
西元匆匆下了樓,直奔廚房,這才發現,阿香開着自己的房門,露着半個臉,偷偷向外窺着,見到西元,仍有餘悸地問:“先生沒事吧?”
西元笑了下:“沒事,你們快去睡吧。”
“白小姐好兇的。”阿香惴惴地說,小狗求安慰似地望着西元。
西元問:“她總是來這裏鬧嗎?”
“不常來,偶爾來一次,摔點東西發發脾氣就會走的,今天鬧的比哪一次都兇。”
阿香還想再說,西元身後響起吳媽的聲音:“不要背後議論先生的家事。”
西元轉身一看,吳媽手裏拎着一個小藥箱,還有剛從廚房裏取來的冰袋,遞給西元,又将阿香推進房裏。
雖然大家都躲在樓下,卻什麽也瞞不住,知道白小姐來一定要鬧的,索性都裝聾作啞,只給唐琛留些顏面。
回到樓上,站在唐琛房間門口,西元不禁又呆了呆,華麗的王宮仿佛遭遇了一場洗劫,地毯上被丢的亂七八糟,牆上的壁畫也歪了,一個古董花瓶在它腳下粉身碎骨,白小姐摔了那麽多東西落在厚厚的波斯地毯上都沒什麽動靜,想是不解氣,這才抄起古董花瓶砸向牆上的壁畫,驚擾了所有人。
唐琛歪在紫紅色的歐式宮廷椅上,懶懶地靠着高高的椅背,寶藍色睡衣半遮半掩,健美的肌肉若隐若現,偏着頭,目光散漫地落在地毯的某個角落,空茫、孤冷,這使他看上去有種頹态的美,就像一名下朝歸來的王者,褪下華美的龍袍,只剩滿室的寂寥與之相伴。
西元将冰袋遞過去,唐琛卻依然保持固有的姿态,連眼珠都未曾動一下。
西元也不與他客氣,将冰袋丢在他敞開的胸口,冰涼侵膚,唐琛一震,渙散的目光頓時淩厲,打向西元,西元只作不見,拽過床邊的腳凳,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打開醫藥箱。
唐琛白了他一眼,抓過冰袋覆在紅腫的臉上,頭別向一邊,另一側的臉頰一道深深的抓痕,還在往外滲血,宛如一塊滴血的美玉。
西元取出碘酒,蘸着藥棉,剛要去擦那塊如脂美玉,被唐琛瞥見,一把抓住了西元的腕子,頗為蠻橫:“別用這個擦,用酒精。”
西元想甩開他的手,只是唐琛攥的更緊了,聲冷語糯:“這個有顏色,會留疤的——”
西元揶揄地:“怎麽,唐先生這麽愛惜自己的容顏嗎?”
唐琛不屑地放開他,卻也不吱聲了,盯着西元換了酒精,舉着藥棉挨過來,頂上的水晶燈耀眼奪目,籠着聚精會神的西元,這人像從光裏誕生出來的,渾身熠熠閃閃的,小鹿般溫潤的眼睛,總給人一種脈脈深情的錯覺,卻在不經意間,燃起熾熱的浴火,又眼睜睜地看着這把火在年輕男人近乎痛苦般的隐忍中,漸漸熄冷,令人心癢難耐,又暗生惱意,只想再擦燃火柴,點燃這根火撚,讓他徹底燃燒,那一定是最明亮、最動人的時刻吧。
唐琛這樣想了,便也這樣做了。
在藥棉觸到傷口時,輕哼一聲,唐琛再次握住了西元的手腕,這次握的很輕,像是搭在腕上,然後目不轉睛地望着光暈裏的男人。
西元停了手,看着他:“疼了?唐先生也會怕疼嗎?”
唐琛慵懶地笑笑:“難道我不是人嗎?”
幾根蔥白似的手指在西元的腕間彈了彈,又有意無意地滑到手背上,微涼的指肚擦過西元突起的指節。
西元看了他一眼,一推,撥開他的手,熟視無睹地繼續為他擦淨血痕,扭臉又從藥箱裏撕下一條白色的藥貼,腹肌上忽然又是一涼,唐琛的指尖挑開西元松松垮垮的睡衣,又在那裏輕彈,圓潤的指甲滑上滑下,唐琛的臉上挂着頹靡的笑意。
西元這次沒有撥開他頑劣的手指,不動聲色地望了片刻,沉聲開口:“唐先生剛剛趕走太太,這麽快就有心情戲弄自己的司機了?”
唐琛不退仍進,将整個手掌都覆上去,摩挲着西元結實的肌肉,懶聲道:“白小姐不是叫你好自為之了嗎,那你還在這裏裝什麽正人君子,顧西元!”
啪——
西元打掉身上那只嚣張到無禮的手:“請自重,唐先生,我不是你豢養的阿貓阿狗!”
唐琛的眸色頓深,猛然坐起身,扼住西元的頭,将他拉到面前,冷冷凝視中,唐琛忽然嗤地一聲笑了,帶出幾分下流來:“臉怎麽又紅了?才不過碰了幾下而已……”
“放開!”西元沉聲警告。
“麻婆豆腐?嗯?當我唐琛是什麽?任人非議取笑的屠狗之輩嗎!”
西元惱羞成怒,用力甩開他的手,反手一抓,鉗住了唐琛修長白皙的脖頸,唐琛微感詫異,一絲怒意夾雜着莫名的興奮,任憑他鉗着,迅速伸出手,也緊緊扼住了西元的喉結。
彼此瞪着,心中升起無名火,将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恨,全都傾在對方的眼裏,越看越惱,越惱越燥……西元的掌心裏是唐琛脖側微微跳動的脈搏,唐琛的掌心裏是西元急速滾動的喉結。
唐琛的聲音冷到極致反而又在幹柴烈火上潑了杯烈酒:“你不是想吃麻婆豆腐嗎,好啊,有種現在就來吃!”
西元的臉紅到發紫,眼皮卻都不肯眨一下,一字一頓回擊道:“吔屎吧你!”
唐琛面色凝沉,突然貼過來,一口咬在西元柔軟的唇上,又狠又準,咬住了還不肯撒嘴。
唔——
西元瞬間受痛,擡肘去撞他,唐琛及時松開了嘴,靈活地避開了。
兩人的唇色一個比一個深,鮮紅欲滴,挂着血珠,西元直吸了好幾口涼氣,方才緩過神來,饒是如此,下邊的唇瓣火燒般劇痛,摸了摸,指尖紅了,唇上的血倒流進嘴,都是血腥味。
唐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的獵物,獵豹進食後,緩慢地舔了舔唇上殘留的血跡,西元的鮮血也染了他滿唇的鹹腥,令人異常興奮,猶似不足。
西元摸着破裂的嘴唇,難以置信地回望着唐琛,片刻,所有的理智也被唐琛惡意點燃的這把火轟燒殆盡,憤怒地撲向了眼前這只優雅的獵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