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番外
番外
夜色霓虹, 高樓終不見天光。天空中懸浮着的是上城區巨大的城市群落，遮天蔽日。
每到夜晚，上城區亮起了光, 下城區也就借着上方的霓虹成為了白天。
幫派火/拼的槍/聲和爆/炸接連不斷。天上的大屏和各處的虛拟投影都播放着亞威巨企和旗下各大子公司的廣告。
【亞威巨企, 橫蓋全球各業, 加入我們, 我們将扮演上帝】
【亞威醫美，喚醒未來。私人訂制，塑造完美。更有多款基礎臉板模型可供選擇。】
【騰蛇0082, 裝載最先進自動瞄準系統, 增大彈夾容量, 給您最暢快的射/擊手感！拒絕卡殼！好到不能再好！亞威軍工！品質保障！】
【亞威醫療保險, 為您的安全加一份保障！】
【口味上新！櫻桃牛肉味速食罐頭, 添加10％真實肉料！完全吃不出合成肉口感！早餐，我選亞威食品！值得信賴！】
已經來到這個世界一段時間的默驚棠提着工具箱視若無睹地穿過路邊一身閃亮打歌服念廣告詞的少女偶像投影，行走于陰影之中。
他的長靴踏過小巷地面映射周邊店鋪霓虹燈牌豔俗彩光的污水，幹淨的臉在這些光污染下半明半滅，白淨得與這個爛到根子裏的地方很不相宜。
小巷深處有兩個和他同樣裝扮的“清潔工”蹲着躲懶, 見了他來, 一個将地上撿起來的半截煙頭塞進嘴裏，揚了揚下巴, “剛才讓你去幹的那單處理幹淨了？”
“嗯。”默驚棠點點頭。
“器官呢？那個婊子的洞是新裝的，挖出來還要回收給下一個貸款的婊子用。”男人激動地推促他, “快, 上交之前先拿給老子爽爽！老子還沒玩過這種高級貨呢！”
默驚棠躲開他的觸碰, 慢吞吞的蹲下埋頭整理工具箱，“我去的時候那位姑娘還沒有死, 我帶她去找大夫了。還有，我覺得前輩你們不應該這麽說一位姑娘。”
“…你他媽說什麽？！”咬着煙頭的清潔工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瞬間提高了音量：
“你是去收屍的！哪怕去的時候沒死！她也必須得死！挖下來的器/官還有剩下的屍體都有用，你還敢帶她去找醫生！？”
另一個身形高大、頭發染得五彩斑斓的清潔工也為此面色不善，從角落站起來，上前扭了扭脖子。
他高大的身形像一座小山，陰沉地抓住默驚棠的領口，“聽着，小子，上面把你分配到我們區域附近的時候也沒說你腦子有問題…只說你是自己來應聘的黑戶。那你就該知道上面的老大和我們不是那麽好得罪的。”
“但這幾片區域不是由前輩你們負責的嗎？”默驚棠失笑，“前輩讓我來幹你們的工作，就算被找麻煩也是會找你們吧？”
砰！
拽着他領口的清潔工怒而給了他一拳，将他的頭打偏了過去。
“你小子故意的？！”
默驚棠擰開清潔工裸露在外的簡陋機械手掌，輕易地脫離男人的捍制，用指腹抹去自己嘴角磕破了的血跡，“也不算故意。”
他垂下金色的眼眸，向來多愁善感的眉眼壓抑，眉頭簇起，“兩位前輩一直負責這片區域，那些還活着的姑娘們…都是像前輩們今天所說的，被你們活生生的直接拆了嗎？”
兩個清潔工被他莫名其妙的話弄得很煩躁。明明不該和他廢話那麽多，直接打死他補上那具被他放走的女人屍體都算兩個清潔工脾氣好。偏偏默驚棠說話給人一種奇異的親和，叫人硬生生忍了下來。
那個高大的下意識不想對他動手，只掏出槍抵住他的腦袋，懷疑地低罵，“你他媽腦子沒問題吧？神神叨叨說什麽怪話？上面的大人物要賺油水你還想違抗不成？要犯精神病別來這兒犯！”
默驚棠抿了抿嘴唇。他這幾天上班見過路上那些幫派成員和市民随身帶着的槍，知道槍支的威力，但他只是認真的問，“是掌權者不作為嗎？現在的皇帝是誰？”
皇帝？
這是多久遠的詞了？
兩個清潔工對視一眼。都懷疑是自己運氣不好碰到個腦子真的有問題的。
“你要說皇帝…當然是亞威公司裏的那些大人物，現在全世界都得歸他們管，随便一個電話總統都得下臺！”
“這樣嗎？謝謝。”默驚棠伸手扣住抵在自己額頭上的槍。
本想他在這時候習慣性要安撫地笑一笑，但想到這個地方和那些被兩人害死的女孩兒又笑不太出來，只稍微顫了顫低垂的眼睫，輕聲解釋，“其實我脾氣沒有好到讓随便什麽人用槍抵着我的腦袋…”
“再見。”他無奈嘆息。
兩具清潔工的屍體倒在小巷深處的污水中。
天空中在這時飄起了灰蒙蒙的細雨。
這是上城區排下的工業廢水，大多數的時候是有腐蝕性的。
默驚棠走出小巷，望了望天空，全息投影的巨大女人在雨幕中的虛幻光影還在不停的開合嘴唇：
【亞威巨企，我們将扮演上帝】
亞威……這個世界的皇帝嗎？
默驚棠來這個世界有一段時間了，早已了解到這個世界的複雜和潰爛。
世界竟然是一個球體，并且沒有國家的概念，只劃分為不同的州域，又在州域劃分不同的區域。
明面上統領一切的叫“聯合總統”。
但就如剛才那兩個死去清潔工所說的，實際控制這個世界的是亞威巨企……
亞威控制了民衆生活的方方面面和整個世界的各行各業，規劃了每個區域人們的生存方式。
而默驚棠現在所處的下城區正是集結了所有混亂的地方，完全封閉，不允許随意進出，且沒有任何法律的存在。
下城區這樣的狀況容不下任何好人的幫助。
聽說亞威巨企有一任總裁試圖買下下城區作為私産改革，但觸及到了上層利益，還沒開始執行，人就死了。
亞威的高層都尚且如此，更別談在下城區生活的民衆了。
……而亞威巨企的總部就位于天空上方的上城區，只需擡頭便可仰望。
那些利用這一切的發生所謀取利益之人，會不會現在就站在上面，從上而下的俯視這裏呢？
默驚棠輕輕嘆息一聲，輕輕一震手中的短刀，帶上烏黑的雨笠。
他身上透明的工作外衣上沾了一點血跡，很快就随着特殊的材質被雨珠沖刷着滑落在地，融進污水，流入路面各個排放廢氣的下水道洞口裏。
……得想個辦法進上城區，接觸到那些權貴，才有機會改變這一切。
默驚棠這樣想着，視線停留在了随處可見的偶像投影上，遲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之前明道說他長得很漂亮，這張臉應該會有些用吧…？
默驚棠對着一家男公關會所招聘廣告的面試地址認真琢磨了一會，竟半點兒不覺得丢人，反而覺得有些新奇，當即就打算去試試。
他走得匆忙，身上也沒有聯網的設備，正巧錯過了街角一家店鋪內廣播的一條新聞播報：
【亞威巨企董事長因故辭職，經過嚴肅讨論，董事會全票通過由原公司總裁安厭出任董事長一職。
——亞威娛樂，持續為您報道】
……
上城區，亞威總部的安厭換了間辦公室。
——從中高層的總裁辦公室換到了頂端的董事長的辦公室。
亞威的總部叫“巴別塔”，傳說中的“巴別塔”是可以觸碰神的登神之塔，代表神之門。
而“巴別”在希伯來語中卻是“變亂”之意。
通過制造混亂得到神的權柄，站在巴別塔的頂端，俯視衆生，的确比肩神明。
安厭站在落地窗前漫不經心的搖晃紅酒杯，半眯着眼睛俯視上城區繁華的夜景，将曾經的一切都踩在腳下。
這次不怕有人下毒。
她回來的時候身上還有100％反制，上層派人刺殺了她好多次都沒弄死她，反而給了她許多機會，讓她踩着混到最高層來了。
将功折罪的秘書小姐站在她身後，“總裁…”
安厭轉過頭。
秘書小姐立即改口，“董事長。”
安厭終于滿意了，“前任董事長辭職後去哪兒了，我答應要讓他安心養老的。”
“已經通知北洋州州長安排海面軍事演習，明天他就會因為未上報航向私自出海死于意外。聯合總統那邊已經打過招呼了，不會追查。”
“其他董事會的那些老東西呢？”
“都處在您的監管之下。”秘書小姐低下頭，“您還有什麽需要吩咐的嗎？”
安厭沉吟，“下城區……”
“董事長，那位先生曾經關于下城區的收購改革文件對現在的您來說已經沒必要了，反而會損害您的利益。對于亞威來說，下城區就是天然的“伊甸園”，公司需要這樣一片實驗場地。”
秘書小姐聲音輕悄，有些擔憂，“您已經很久沒有休息了，您的生命監測信息一直在發出警報。現在沒有那麽多事，您先……”
“別教我做事，我自己知道。”安厭随手把不想喝的紅酒遞給她，捏捏她的臉，“走了。”
秘書小姐忍不住叫住她，“董事長！”
“嗯？”安厭回頭，目光問詢。
“您若是需要，明天下城區就會成為您的私人資産，您可以派遣軍隊徹底清理鎮壓。”
安厭沉默，想起帶着假面争權奪勢的楚雲琛和完全不同的默驚棠，“暫時算了吧，反正都是假的。現在位置還沒坐穩，又沒人監督我當好人。”
“了解了。”秘書小姐介有其事地點點頭，“您現在要回家嗎？我為您安排了直升機。”
她不懷好意地緩步靠近，高跟鞋聲清脆，手指暧昧地勾了勾安厭的胸口，“您要是自己走，指不定被公司的其他女孩兒盯上，她們可喜歡您了，您又是個不會拒絕的…不如我陪您回去，正好給您做飯，您今晚想吃什麽？”
安厭敬而遠之，“不了。”
秘書小姐恨恨地咬住嘴唇，“又是還沒弄到手就痛失白月光那一套說法？”
安厭神色莫名。
玩倒是玩到手了，但是發現楚雲琛那個白月光表裏不一。雖然還是不錯的。但總歸比不上默驚棠。
玩壞媽媽哪有玩好媽媽那種刺激的禁忌感？
可惜了，她的對外形象和楚雲琛一樣很完美。多少她也是個公衆人物，損害形象的事不能說。
安厭滄桑的嘆了一口氣。
她真是一個凄慘的女人，站在了世界的頂端卻痛失所愛，只能享權力無邊的孤寂。
今天晚上就去學學其他霸總同行，找個會所試試一個人孤獨的坐在喧嚣的角落裏做出一副有故事的樣子，挑一個下城區出身的貧窮漂亮男孩，一擲千金給他點酒，說他很像自己的一個故人。
反正她都打算過段時間改革下城區，不如先玩一出“她追他逃，他插翅難逃”的霸道總裁強制愛和替身文學。
正好滿足一下她的表演欲望，看她演一個為了小替身放棄利益，與全世界為敵，改革下城區的癡情霸總。
啊…小替身肯定會因此愛她愛得不可自拔，無比崇拜，最後被她虐身虐心也不舍得離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