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第25章 慢性迷戀25

林淨硯只在洋樓呆了一天, 等趙芷安睡了一覺起來,就再也沒見過他的身影,對此, 阿嬷笑道:“別管他,那家夥不好意思, 怕你不自在,故意躲着呢。”

趙芷安被逗樂,沒見過比林淨硯還純情的人。

阿嬷給她添手磨豆漿,“小硯就這樣,小時候媽走得早,爸呢,又是個混蛋, 搞出一堆弟弟妹妹來,讓這群小的從小就開始争, 争到最後, 兄弟姊妹都死了, 他也出車禍瘸了腿,這林家啊就是吃人的深淵。”

她嘆了口氣,趙芷安抿了抿唇,後面和阿嬷聊天, 逐漸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往事。

林淨硯的父親林啓章, 曾經是叱咤風雲的人物。年輕時,愛的第一個女人就是林淨硯的母親。

那是一個浪漫又性格執拗的美術家, 他們很快堕入愛河, 結了婚, 有了一個孩子。

然而,男人的海誓山盟如同潑出去的水, 林啓章在妻子懷孕不到三個月就在外面有了新人。

那是一個悍豔美麗的賽車女騎,舊愛新歡更疊得如此迅速,不到一月,外面的人也懷了身子。

家裏可憐的妻子并不知曉,直到生了林淨硯,林啓章領着大腹便便快要生産的女人回來,冷漠地告訴她,那是他的女人。

打擊由此開始,浪漫的藝術家開始枯萎,看着丈夫帶回家的女人生了一對龍鳳胎,僅比她的孩子小三個月。

原配?小三?這還不止,後面有小四小五小六,搞出的孩子一茬接一茬。

林淨硯的母親徹底崩潰,在孩子三歲的時候,郁郁寡歡,死在了洋樓外面的花圃裏。

在這時,林啓章明面上的孩子已有八人。

林淨硯沒了母親,開始獨自在家裏面對一群豺狼虎豹。

偌大的林家老宅每天都很熱鬧,小小的一群孩子開始明争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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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關注、優渥的資源、數不盡的錢財等。

兄弟姊妹們都很争氣,可偏偏唯獨林淨硯資質平平,争不贏、奪不過、性子溫吞軟弱。

林啓章開始厭煩他,尤其是在林淨濯出生以後達到頂峰——

林淨濯的生母強勢且狠毒,眼裏容不得沙子,就是這樣一個蛇蠍美人成了林啓章這輩子最愛的人。

她終結了林啓章的花心。

追名逐利總會出事,尤其是這龐大的家産和矚目的繼承權。

林淨硯的弟弟妹妹們相繼死了,死因千奇百怪卻又沒有任何疑點。

等林淨硯出車禍瘸了腿,最後只剩他和林淨濯。

林淨濯結合父母所有的優點,成了林啓章眼中最看重的孩子。

他從小就被按照繼承人的标準培養,而林淨硯随便做點小生意只要餓不死就行。

林啓章表面‘溺愛’林淨硯,實際上這個孩子可有可無。

父親表面‘要求’小兒子,實際最疼他。

趙芷安有些唏噓,她以為林淨濯曾經遭受的毒打和管教,是因為林啓章不愛這個孩子,沒想到——

“那您是?”她看向阿嬷。

阿嬷說:“我呀,就是小姐的奶媽,家生子一個。”她擺擺手,笑道:“小硯這孩子孝順,才叫我阿嬷,不然我哪敢接這個稱呼。”

“林淨硯母親那邊的人呢?”

“老早就沒落了,哪還有人給小硯撐腰。”

兩人聊着天吃完了一頓早餐,飯後,趙芷安搶着洗碗,阿嬷故意瞪眼:“我這老太婆還幹得動!快,放下,去摸摸貓遛遛狗也好。”

“一起吧,能快些。”

“你這孩子怎麽跟小硯一個樣。”阿嬷笑了,又問:“小芷,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您說。”

“你跟小硯真的只是朋友關系?”

趙芷安想了想,模拟兩可:“目前是。”

她也不确定未來會發生什麽,可能勾引成功了就在一起,也有可能她不想幹這件事了,那就保持着普通朋友的關系。

一切都有可能,說不準。

然而,阿嬷卻理解錯了,笑得臉上的褶子都深了,“慢慢來,慢慢來。”

洗完碗筷,阿嬷給趙芷安倒了杯溫水,盯着人把藥吃了。

在洋樓的日子枯燥乏味,不到半天,趙芷安就覺得有些無聊。盡管有一堆貓貓狗狗,出去還可以侍弄花草摘點蔬菜。

下午五點,女孩躺在竹椅上,身上趴着三只貓,狗狗直接連人帶椅子圈起來。金色的陽光照在身上暖烘烘,趙芷安翻書的動作逐漸慢了幾拍,眼皮打架。

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吓得她心髒猛跳。

趙芷安拿起一看,是林淨濯打來的。昨天的事過去了,冷靜下來,那個狗東西帶給她的恐懼也減少幾分。

這是一種既無語又無奈的感覺,趙芷安把它歸結于和林淨濯待久了,知道他是怎樣的人以後,自身面對恐怖的阈值也相應拔高。

不過,她并不打算接電話。

女孩掐斷來電,順便關了機,然後把手機扔在旁邊,醞釀的睡意已經跑沒影,她伸展雙臂,重新拿起看了一半的《馴狗手冊》。

這本書應該是那個寵物師自己寫的,通篇用語過于黑暗,但細想又覺得很有道理。

她一篇篇翻着,突然,手指一頓,腦海裏閃出一段獨白。

[馴狗,就跟馴人一樣]

馴狗,馴人……

馴人,馴狗……

趙芷安像是明白了,蹭地坐起來拽着手中的書籍,趴在身上睡得正香的橘貓像果凍一樣滑下去,然後趴在地上頂着大腦袋懵了。

她從頭翻起,這一次越看越有意思。

“這是怎麽了?!”

突然間,阿嬷驚慌地叫起來,趙芷安以為發生什麽事,連忙丢下書過去,只見林淨硯回來了,坐在輪椅上,嘴角烏青還流着血,衣領也亂糟糟,像被人揪過。

阿嬷臉都吓白了,淚眼模糊,“天收嘅呢都邊個做嘅?!(天殺的都是誰做的)”

她氣得罵出港城那邊的方言。

林淨硯咳嗽着安撫阿嬷,看到趙芷安跑出來。兩人視線對上的剎那,男人眸光微動,随即垂下眼簾,渾身髒兮兮地坐在輪椅上,不吭聲也不做反應。

趙芷安從他身上品出一絲委屈。

阿嬷去拿醫藥箱,女孩往前走了兩步,看着男人純黑的發頂,“怎麽回事,誰幹的?”

“沒事。”他溫柔地說,牽動嘴角的傷口。

阿嬷提着藥箱過來,趕緊取出醫用棉簽和酒精,心疼得不得了。趙芷安看向站在林淨硯身後的司機,還是昨天那個人。

“誰把他打成這樣的?”

“是——”

“徐明方。”

林淨硯開口打斷,司機只得閉嘴。

趙芷安又看向男人,他依舊一言不發,搭在腿上的手背髒兮兮,像被人踩過,小腿處的褲子也是,都好不到哪去。

可就是這些,讓女孩的腦海裏拼湊出完整的事件。

誰幹的顯而易見。

“阿嬷,我沒事,過兩天就好了,您別哭,要不然眼疾又得犯了。”

他避開趙芷安的視線,微微低着頭,似乎不想讓她看見他這副狼狽的樣子。

“徐明方,送我上樓。”

“是,先生。”

他推着林淨硯離開,趙芷安回頭看了眼,耳邊是阿嬷操着方言在罵。

“短命鬼蝦我哋細硯,遲早會遭報應!(短命鬼欺負我們小硯,遲早會遭報應)”

過了會,徐明方從電梯裏出來,見了趙芷安,點點頭,正要離開,女孩開口了。

“是不是林淨濯幹的?”

“趙小姐,這是先生的私事,我不方便和您探讨。”

他客氣地回複,然後走了。

林淨硯洗完澡,穿好衣服從浴室出來,聽見外面有人敲門,坐着輪椅過去開門。

趙芷安站在外面,手裏端着一碗綠油油粘稠的藥膏,是阿嬷剛剛熬好的。

“我方便進去嗎?”

“嗯。”

趙芷安走進林淨硯的卧室,男人開着門,然後過去。

他的房間幹淨整潔,擺設并不多,甚至可以說簡樸,除此之外,最顯眼的就是在各個會路過的地方安了扶手,方便在不坐輪椅的時候有東西做支撐。

“除了臉上,其他地方還有傷嗎?”

話落,她用扁簽沾着藥膏,彎腰湊近,林淨硯下意識往後一靠,原本拉近的距離又扯開。

趙芷安拿藥簽的手一頓,擡眸看着他,林淨硯呼吸緊張,“還是我自己來吧……”

說完,他伸手。

“林淨硯。”她不鹹不淡地叫了一聲。

男人縮回手。

趙芷安維系着彎腰的姿勢,将扁簽上溫熱的藥一點點抹在他受傷的嘴角。

“對不起,連累你了。”

離得近,呼吸也唾手可得。林淨硯規規矩矩地坐着,渾身繃緊,耳朵微紅,磕磕巴巴道:“不,不怪你。”

趙芷安卻笑了,重新沾了點藥,“你的脾氣可真好。”

男人的腦袋越耷越低,都快塗不到藥了,趙芷安拿着扁簽的手擡起他的下巴,“別低着,還沒塗完。”

她抹藥的功夫,林淨硯的耳朵已經血紅,殘留的一抹細膩馨香在下颔處萦繞,讓他呼吸滾燙,眼神飄忽。

“林淨硯。”趙芷安再次湊近,與他面對面,坦蕩地直視男人的眼睛,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我發現你總是動不動脖子紅、臉紅、耳朵紅。這是為什麽呀?”

女孩披着柔順的發絲,額前碎發修飾臉型,顯得更小,睫毛卷翹濃密,明眸皓齒,笑起來很漂亮。

林淨硯避開趙芷安的目光,結巴道:“我,我……”

“還有哪受傷了,一并給你塗了。”她直起身,用扁簽攪拌快要凝固的藥膏,結束剛剛的話題。

林淨硯擡眸看她,見趙芷安的注意力已經移開。男人垂下眼簾,溫和平靜地說:“……沒有了。”

“真的?”

“嗯。”

“那好吧,我走了。”她收拾東西,轉身離開,似想起什麽,又回頭看他:“林淨硯。”

“怎麽了?”

“我待會要回去了。”

林淨硯一怔,女孩笑道:“謝謝你的短暫收留。”

男人沉默片刻,“他對你不好,你也要回去嗎?”

“以後不會了。”

林淨濯不可能放過她,以他的性格,遲早會波及她身邊的所有人。所以,他們總得有一個人被馴服。

但那個人絕對不會是她。

趙芷安跟他揮手,微笑道:“再見。”

林淨硯抿唇,盯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

阿嬷在樓下等,見趙芷安出來,連忙問她怎麽樣?有沒有其他傷?女孩如實回答,阿嬷憂心忡忡,也不知信還是沒信。

趙芷安看了眼牆上的挂鐘,“阿嬷,我得回去了,下次有機會過來看你。”

林淨硯坐在輪椅上,望着窗外的夜景,白栅欄外停着一輛熟悉的邁巴赫,車窗降下,露出那張俊拓的臉,阿光打開車門,趙芷安彎腰坐進去。

他看見林淨濯的手搭在女孩的腰上,勾着她的下颔,湊過去親了口,然後掀起眼皮,隔着夜空望向他,嘲諷般無聲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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