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沒人應門,但能聽到一陣一陣的幹嘔聲。
楊喜才趴到門縫瞧,說:“我就說不是吧,金爺您過來瞧,還沒生吶。”
金三湊上去瞧,可不,大肚子,扶着大槐樹幹嘔呢。
“還要進去嗎金爺?”房東問。
雖然還沒生,但挂了紅布條就多少有點忌諱,金三心說算了,但究竟有點不死心,說:“那老婦人呢,叫出來問幾句。”
楊喜才只好硬着頭皮叩門。
劉鳳藻扶着腰過來,“吱呀”一聲打開門。
“你娘呢?你妹子呢?”楊喜才問。
劉鳳藻咿咿呀呀裝啞巴,打手勢說娘和妹子買菜去了。
金三沒心情問了,因為這姑娘先看還只是大肚子,現在往人前一站,門神一樣高大,跟163差遠了去了。
這都哪跟哪啊,他不耐煩地揮揮手,帶着警士們走了。
照說一婦人兩閨女兩龍鳳胎,能同時滿足這麽多條件的不多,怎就找了一禮拜都還不見蹤影,奇也怪哉。
此時白素寬在窖口已經聽到巡警離去,她下去審問王林,為什麽巡警知道的如此詳細?
她懷疑王林被她囚禁之前已經知道了她的相關情況。
王林矢口否認,他只知道白素寬的身高年齡以及可能帶着一個關外口音的老媽子,其他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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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寬問:“這些信息你向警局通報了?”
王林說沒有,只是小範圍地給三個分駐所所長打過電話,讓他們配合調查。
白素寬聞言,想到了丁二爺出事那天那個巡警,她脫口道:“這三個人中有沒有一個胳膊受傷的?”
“有,金睐。”
白素寬明白了,金睐跟蹤丁二爺,并懷疑上吳媽,去盤問吳媽時發現龍鳳胎,後來王林打電話時,他對號入座恰好蒙住了。
這個姓金的見過吳媽見過雙胞胎……險了。
然而她萬萬想不到,在她焦心的這一刻,自己的寶貝兒子竟已經落入姓金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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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睐的狗屎運大概是剎不住車了,歪打誤撞地得了抗日英雄的稱號後,不僅表彰升官,如今連親事也近在眼前了。
有位稅務簡任官見他有前途,有心讓他做妹夫,約了今日到來今雨軒相親。
金睐從前窮慣了,心想能把老娘養老送終就不錯了,還結婚?
哼,誰能瞧的上一個破巡警。
沒動過成家的心思,但若結親能叫他再加一層官運,那倒不壞。
所以這次心動了,去之前刮臉理發,順道去醫院換紗布,胳膊早好了,可吊着才能讓人記着自己是抗日英雄那茬子不是?
換了雪白的紗布出來,迎面看到幾個護士正抱着一個小娃愛不釋手,一個個大呼小叫的,說‘天哪怎麽這麽漂亮呀’‘這是天上掉下來的吧’……
金睐忽然發現那娃眼熟,箭步上去一看,可不就是那天自己接在懷裏的那個?
“他怎麽在這兒?”
護士們一愣:“金所長認得這孩子啊?”
金睐在街面上做了十多年巡警了,護士們都跟她熟。
金睐沒答話,左右看了看,問:“誰帶他來的。”
護士說:“姥姥帶來的,去繳費了。”
金睐往繳費處趕去,排隊的人群中哪有那個婦人。
金睐立刻意識到對方躲起來了。
八成是自己剛才跟護士說話時被發現了。
他連忙返回護士那裏,小娃還在,這是運氣吶,茲要孩子在手,別說姥姥,他娘也會乖乖來‘報到’。
他跟護士說這孩子是被拍花子偷的,他要帶走。
護士齊聲說不可能。
他說那我跟你們等半個鐘頭,半個鐘頭總該交完費了吧,到時要是那個所謂的姥姥還不出現,你們可就是妨礙警務了。
護士們将信将疑,派人過去找那老婦人,果然不見了蹤影,糾結半天,不得已只好把孩子交給金睐。
金睐單手又騎車又抱孩子辦不到,想了個法子,讓護士們找繃帶幫他把孩子綁在他胸前。
接下去他也不去相親了,帶着孩子回到警所守株待兔。
幾個老僞警見了這麽個玉雪可愛的小孩兒,也不聽重慶廣播了,圍過來觀賞。
金睐把他們轟開,将孩子撂在警務臺上爬。
過一會孩子開始哭,金睐不耐煩起來,心想他姥姥娘怎麽還不來,這小孩哭起來鬧哄得很,還聽不懂人話,罵他不管用,揍下不去手。
簡直豆腐掉進灰堆裏,拍拍不得、打打不得。
旁邊老僞警說這是餓了,得喝奶粉。
“奶粉?”
金睐咬牙,暗罵自己活該。
能不能巴結住米局長還不一定,先請回這麽一位小祖宗。
奶粉買來,老巡警們使喚不動。
他的所長之位得來太容易,所裏任何一個巡警都比他資歷老。到現在還沒習慣聽他的話,金睐更甭想指揮他們帶孩子喂奶,只好自己笨手笨腳地喂。
孩子餓極了,藕白的小手一把握住金睐的大手,嫩得叫人的一顆心漏跳了半拍,金睐傻傻盯着不敢動,怕碰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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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寬挂心吳媽和吉官,時不時地讓二丫上胡同口張望。
劉鳳藻今天還帶來一個消息,那就是她辦理退學的時候在校門口碰見方醒秋了。
“我路過時,他正跟校役打聽您的下落。”劉鳳藻說。
白素寬頭疼,沒想到方家父母竟然沒能拉住方醒秋。
但此時無心他顧,吳媽出去太久了,實在擔心。
正不安地來回走着,吳媽氣喘籲籲回來了,說吉娃被巡警帶走了。
原來,吳媽發現金睐時,并沒有立刻走掉,而是糾結到底怎麽辦。
她躲在暗處觀察了一陣。
看出那個巡警不會害孩子,反而自己一旦出去肯定會被扣住。
那樣無法給太太報信更糟糕,于是索性就不管了,先回來和太太商量後再救孩子。
白素寬大驚失色。
連忙讓劉鳳藻下窖窨跟王林詢問金睐所在警所的位置。
得知正是妹妹當初報警的那一家,圍上圍巾連忙出發了。
她和劉鳳藻來到警所後,天色已經黑了,隔着甬道向警房偷望,只見吉娃在那個巡警的懷裏喝奶瓶。
白素寬略略放心,孩子在這人手裏暫時是安全的,自己不能自亂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