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69
第69章 慢性迷戀69
繡坊發生的事并沒有完全解決, 當晚，林啓章把兄弟倆叫到書房。
林淨濯一直扣在林老爺子身邊，林淨硯過來時, 裏面的氣氛已經很凝滞。
他今天暴露自己沒有殘疾的事，已經被林啓章看得一清二楚, 再也沒有裝的必要。
林淨濯聞到林淨硯身上有洗完澡後的水汽，他看了眼，下一秒，眼神控制不住發冷。
林淨硯不在的這幾個小時裏都幹了什麽，林淨濯不眼瞎，心裏很清楚。
“坐。”林啓章示意大兒子，待他入座後接着道：“腿什麽時候好的？”
林淨硯平和道：“有些時候了。”
“為什麽不說？”他板着臉, 很嚴肅。
“不想。”
“混賬！”林啓章發火，開始訓斥他：“身為大哥, 裝殘欺瞞自己的父親！林淨硯,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的算盤, 你就是不想插手林家的事，想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今天怎麽不裝了？還拿着槍，帶着人，怎麽？是想為了一個女人跟你弟弟拼命嗎？糊塗！”
林淨硯面無表情陳述事實：“爸, 我和小九婚禮在即, 今天試婚服本來是一件很高興的事，但是二弟登堂入室未免太猖獗。我身為小九的未婚夫, 未來的丈夫, 我有義務保護自己的妻子, 拿着槍、帶着人，我有什麽錯？”
林啓章被他的頂嘴氣到, 一拍桌子，“林淨硯！”
他的目光直視已經頭發花白的林啓章，“你花心，對不起我媽，但我不是你。”
這是林淨硯第一次卸下平和的态度。他也曾意氣風發、嚣張恣意過，但那之後愈發沉穩內斂，這些年來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溫和慢吞，好似沒有脾氣的泥人。
他願意做出這樣的選擇，不代表他真的軟弱，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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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真是好威風，就是不知道你這股勁能撐多久？”林淨濯冷笑。
林啓章逮着他一并訓斥：“閉嘴，還有你林淨濯！我不說你，你就可以置身事外嗎？這段時間為了找到趙芷安，推了多少工作上的事務？今天更是有本事了，居然還闖進更衣室，那女人身上的牙印是你咬的對不對？你簡直是色令智昏，你知不知道她是你大哥的未婚妻，是你未來的大嫂！”
他輕視的大兒子，背地裏心思深沉；他器重的小兒子，心中完美的繼承人，結果被一個女人迷得團團轉。
林淨濯坦然承認：“是我咬的又能怎麽樣？我不止咬了，還親了，大哥不是看得一清二楚嗎？你進來那會，我正抱着趙芷安親熱。”
林淨硯拽住他的衣領，一拳砸在他臉上，下手極狠，速度帶風，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林啓章猝不及防。
“林淨濯，我說過，她是我的妻子！”
“惱羞成怒了？”林淨濯靠着椅子，摸了摸出血的嘴角，神色跟瘋子沒什麽兩樣：“什麽你的妻子？她本來是我的，你就是一個可恥又卑劣的小偷！”
林啓章氣得不輕，“夠了！林淨硯你給我松開，林淨濯，我最後再警告你一次，不許肖想趙芷安，她可以是任何人的妻子，唯獨不能嫁給你，她會毀了你！”
林淨濯陰冷地質問他：“所以你就讓她嫁給林淨硯？！”
林啓章看着這個已經近乎偏執的兒子，頭疼欲裂。
“嫁了又能怎麽樣？”林淨濯大笑，眼裏帶着血絲，“等她成了寡婦，我這個做小叔子的，不就可以名正言順繼承自己的嫂嫂了？”
趙芷安不知道父子三人都說了什麽。林淨硯離開後，她吃了傭人做的皮蛋瘦肉粥，然後整理落在沙發上的婚紗，這套在更衣室的時候就被林淨濯那個神經病弄出一些褶皺，有損美觀，看得她直心疼。
這時，擱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趙芷安拿起接聽。
“趙小姐，我是馮姑，打擾您了。”
“怎麽了？”
“今日試了婚服，我想知道，您最後是選中式還是西式？”
“中式。”
“好的，我知道了。”
得到答複後，馮姑開始着手安排，雖然兩場都有布置，但接下來的重心肯定放在中式婚禮現場。
挂斷電話，趙芷安準備把婚紗拿進更衣室挂起來，結果江聲滿的電話又打來了。
最近兩人都忙，一個忙着躲林淨濯，和林淨硯拍開場mv，一個依舊養着小白臉到處花天酒地潇灑快活。
“趙！芷！安——”
電話那邊的聲音震耳欲聾，趙芷安趕緊拿開放在耳邊的手機。
江聲滿說：“好啊，你居然瞞我偷偷結婚了！”要不是她看到林家發出的婚帖，真不知道。
“老實交代，上次跟你聯系，你說有要事要忙，是不是就是這個？”
趙芷安正要跟她說這件事，“嗯，我要跟林淨硯結婚了。”
“不是，你來真的呀？”
“真的。”
江聲滿語氣嚴肅，“林淨濯那邊怎麽辦？那個狗東西會答應？”
“這事說來複雜。”趙芷安放下婚紗，坐在旁邊跟她細細道來。
十分鐘後，江聲滿忿忿不平：“林啓章擺明不就是覺得你會拖累林淨濯，不想讓你影響到他的寶貝兒子，所以才那你和林淨硯綁死！”
“這樣做其實也挺好的，既離開林淨濯，又得到自由，而且林淨硯目前來看挺好的，我很滿意。”
如果真要嫁，那她會選一個各方面耀眼且更愛她的男人。
趙芷安很清醒，也不會糊塗。
江聲滿哼道：“可他裝殘诶，一看就是大尾巴狼，寶，你別被他的外表騙了，被吃幹抹淨都不知道。”
趙芷安哭笑不得：“哪有這麽誇張呀。”
“那行吧，你高興就好，咱要是過不下去離就是，到時候我給你介紹很多年前體力好的俊俏弟弟。”她扯完無關緊要的，這才步入正題：“不過你們的婚禮這麽倉促，我覺得委屈你了。”
“還好，這場婚禮也是斥巨資辦的，雖然我沒什麽參與感，但是今天我試了婚服，很漂亮。”
“試婚服啦？哪家的，怎麽樣？”
“樟城一家名叫繡坊的。”
江聲滿驚了，“聽說這家很不錯啊！”
兩人聊了很久，因為是林啓章讓人安排的婚禮，所以省了伴郎伴娘這個環節。趙芷安是無所謂，江聲滿也明白這場婚禮的真正目的，雖然有點可惜，但她還是會如期到場參加好朋友的大婚。
挂斷電話後，趙芷安把婚紗挂起來，高高的一件，裝裱在透明的玻璃櫥窗裏，燈帶散發着柔和的光，襯得婚紗上湧動着流光溢彩的鑽石光。
“很喜歡這件婚紗？”
身後傳來溫柔的嗓音，如春風拂過，趙芷安看到玻璃櫥窗上映出一抹高大的身影，她回頭，林淨硯已經貼過來，從背後将她擁入懷中，男人低頭，從善如流地親了親她的額頭、鼻梁、以及恢複如此但依舊粉嫩的唇瓣。
趙芷安仰着頭回應。
只是一個稀疏平常的吻，很快結束，趙芷安回頭，看着這件婚紗，笑道：“兩套婚服很漂亮，嗯都喜歡。對了，伯父打電話叫你過去是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就是跟我說，我們的婚禮将在後天準時舉行。”
趙芷安回頭看他，眼睛亮亮的。
林淨硯心頭一軟，摸了摸她的頭發，又揉了揉細膩的臉蛋。
“你的手怎麽了？”她突然發現男人的拳骨有擦傷，傷口周圍烏青一片。
林淨硯藏在背後，搖搖頭，溫和道：“我沒事。”
“我看看！”趙芷安去抓他的手，皺眉問：“怎麽回事？”
男人垂下眼簾，模樣可憐，“我剛剛在書房碰到二弟，他對你不敬，我跟他動手了。”
他受傷的是手，林淨濯是臉。
趙芷安一聽很生氣：“他就是一個瘋子，你還跟他打架？要是傷到自己怎麽辦？”
她拉着林淨硯往外走，“以後別搭理他，我們都離他遠點。”
林淨硯微微勾唇，乖乖回應：“好。”
趙芷安找出醫藥箱，給他處理傷口，神情柔和而專注，林淨硯看着她，女孩披着發，鬓邊一縷發絲飄落，蹭着秀靜的臉頰，男人伸手給她拂至耳畔。
視線相對，無聲笑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婚禮當天。
大清早，趙芷安被人送至化妝室，一群人圍在身邊，給她做妝發、穿婚服，忙得不可開交。周圍沒有認識的熟人，江聲滿也還在趕來的路上，她難免顯得拘謹寡言，林淨硯倒是趁機過來一次，給她送喝的，陪她說說話，但很快就被人打趣着離開了。
随着收尾工作完成，化妝室的人也漸漸少了。
趙芷安對鏡檢查妝容，又稍稍補了一點口脂，沒有注意屋內僅剩的幾個化妝師被一個女服務生叫走。
“趙芷安。”突然，背後傳來很熟悉的口吻。
趙芷安寒毛豎起，扭頭看去，一臉警惕和抗拒：“你怎麽進來了？！出去！”
林淨濯看着穿大紅喜服，頭上戴着珠釵的女孩，她已經長大了，也到了結婚嫁人的年紀，可現在娶她的新郎不是他。
“我為什麽不能進來？”他心裏依舊有濃濃的不甘心，叫嚣着要破壞這場婚禮，最好把趙芷安搶回去。
男人走到她面前，女孩起身要離開他，卻被林淨濯抓住手腕。
“你就這麽不願意看見我嗎？”
趙芷安掰他的手指，“放開！”
“小九，如果我說，我——”
“你什麽都別說，我們之間就是不可能！”她打斷他的話：“你趕緊出去，被人看見了不好，我不想傳出一些風言風語。”
曾經，她希望和林淨濯糾纏不清，這樣誰也別想擺脫誰，至少他們會被牢牢綁在一起，但是現在，這樣的糾纏卻成了累贅，像一顆定時炸//彈，随時都可能給她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那又怎麽樣？誰敢亂說？”林淨濯有的是辦法讓人閉嘴，他把人拽進懷裏，緊緊抱着，趙芷安心驚膽戰，害怕上次在更衣室的事情重演，拼了命掙紮，要不是害怕婚服起來褶皺變得難看，這會已經對他拳打腳踢了。
“你又在發什麽瘋？！”
“你總說我比不上林淨硯，可他才為你做了多少？”林淨濯低頭，鼻尖嗅着她的頸側，像渴求得到神靈的愛一樣，癡迷又瘋狂，趙芷安嫌棄地推攘他。
“你別這樣！”
“林淨硯能做的，我也能。”他抱着人放到化妝桌前，繁複累贅的婚服迤逦鋪開，像怒放的牡丹，林淨濯把人禁锢在鏡子和自己的懷抱之間，已經瘋了，“不就是口嗎？他可以給你，我也可以，小九，你別嫁給他好不好？我們——”
“啪！”
趙芷安一巴掌扇在他臉上，林淨濯偏了腦袋，一張英俊的臉留下鮮紅的五指印。
她又氣又惱：“林淨濯，你要點臉好不好？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我就——”
罵人的話哽着喉嚨裏，女孩看見面前高大挺拔的男人輕輕笑了，也沒生氣，反倒用手指摸了摸臉，然後垂眸看了看，接着擡眸，視線落在她身上。
趙芷安從他的表情裏看到被打爽了。
她不可置信。
“你就什麽？罵我還是打我？”林淨濯順風順水二十幾年，無往不利，卻第一次在趙芷安這裏栽了跟頭，他恬不知恥道：“你會這樣對林淨硯嗎？我猜肯定不會，你跟他太相敬如賓了，完全沒有相處的激情。反倒是在我這，你——”
“我第一次見有人把自欺欺人美化到這種程度。”趙芷安不留餘力地嘲諷他，“你的臉皮可真厚。”
林淨濯非但沒有反駁，還抓起她打人的手放在嘴邊吹了吹，像被奪舍了一樣，問：“手疼嗎？”
趙芷安：“……”
“你到底想幹嘛？”他今天變得很古怪，這樣趙芷安心裏惴惴不安，生怕婚禮會出現什麽變故。
“這麽緊張幹什麽？怕我毀了你跟林淨硯的婚禮？”林淨濯一點點了解她和林淨硯的相處模式：“他是不是就是這樣事事對你關懷備至，才把你騙跑了？你看，我學得像嗎？”
“……”
“別緊張，我今天不會攪和你的婚禮，你想結，就去結吧。”
趙芷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這是林淨濯說出的話，她張張嘴，遲疑道：“真的？”
如果林淨濯真的能放下，那就是最好的結果。
林淨濯點點頭，微笑道：“真的，只要你在去婚禮現場前親我一下。”
趙芷安臉色一變，“滾！”
話落，他已經自取了。男人扣住她的後腦勺，低頭，銜住那抹唇珠。
本性難改！
趙芷安氣得臉色都青了，剛擡起手，就被他按回去，與此同時，林淨濯離開她的嘴，把人抱下來，主動給她整理喜服。
“小九今天真漂亮。”
女孩皺着眉，嫌棄地擦嘴。
“去結婚吧。”
他還想再摸摸她的臉，趙芷安巴不得立馬離開，彎腰，從他手臂上鑽走，急匆匆就跑了。
林淨濯的手頓在原地，臉上的笑意消失。
他收回手，扭頭看向已經關門離開的趙芷安，深邃的瞳孔一片冷意。
他絕對不會跟另一個男人共享一個女人。
趙芷安只能是他的，就算現在嫁給林淨硯又如何？他守得住嗎？
反正，他已經安排人要殺了林淨硯，等人一死，他就順理成章把趙芷安接過來。
雖然寡婦嫂嫂再嫁小叔子聽着不好聽，但是不重要。
只要最後和她在一起的人是他林淨濯！
趙芷安拎着喜服跑出化妝室，正巧撞上帶人過來找她的林淨硯。
林淨硯西裝革履，斯文又儒雅，比平時更帥，他見跑出來的姑娘，愣了，“小九？”
“林淨硯。”她抓住他的手腕，“你是來接我的嗎？”
男人淡笑，點頭。
“那走吧！”
趙芷安不想他們撞見林淨濯，迫不及待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只是她沒想到，在林淨硯牽起她的手轉身時，兄弟兩的視線已經對上了。
林淨濯抱臂靠在化妝室門口，皮笑肉不笑看着他倆。
林淨硯神情不改，只是原本牽着的手改成十指相扣。
婚禮是林啓章讓人安排的，所有的流程都按照傳統方式舉行，現場來了很多名流權貴，國內的國外的，有些甚至是政界人士。
趙芷安全程被人領着參加完屬于自己的婚禮，婚禮開場mv播放着她和林淨硯的恩愛證明，好似已經交往多年，熱戀許久終于修成正果，臺下坐着烏泱泱的人，所有人都成了見證，而為首的是林啓章和林淨濯。
她看見林淨濯目光幽深地看着巨大的熒屏，抿着唇，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也數次撞見他在看自己，到最後謝幕時甚至跟着賓客一起拍了拍手，似乎真就放下這段畸形的糾纏，真誠地祝福她和林淨硯。
趙芷安緊張地走完整個婚禮流程，直到徹底結束，一切塵埃落地時才松了口氣。
林淨濯真的沒有大鬧她的婚禮。
應該就這樣掀篇了吧？
趙芷安坐在婚房的喜床想，與此同時，門外的走廊上，兄弟兩一前一後上了樓梯，林淨硯喝了不少酒，俊臉緋紅，眼神有輕晃之意，但神智還是清醒的，後面跟着林淨濯，對比起來，他喝的就明顯比林淨硯要多得多。
“林淨硯。”在他開門進屋的時候，林淨濯突然叫住他，“總有一天，她會回到我身邊。”
林淨硯背對着他，嗓音淡淡：“我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假意放手，實則已經安排人要殺了我。那就看看，是你死還是我亡？”
林淨硯已經開了門，他站在裏面，背後是暖黃色的燈光，照着喜房的紅色落在身後，兄弟兩對視，一個春風得意，一個臉色陰鸷。
林淨硯殺人誅心道：“至少今晚是我和小九的新婚夜，而你，孤家寡人罷了。”
說完，他毫不客氣地關了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