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圓月

圓月

王薔“是不是我道了歉就不用退學了?我道歉,我道歉。”

說着她就走到了蘇南寅面前“抱歉,我不該亂說話。”

蘇南寅面色平淡的看着她“沒事。”

“蘇公子,不止人長得好看,還如此大度。”

“是啊是啊。”

大度也是被委屈撐大的。月牙搖頭。

教習“還不走。”

王薔“我已經道歉了!”

教習“我有說過要你道歉,還是說你道歉了就退回我說的話。”

從頭到尾根本沒有人說過。月牙也已經退回了旁觀者的姿态。

“你耍我!”王薔明白自己被玩了,氣憤交加沖上來就要打月牙。

教習怒喝“誰敢在學堂裏動手打人!”

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僵硬握成拳。

銀寶看了看自家的小夥伴,真沒發現她還有點黑着呢,剛才就是故意讓王薔誤會,現在她白道了歉還是要被趕走。

王薔此刻已經顏面掃地,完全沒了先前的嚣張氣焰轉過頭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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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寶“不會是回去找幫手了吧?”

“說不定是求她的家人來求情。”

“哈哈哈。”

教習掃向其他學生“怎麽你們也想退學?”

其他人見教習生氣,也都散開跑了,射箭的射箭,玩蹴鞠的玩蹴鞠。

月牙不會這些。依舊站在原地。

銀寶以為她是心情不好“別理那家夥,大不了我們晚上偷偷套個麻袋把她揍一頓。”

月牙“這麽直接嗎?”

“直接?”銀寶“以前你早和她打起來了。”

月牙眼裏淡淡冷意“她失去的遠比被打一頓要多。”

銀寶似乎不是太明白“不過這樣也不錯,她更丢臉,你也不會受傷。”

月牙緩緩轉頭對着銀寶微笑。

“幹什麽,突然對我笑那麽惡心。”

月牙“謝謝剛才為我說話。”

銀寶撓着頭,有些找不着北了。以前她為她被打得鼻青臉腫,這家夥還只會嫌她身手爛。

“不和你說了。”銀寶匆匆跑了。

月牙那時候是真以為不管如何她都會被罵。但在這個不同的世界,女子似乎不必溫順,是有人願意聽她講道理的。

這對她而言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月牙心情卻有一絲絲複雜。

熱鬧争執已經落地。

月牙看着蘇南寅黯然離去的背影。他像一個過客,更像是一個工具擺件,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沉默的接受着所有的善意和惡意。

她本想去問他關于香粉的事情,但此刻卻不想打擾他。

皇城京郊,一個被森森樹木遮蓋的村落裏。

狹小柴房散發着潮濕氣息,只在窗口開了一個洞。

光繞過破裂的窗紙又繞走。

蘇南寅坐在柴木旁。低頭撫摸琴上斷裂的弦。

在這個沒有光的地方,眼前浮現的卻是今日在遼闊草原之上。月牙扶着琴,優雅超脫。

明明是一樣的東西啊,為什麽女子學來就是君子之道,而男子卻是嬌柔獻媚。他不想認同,當看見那女子彈琴時,心裏也有一點點的震動。

他擡手冰冷的按住琴弦,手指割破流血也不放開。

“還待在裏面幹什麽?趕緊出來。”

柴木外傳來重重拍擊聲音。

“死在裏面幹什麽,還不滾出來幹活。”

蘇南寅推開了門。

老嬸子看着他,眼神裏帶着憤怒。

“今日你在學堂裏幹什麽了?招蜂引蝶,兩個混混為你争風吃醋是吧。你這個沒臉沒皮的小賤人。”

蘇南寅“嬸嬸我沒有。”

“還說沒有,就你這張臉,當初我為什麽要把你救回來?要不是你,要不是你被那土匪頭子看上抓走,我女兒會被她們打斷腿,再也沒有辦法爬起來!”

老嬸子手裏拿出木棍完全不似平時溫和,一棍一棍的抽在他的身上。

蘇南寅沒有躲,即使手臂上被打出紅痕,也還在站在原地。

“好了,妻主別打了。”老頭走上來“把他打壞了之後不好。”

老嫂子狠狠放下手“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去伺候如兒吃飯。”

蘇南寅低着頭轉身走向旁邊的廚房。

過了一會兒端出一托盤飯食。他站在了正屋門口,腳步停頓,仿佛裏面有什麽讓他難以忍受的東西。

推開了門。一覽無餘。

一個消瘦的黝黑的女子躺在床上胸口起伏。看到他,眼裏瞬間閃出刺來。

“愣在那裏幹什麽?給我過來!”

蘇南寅上前。

女子擡手就給他一巴掌,沒有什麽理由,就像是做慣了的。

蘇南寅生生挨着。

“就是這張臉,今日聽娘說了,又有兩個人為你争風吃醋。果然是最下賤的狐媚子。一天沒有女人就受不了是吧。”

男子低着頭明明是那麽狼狽,但他發絲垂落眼角。是清冷的水霧,又是潋滟的春水,美麗又那麽的高貴,不可亵渎。

蘇南寅這副模樣讓床上的女子更加的生氣,她想要沖過來,但是雙腿無力垂在床沿。

“就是你就是你克了我,我好心救了你,你卻把我弄成這個樣子。我告訴你,這輩子都別想好過,永遠都別想!”

蘇南寅彎腰撿起被她打落的瓷碗。

女子從床上拿起鞭子,狠狠的抽他。

“塔塔塔——”

“塔塔塔——”

老頭聽着聲音“妻主,你還是打算把他送走嗎,不如就留下來給如兒當夫君算了,現在如兒的情況。”

“他就是個克星,你還敢把他留在家裏?”老嬸子橫眼一瞪。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但女兒的意思你也聽到了。”

“她是饞着這小子,要不是現在身體。”老嬸子掐住後面的話“先把他賣給登極樓,拿了銀子給如兒治好,還怕沒玩他的時候。”

老頭“登極樓真能要他?”在他眼裏,那可是個想都不敢想的地兒。

同位男子,他自然知道蘇南寅的容貌滿京城估計都找不出幾個。但。

“我們是從路邊把他撿來的,雖然一年了也沒有人來找,但也不知道他到底什麽身份。這樣子的不會是什麽大戶人家偷跑出來的小妾吧?”

老嬸子“這裏是皇城腳下,就算是偷跑的,誰又能認得出來。不能白白養他這些日子。過幾日我就去給他辦戶籍。”

老頭不敢再說什麽。

蘇南寅拖着疲憊的身體出來,他身上是一條條的鞭痕,除了那張春花秋月一樣的臉。

老嬸子冷冷看了他一眼。

“去把後面的衣服全都洗幹淨。”

蘇南寅低着頭默默将水盆端向後面。沒有喊一句痛。

他坐在水井旁。

旁邊是酸臭肮髒的衣服,散發着濃重的讓人作嘔的氣息。

夜深人靜。

擡起手,蘇南寅瞧着自己的手臂,那每一棍每一鞭在身上都讓他惡心。

他用手捂住那道傷口,看着裏面鮮血沸騰。

眼前又不自覺地浮現出月牙。如果是她呢,她是不是也想這樣對他?她的鞭子打在他的身上是不是也一樣的令人惡心?

蘇南寅想着想着,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她那麽的圓滿自由,怎麽會想起他呢。

蘇南寅擡頭看了看天上的圓月,又看了看那被困在水井當中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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