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第42章 慢性迷戀42

翌日清晨, 天蒙蒙亮,趙芷安睡得正香,突然, 酒店的門鈴響了,她裹着被子, 迷迷糊糊翻了身,緊接着,枕頭邊的手機顯示來電通話。

“嗯……”她有氣無力地出聲,眼睛閉着。

林淨硯聽見這還沒睡醒的聲音,又看了眼緊閉的房門,猶豫着要不要讓她再睡會。

就這一小會,趙芷安的手一松, 手機掉在臉頰旁,側趴着睡了, 林淨硯輕聲說:“不是說要去吃早茶嗎?”

昨夜淩晨, 趙芷安突然給他打電話, 讓他明早六點四十來酒店,讓他帶她去吃當地的特色早茶。

為此,林淨硯提前規劃好時間,并掐着點過來。

電話裏沒聲。

林淨硯看了眼, 又叫她:“小九?”

“0852……”

酒店房間的密碼。

林淨硯抿着唇, 伸手,清脆的摁鍵聲在空蕩蕩的酒店長廊響起, 噠噠噠, 滴的一聲後, 電子鎖開了,室內一片漆黑, 林淨硯輕輕關了門,坐着輪椅在床邊,看着床上小小的一團。

空調的溫度很低,冷氣充足,薄被亂七八糟搭在趙芷安身上,遮住肚子和腿間那塊,挂在鎖骨上細細的睡裙肩帶松垮垮地滑落,掉在纖細的臂彎,掀起一角絲綢的面料遮不住沒有束縛的雪白,裙擺也皺巴巴往上滑,露出兩條筆直勻稱的白皙長腿。

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

林淨硯嘆了口氣,左右看了看,找到一塊披肩樣式的橫絨毯,豎着用,彎腰給她遮上。

按時的早茶是吃不上了,林淨硯也沒叫她,而是就着昏暗的光線、坐在床邊靜靜地凝望女孩的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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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松濃密的發絲淩亂地鋪在腦袋下,光潔的額下是彎彎纖細的眉型、卷翹的鴉睫、閉着的雙眼、小巧的鼻梁和粉嫩的嘴唇。

他靜靜地看着,好脾氣地等人睡飽。

趙芷安昨晚很晚才睡,主要是因為何寧心的出現,攪得她心緒難寧。

睡不着,她還為此打電話騷擾了林淨硯一陣,最後不知道怎麽回事,被他哄着睡着了。

一夜好眠,等自然醒來已經八點零七分。

緊閉的窗簾遮不住外面明晃晃的日光,室內一片清朗,趙芷安一睜眼對上林淨硯含笑的目光。

“睡醒了?”

“你怎麽進來的?”趙芷安已經不記得給密碼的事了。

林淨硯失笑,“0852,你說的,忘了?”

趙芷安坐起來,撓撓頭,“是嗎?”

身上的絨毯順勢滑落,和薄被一起堆在腰間,像一簇簇繁複的花瓣叢。

林淨硯的視線猝不及防碰到那抹半輪雪白,耳朵發熱,連忙移開,握拳輕咳,提醒她:“小九,睡……睡衣肩帶。”

趙芷安低頭看了眼,還算正常,跟她穿性感類的裙子差不多,她若無其事把肩帶扶上去,見林淨硯耳朵上的紅意爬到脖子和臉上,挑了挑眉。

她翻身下床,“我去洗漱,你等我。”

“好。”

趙芷安施施然進去,林淨硯看到薄被和毯子被她帶到床邊挂着,要掉不掉,他抿起唇,猶豫片刻,給她疊好。

趙芷安知道他似乎有整潔的癖好,洗漱完出來,看到床上整齊得煥然一新,就連邊邊角角的褶皺都沒有。

她失笑,走過去,從後面抱住林淨硯,趴在他的肩口處,親了親男人的側臉,“你是指拇姑娘嗎?”

“反……反正都要疊。”他磕磕絆絆回答,鼻翼間萦繞着趙芷安身上馥郁的清香。

“好會照顧人呀。”女孩起身,手指順着男人的脖頸滑了一圈,指甲微潤,冰冰涼涼。

林淨硯規規矩矩坐好。

趙芷安走到他跟前,輕飄飄墜落,被他順勢接住。

膝窩和後腰都是結實的手臂,女孩笑了,往他腿上坐得更多,眼睛亮閃閃地望着,表情既天真無邪又帶着勾人的妩媚,“林淨硯,你事事親力親為,讓我覺得你很會……”

她頓了頓,湊到男人耳邊說了一個小衆圈子的詞:“aftercare。”

林淨硯渾身繃緊。

趙芷安想不通怎麽會有這麽純情的人,但不妨礙對他有興趣。

她的唇若即若離地擦過林淨硯的臉頰,呼出的氣息灑在男人臉上,複而輕輕銜住他的薄唇,不輕不重一咬。

兩人自然地吻上。

趙芷安胸口起伏,柔軟的手從衣擺往上,撫上男人溫熱有力的腹肌,粉舌退出,眼睛霧蒙蒙地望着林淨硯。

“我不是說過,來見我要好好打扮嗎?你怎麽不聽話呀?”

她依偎在男人懷裏,明明嬌瘦一只,卻比誰都氣昂昂。

林淨硯隔着衣服抓住她又要胡來的手腕,啞着聲道:“不是要去吃早茶嗎?”

煙火氣重的地方,穿得太正式會顯得很奇怪。

盈盈一握的細腕被緊箍在他掌中,趙芷安沒有掙脫,反倒拽下男人的領口,露出一截冷硬的鎖骨,泛起一點點緋紅,誘人極了。

趙芷安壞心眼地咬上去,吸了一口,像條渾身粉色、尾巴墜黑的毒蛇盯上可口的獵物,準備将自己的毒液注進,放倒這個英俊的男人。

林淨硯輕輕吸氣,被咬上的骨頭傳來一絲刺痛,他頭皮發麻,垂眸看着懷裏胡鬧的女孩。

不管她做什麽,他都縱着。

趙芷安沖他笑了笑,又親了口,柔軟的手慢悠悠地從他衣服裏面退出來,眨眼間,悍麗的毒蛇收起獠牙,變得乖巧起來。

“我餓了,帶我去吃早茶吧!”

她抱着林淨硯的脖子,輕輕靠過去。

林淨硯摸着她的頭,微笑道:“好,先換衣服吧。”

在房間耽擱一會,出門時已經快九點了。還是趙芷安開的車,徐明方自覺不去打攪。

他們到了當地很有名氣的一家茶餐廳,座無虛席,都這個點了依舊人滿為患。

趙芷安看着烏泱泱的人,“林淨硯,快歇業了,我們還能吃上嗎?”

她看見招牌上寫着九點半後就不再接客。

“我提前預訂了位置,走吧。”林淨硯笑道。

服務生領着他倆去包間,四人席位,屋子也還算寬敞透氣。

兩人落座後,兩份菜單遞來,趙芷安翻着配着圖的美味,林淨硯要了一壺紅茶,等女孩慢慢挑。

“林淨硯——”

“喜歡的都點。”他淡笑,知道趙芷安這是挑花眼了,胃口不大,肚子小,什麽都想嘗一嘗。

“那我點啦?要是吃撐了,我們中午就不吃啦。”

“好。”

“那我要——”她開始跟林淨硯報菜名,“豉汁蒸鳳爪、蝦餃、豉汁蒸排骨、金錢肚、紅米腸、陳皮牛肉球、糖沙翁……”

趙芷安前面報菜名,林淨硯後面跟服務生點菜。

先上的是紅茶,泡好的一壺,林淨硯給她倒了一杯,放在女孩面前,又貼心地叮囑一句小心燙,室內茶香四溢,趙芷安喝了一點,包廂門打開,服務生推着餐車進來。

這邊的早茶比燕市正宗多了。

趙芷安每樣都嘗,不想吃的,林淨硯再動筷。餐食快結束時,女孩靠着椅子,“這家我也喜歡!”

她摸着肚子,這時,包裏的手機響了。趙芷安翻出來,發現是警察打來的,心頭正疑惑,那邊的人開口了。

“你好,呢邊系港城警署局,請問系——”

說的是粵語,趙芷安連忙遞給林淨硯,讓他幫忙聽。

她問:“說的什麽?”

林淨硯說:“警局那邊說有你丢失的兩張銀行卡,讓你現在過去取。”

趙芷安瞪大眼,林淨硯佯裝不知,問:“小九,你什麽時候丢卡了?”

這邊,趙芷安和林淨硯去了警署局一趟,寬闊的街道,車子和兩道相互攙扶的身影擦肩而過。

城寨,18樓盡頭的房間。

何寧心和林中洞夫妻倆好不容易撐着走到門口,再也沒有力氣,直挺挺撲在門板上,“砰——”地聲,本就弱不禁風的屋門直接脫落掉在地上,掀起一層厚厚的灰塵,嗆人口鼻,引得周圍的住戶探出腦袋好奇發生什麽事了。

剛回家睡覺的林小天被吓醒,臉都白了,捂着心口罵道:“他媽的吓死人了!”

看見夫妻倆這副狼狽的樣子,他從床上翻下來,穿着破破爛爛的鞋子走過去,迫不及待問:“怎麽樣,見着太子爺沒有,他有沒有——”

林小天碰到滿手的血。

他驚得瞪大眼,這才發現何寧心和林中洞的手腳,不知道被什麽帶刺的東西磨得血肉模糊,看起來密密匝匝,血珠從那些細空裏滲出來,讓人渾身不适,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望咩啊,冇嘢做,都碌!(看什麽看,沒事做啊,都滾!)”

林小天吼了那些看戲的街坊鄰居,又把門支起來勉強隔絕那些視線,然後蹲在地上盯着老兩口。

何寧心把他們去見太子爺後發生的事都告訴自己的兒子,末了,啐了口,咒罵:“早不管晚不管,狗拿耗子——唔唔!”

林中洞生氣地捂着她的嘴,警惕地看了眼外面,壓低聲音罵她:“你老母唔死咗,知唔知道禍從口出!(你他媽不要命了,知不知道禍從口出!)”

何寧心這才順從地閉嘴。

林小天一聽,立馬滑頭地抓住關鍵:“你們的意思是,太子爺特地找你倆,就是為了要回那兩張銀行卡?!媽,你不是說,那卡是你從和前夫生的女兒那裏偷的嗎?那她跟太子爺豈不是有——”

他彎了彎兩只拇指,意思很明顯。

這下,林中洞也盯着何寧心。

何寧心看着父子倆,心裏不确定,“不可能吧?趙芷安是土生土長的燕市人,應該不會跟大老遠在港城的洪安會太子爺扯上關系吧?”

林中洞突然激動:“嗰個坐喺屏風後面嘅男人!(那個坐在屏風後面的男人!)”

“誰啊?”林小天問。

何寧心解釋一通,三人面面相觑,良久,林小天拍板道:“不管怎麽樣,他們之間肯定關系不菲!媽!”

他抓住何寧心的手臂,痛得她直抽氣,林小天哪還管得了這麽多,激動道:“你去找我姐,讓她幫我牽橋搭線,有她出馬,我肯定能進洪安會謀一個好出路!”

現在不比以前喊打喊殺的年代,社團名下有十幾萬人,遍布各個行業,黑的白的灰的都有涉獵,雖然有些沒有放在明面上,但在港城的地位非同凡響,像他這種出生在城寨的人,沒讀過多少書,普通工作掙的錢,還不夠在這座紙醉金迷的城市生活,只有進了洪安會,他以後才有大把的機遇!

何寧心吸氣問他:“不給大肥佬送禮了?”

“送,還是得送,我們兩邊一起,肯定能成!”林小天激動道:“媽,你快去找我姐,快去!”

此時,趙芷安和林淨硯從警署局出來。她的腦子裏還回蕩着剛剛聽見的話。

“昨夜,差館啱抓獲一落偷盜滾人員,從收繳嚟嘅贓物度進行資料分析處理,顯示失主系你。趙芷安女士,呢系你遺失嘅兩張銀行卡,請你收好。”

趙芷安掰斷手中的卡,順手丢進垃圾桶。

有時候銀行卡只是一個形式,丢沒丢意義不大,對她賬戶裏的錢并不影響。噢對了,銀行行長那邊今早也發來消息,說是會重新給她制定新的、漂亮的專屬卡。

被何寧心碰過的,她很嫌棄。

林淨硯看了眼垃圾桶,又望着她。

趙芷安推他輪椅,笑道:“還有時間,你陪我去看一看民宿新地址吧,有兩個地方,都還不錯!”

林淨硯沒有多問,笑道:“好。”

趙芷安帶林淨硯去民宿新址現場,這一帶原本是工廠,但因污染過重影響綠化,早在七八年就被當地政府叫停。

工廠搬遷後這裏就空下來,但因種種原因沒有開發新項目,于是一直擱淺,如今城市聚攏化,中心地帶愈發繁華,而邊郊逐漸沒落,形成兩種極端。

之前也有人打過這裏的主意,可港城的地租和差響讓不少人望而卻步。

趙芷安看好這裏,也想試試建座觀山寄月分宿出來。

兩人到現場後聊了很多,主要是趙芷安在說,林淨硯負責傾聽。

“我想一起包了,但确實很貴,現在還在猶豫中。”

“按照你剛剛的規劃,單選其中一個都不合适,而且,不打通後會很奇怪。一面繁華漂亮,一面寒酸老舊。”

趙芷安嘆氣:“我再想想吧。”

下午三點,他倆開車慢悠悠回去,沿途大片的鮮花盛開,姹紫嫣紅,熱烈燦爛。趙芷安放了自己常聽的一首粵語歌,林淨硯聽着旋律,張着嘴無聲學習,她之前說的話,他都記在心裏。

然後,趙芷安在這首歌快要結束的時候,終于聽到林淨硯唱了那麽一句。

他的嗓音很适合說粵語,又蘇又好聽。

趙芷安高興道:“你多學點,然後唱給我聽。”

男人笑着嗯了聲,望着她:“好。”

溫馨的氣氛一直延續到回了市中,趙芷安突發奇想要去泡溫泉,林淨硯看着她那雙亮閃閃又期待的目光,深處藏着狡黠,就知道她肯定又要使壞,但他晚點還要去洪安會一趟,做交接大會的最終了解。

林淨硯沉吟片刻,“下次吧,我待會還有點工作要處理。”

“幾點呀?”

“八點到九點。”

這是一個不上不下的時間,泡溫泉是沒指望,趙芷安說:“那改天再去!”

“好。”他點頭承諾。

既然時間不充裕,趙芷安只好回酒店,林淨硯紳士極了,把她送到門口才走。

“林淨硯!”

“怎麽了?”

男人回頭,一道纖細的陰影從眼前落下,趙芷安的手搭着推椅扶手,低頭,主動吻上林淨硯的嘴唇,他似乎已經習慣女孩随時随地的肆意“輕薄”,并沒有流露出什麽抗拒或其他不好的神色,而是臉上挂着笑,溫柔地眉眼專注地凝望她,以同樣溫和的方式回吻着趙芷安。

相貼的唇瓣被親得濕漉漉,若即若離,軟韌而輕彈,趙芷安笑着,偶爾會故意啄他,林淨硯縱着,忍不住摸摸女孩絨絨的腦袋,他的掌心寬厚溫熱,沉甸甸的力量和安全感。

趙芷安喜歡他沒有感情經歷時的青澀,更喜歡他順着她時的百般溫柔。

如果說一段舒心愉悅的感情是什麽樣,應該是她和林淨硯這樣的相處。

他好像除了在做方面比較保守,其他地方都還不錯。

趙芷安不得不承認,她對他——

“林淨硯。”女孩分開相貼的嘴唇,大咧咧從背後抱着他的脖子,這個姿勢,并不能讓林淨硯擁抱她,卻也能撫碰她的手臂。

“我在。”

“林淨硯。”

“嗯。”

“林淨硯。”

“怎麽啦?”

趙芷安收緊手臂,望着牆壁上疊在一起的陰影,吸了吸鼻子,難得正經認真:“我好像開始有點點喜歡你了。”

以前,也只是有好感。

林淨硯怔住,似沒想到會聽見這樣驚喜的話。他臉上揚起笑,一如既往平和溫柔:“小九。”

“嗯?”

“這是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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