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恐吓

恐吓

小乞丐似乎十分确信安厭就是朝明公主, 在喊完“朝明殿下”以後,還沒待安厭回答便急于證明自己身份那樣屈起身子。

他身上發出一陣嘎嘣嘎嘣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再直起腰時,身體已經高大了一圈, 骨架擴張, 不複剛才裝出的瘦小孩童模樣,變成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壯碩男性。

竟然是縮骨!

男人激動地單膝跪地抱拳, “拜見殿下!未将…”

男人忽然止聲。

他本想直言自己曾經的職位, 好叫安厭記起自己,卻想起現在的戾朝早已不存, 頓時滿心悲怆。

男人旁邊的幾個壯漢也一改剛才流氓混混的态度跟着跪下, 沉默不語地低下頭。

“樓主,是戾朝時的安遠将軍。”

小巷口的月十五聽見男人熟悉的聲音,略微思索開口對安厭說, “這些都是安遠将軍的親兵。”

“雲鶴丫頭?”

被月十五稱作“安遠将軍”的男人也認出了月十五,他錯愕地轉過身,“我不是送你去投奔隴川安氏了嗎?你怎會和殿下一起在這兒?”

“将軍,我已經不叫音雲鶴了。”月十五小聲說,“而且你認錯人了。”

她看了看安厭, 怕安厭被認做朝明公主後覺得冒犯, 又不知道該怎麽介紹安厭的身份。

向來不善言辭的小姑娘憋了半天都沒能憋出半句解釋的話來, 腦袋都要燒焦了。

安厭笑了一聲,扶了扶墜在高挺鼻梁上的金鏈面紗, 及時拯救了小姑娘的腦袋,輕聲道, “她說的對,大人恐怕是認錯人了。奴家可不是什麽朝明公主, 奴家花名喚作燭影,只是個迎風樓的普通樂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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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可能?”

男人搖搖頭,擡頭堅定不解地直視安厭,“朝明殿下為何不認末将?您的眉眼與當年的陛下和皇後娘娘這般相似,末将又怎會認錯?更何況,不是朝明殿下您下令讓我們來圍堵這小皇帝嗎?”

安厭陷入沉默。

她肯定不是朝明公主。畢竟她不可能下令要殺楚時鳴,導致自己無法獲取奸臣值,這相當于自殺。

那這個什麽将軍怎麽說她像戾朝的皇帝皇後?難道她也是像月十五一樣的戾朝皇室旁支?

原著裏沒有啊…戾朝的皇帝皇後也就朝明公主那一個孩子。

安厭踩在被砸暈的楚時鳴身上,煩躁地把腳掌在楚時鳴的衣服上蹭了蹭。

她跑過來的時候太急沒有穿鞋,在房頂上跑酷劃出好多口子,傷口裏沾了些灰塵和碎石,混着血有點難受。

正當衆人都沉默焦灼地等安厭回答時時,小巷外傳來嘶啞的聲音。

“這次命令是從宮裏下的。”

跟着楚時鳴的老太監淡淡的走了進來。

跪在地上的安遠将軍不可置信,“什麽?這天底下還能有兩個殿下不成?不對…那個丞相也算…三個!”

“夠了,将軍!當年陛下和娘娘已經替殿下安排好了,說不準只是故布疑陣罷了。做好上面交代的事,不要去窺探主子的身份。”

老太監嘶啞地警告。

“…我明白。”

“明白就好。”

老太監轉身,向安厭行了一禮,想來是知道安厭不會允許他們動楚時鳴,恭敬低頭道,“冒犯您了,這小皇帝就交由您接管吧。”

他說完,帶着其他人走了。

小巷裏只剩下了安厭與月十五,還有正昏迷着的楚時鳴。

安厭低頭,用腳尖挑起楚時鳴的下巴,确認他仍然還在昏迷後冷漠地眯起了眼睛。

“毫無自知之明,想來是還沒長教訓。總有一天會給我惹出麻煩。”

“樓主?”月十五不明白她的意思。

“把他帶進樓裏,等他醒了就吓一吓,以迎風樓老鸨的名義送一封信去丞相府,就說,他被賣進了樓裏,要丞相親自去贖人。”安厭說。

……

楚時鳴悠悠轉醒,發現自己被綁在一間昏暗的柴房中,身上的衣服被扒了個幹淨,屋外不遠處還傳來若有似無的靡靡之音。

他感覺腦袋一抽一抽的疼,身上也莫名其妙的酸疼無比,只記得自己被一群大漢堵在小巷裏,然後就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他…他是在哪?不會那群賤民把他糟蹋了還不願意放過他?

楚時鳴心中一陣惡心,無比後悔今天因為一時沖動就偷偷一個人離宮出來找音雲鶴。

他努力扭了扭被麻繩綁緊的身子,發現除了四肢酸痛以外,身體沒有其餘的不适,終于松了一口氣。

想必四肢的酸痛只是因為被綁久了的血液不暢。

趕緊想辦法逃出去吧,不能讓太後和安厭知道他偷偷出宮了。

楚時鳴摸索着,想要找一個有菱角的東西把将自己雙手反綁的麻繩磨斷。

他挪動自己的身體,一不小心弄出了點動靜。

——柴房的木門傳來咯吱的響聲。

“呦,醒了?”

濃烈的脂粉香氣與屋外的喧嚣一起從被推開的木門湧進來。

打頭的女人穿金戴銀,紅裙綠袖,體态豐腴,半邊雪白酥/胸/大大方方的露在外面,一副花樓老鸨的豔麗打扮,領着兩個護院用團扇掩着唇瞧他。

楚時鳴往柴堆裏縮了縮,“這是哪?”

“這兒?這當然是花街。”老鸨嬌笑,“你被賣給我們了呢,小公子。”

她蹲下身,染了蔻丹的指甲長長的,挑選牲口般卡住楚時鳴的下巴檢查他的牙齒。

楚時鳴想躲,卻被老鸨身後的兩個護院狠狠地摁在地上。

老鸨掐着他的下巴左看右看,“年紀大了些,不過勝在皮相實在是個上等貨色,聽話的話還是能調/教出來的。”

她滿意道,“我們這兒可是整條花街生意最好的花樓,你若是聽話,好好給媽媽我賺錢,虧待不了你。”

楚時鳴嗚嗚嗚地屈辱掙紮,“大膽!你可知朕是誰!”

啪!

老鸨原先還和善的臉色瞬間變化,一個耳光給他扇過去,表情兇惡。

“閉嘴!用的什麽勞子自稱!這可是要殺頭的大事!”

她罵罵咧咧,“他娘的,那群臭男人竟敢賣給老娘個瘋的?”

楚時鳴被打偏了頭,耳朵嗡嗡的,牙齒碰撞口腔,嘴角瞬間就溢出血絲來。

賤女人!

竟敢打他!

等他離開這裏,一定要将這賤人碎屍萬段!

他忍下怒氣,“朕知道很難令你相信,但朕真的是楚國皇帝,若是不信,等明日有人發現朕不見了,自會有皇榜貼出!你若是現在放開朕,朕還能放你一馬。”

“像你這樣找借口不願意接客的多了去了,說自己是皇帝的還是第一個。”老鸨不耐煩的打了個哈欠。

“喂了藥開個苞吧,男人都這樣,輪過幾遍自然就老實了。”

聽了她的吩咐,一旁的兩個護院端起一碗不知是何用處的黑色湯藥強行灌進了楚時鳴的嘴裏。

“咳咳咳…咳咳——”楚時鳴被藥物嗆進了鼻腔,想要将吞下去的湯藥幹嘔出來卻無濟于事,反而感覺到一股熱流逐漸從藥物劃過的食道開始讓他的體溫升高。

知道那是什麽藥,他終于慌了,不顧一切的掙紮,“大膽!大膽!我真的是楚國皇帝!你們去宮裏,你們去宮裏随便找個人問!”

見他說的這麽篤定,早就被安厭吩咐過的老鸨裝作一副有點懷疑又心虛懼怕的表情,“宮裏都落鎖了,就算你是真的又怎樣?這藥除非歡好,解不了,你熬過了今晚再說。”

“找其他人…宮門落鎖也可以找其他人……朝廷裏任何官員都可以為我作證!”

藥效上湧,楚時鳴呼吸越來越急促,正在逐漸喪失的理智讓他破罐子破摔,只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急促呼吸道,“這裏是花街,肯定有身帶官職的官員在花街裏吧?”

老鸨沒有接納他的提議,側頭對一個護院說,“聽說丞相經常在宮中走動,你去丞相府問問。”

“是。”護院走了。

楚時鳴變成泥濘的腦子鈍鈍的,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老鸨剛才吩咐的什麽。

安厭…安厭……

這個名字在此時似乎自帶一層清淩,一出現,就占據了大腦殘存的所有思考能力,讓楚時鳴想起了今日早朝時安厭冷漠的眼神。

他頓時好像被潑了一層涼水,身體明明在因為藥效發熱,卻有一股寒意從心底升出。

不能找安厭……安厭已經對他很失望了,不能讓安厭看到他這副狼狽的樣子!

安厭已經厭惡他了,若是還用這種事情去煩安厭,安厭肯定會覺得他實在是無可救藥!安厭肯定會下意識把他和那個所有人都覺得英明神武的先帝作比較!

不…不可以!他不想……他無論如何也不想!

楚時鳴理智的弦崩塌,失聲喊叫,“不要…叫他回來…不要找安厭!”

老鸨皺起眉頭,“怎麽又害怕?難不成你身份是假的害怕被揭穿?”

“不!不!不是…不要,不要找安厭……別讓安厭知道朕在這……”楚時鳴第一次對着一個女人這麽低聲下氣的哀求。

“丞相貴人事忙,向來潔身自好,從不來花街這種地方,來不來都不一定呢。”老鸨忍不住哼了一聲。

“行了,我記着今天樓上好像有一群大人在,領着你去認認吧,順帶也可以解決你身上的藥。”

“……什麽?”楚時鳴模糊的腦子沒能夠理解怎樣“順便解決”自己身上的藥,就被随意裹了層根本見不得人的紗衣,由另一個護院拖着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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