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劇場
小劇場
能夠為劉挽費心的人,又能在宮中随意行事的人,除了一個劉徹也只有一個衛子夫了。
衛子夫話不多,對劉挽的情況大抵有數,能想到解決的辦法無非是給劉挽送一些她喜歡的東西,劉挽興許有一天睜眼瞧見一片花海,心裏便高興了,有了鬥志。
“啊,有人。”劉挽都能聽到對方的交談,少年少女走近時即注意到劉挽在不遠處。少女本能後退,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少年鎮定一些,一眼便瞧見劉挽的白發,瞬間反應過來在他對面的到底是誰,連忙見禮道:“拜見泰永長公主。”
大漢朝一頭白發,容貌秀麗的女子獨一個劉挽而已,尤其是在這樣一片花海前,不蠢的人前後一聯想立刻能夠猜到眼前的劉挽到底是何人。
一旁的少女是毫不掩飾的驚訝,如此巧合嗎?震驚的探頭企圖看清聞名天下的泰永長公主,少年警告的掃過她一眼,示意她趕緊見禮。
少女吐了吐舌頭,聽話行禮,不肯放棄的意圖擡頭看清劉挽的模樣,再一次被瞪了。
看一眼怎麽了?看一看難道劉挽會少一頭發嗎?
少女再不情願,在少年的注視之下不得不老實聽話。
劉挽淡淡的應一聲,好奇的欣賞不遠處兩人的眉眼官司。
年少時最是無憂無慮,真好呢!
見禮後沒有聽到劉挽開口,少年心不由一緊,有些拿不準劉挽何意。
劉挽欣賞着,沒有急于開口,她想知道會是誰更有耐心。
“不知長公主在此,驚擾長公主,望長公主恕罪。”殺伐果斷,鎮守西域的長公主,這樣一個人物,在他們并不了解的情況,沒有一個人會想得罪于她。
眼前的少年拿不準劉挽的心思,一開口即是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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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何罪之有,上林苑開放,既沒有禁止你們入內,這裏自是你們能來的地方。女郎喜歡花?”劉挽欣賞一切勃勃生機的人和物,少女明明不是一個願意老實的人,在少年的注視之下還是被迫裝老實。她倒想逗逗人了。
“喜歡。很是喜歡。聽聞甘泉宮內有一位養花高手,因而甘泉宮聚集天下名花。每回百花盛開的季節,無數人欲往甘泉宮一飽眼福。可惜宮規森嚴,又是皇後宮中,無皇後诏令,誰也不能擅入。好在皇後知長公主也愛花,故将好些名花移植入上林苑內。不過,花與竹配嗎?”劉挽那處竹林,在長安也算一處奇景,不是沒有人效仿,可惜不知怎麽的,旁人種出來的竹子卻不如劉挽那一片盡顯生機。
提起花和竹配不配,劉挽笑道:“花紅柳綠,何以不配。”
少女啊的一聲,随後指向劉挽身後竹,“為何皇後不将花養在長公主的院內?”
“因為養花不易。我喜歡竹,因為竹子會自由生長,不必我精心養護。養花如養人,既然無心,不如從一開始不養。”劉挽解釋的話落在少女的耳中,少女未必聽懂其中的深意,劉挽的視線落在某一位少年的身上,少年的手一緊。
“長公主比起花更喜歡竹嗎?”少女想到外頭傳的各種各樣的言語,有些拿不準。
劉挽道:“我都喜歡。”
少女鼓起嘴,不太相信。
劉挽認真的道:“如你這般直率可愛的女郎我也喜歡。”
啊! 少女萬萬沒有想到劉挽會說喜歡她。面容呆滞,随後雙頰浮現紅雲,她還從來沒有被人當面說過喜歡。偷偷瞄了劉挽一眼,發現劉挽神色溫和,傾國傾城的容顏叫少女一時看癡了。
察覺到她的注視,劉挽嘴角浮現一抹笑容,那一笑,更如同冬日的暖陽,讓人的心都似要化了。
啊啊啊,傳言也并非都是假的,都道泰永長公主容顏絕世無雙,性子也極是溫和,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少女想到小夥伴們不少人對劉挽崇拜無比,只道無緣窺見劉挽一面,她見到他們想見的泰永長公主了,回去告訴她們,不知會讓他們如何羨慕。
“長公主,陛下請長公主速去。”劉挽不急,對上少女打量的目光也不在意,可一旁有宮女行來,催促劉挽速去,劉徹正等着她呢。
“好。”劉挽應一聲,沖少女道:“花你們可以随意欣賞,不過只許看不許動哦。”
花是衛子夫為劉挽準備的,能看,但絕不許旁人亂動,劉挽叮囑一句。倒是一旁的宮女微擰眉頭不悅的道:“此處是長公主的院落,陛下曾有令不許外人擅入。你們二人是怎麽進來的?”
質問的話聽在正高興可以賞花的少年少女耳中,無異晴天霹靂。兩人便要告罪。劉挽的視線落在宮女的身上,不怒而威。
宮女驚覺失禮,她是什麽樣的身份,豈敢在劉挽的跟前胡亂開口。
“皇後娘娘為長公主準備的花,不敢由旁人窺探。”宮女跪下與劉挽賠罪。
“花不為誰人所開,更不會只為我。我娘的心意無須你提醒我。我不在意誰賞這些花,你也不必過于謹慎。起來吧。”劉挽并無怪罪之意,宮中所謂的規矩都是劉徹定下,喜歡獨一無二的劉徹,不會允許別人碰他的東西,伺候在他身邊的人,天經地義的認為目之所及,每一個人都該按劉徹的規矩行事。
宮女知劉挽無怪罪之意,暗松一口氣,立刻同劉挽道:“謝長公主。”
“走吧。”劉挽擡腳要走,那頭慶幸逃過一劫的少男少女都恭送劉挽。
等劉挽一走,少女哪裏還有賞花的心情,連忙拉住少年道:“都說泰永長公主性子溫和,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咱們別看花了,我想看泰永長公主,咱們快跟上。”
少年一聽都快吓死了,急忙拉住往前想追劉挽的少女道:“你瘋了,我們擅闖入此已經是犯了宮中的規矩,泰永長公主是去見陛下了,我們跟着一起去,你以為君前是誰都能去的?”
“誰知道呢,跟上去能進就進呗,進不去了咱們再回頭不就成了?上林苑今日熱鬧非凡,都說是陛下特意為泰永長公主準備的,你當真不想去看看泰永長公主幹什麽?”少女才不信對劉挽如此傳奇的人物有人能不好奇,碰上了還能舍得不跟上去看上一看。
少年張嘴本來想拒絕的,話到嘴邊終是閉上了。
少女掩口而笑,她就知道肯定是這樣,二話不說的拉住少年追向劉挽離去的方向。“快走!”
“咳咳咳。”劉挽一邊走一邊輕咳起來,戈央沒能忍住道:“陛下真是的,明知公主身體不适,怎麽還讓公主出門。公主與陛下辭了吧。”
奉劉徹之命前來請劉挽的宮女聽到戈央的話,不滿回頭瞥過戈央一眼,結果收獲劉挽一句警告的眼神,“既在禦前伺候,什麽話該傳,什麽話不該傳,有分寸?”
宮女方才已然被敲打了一回,況且宮中上下都知道劉挽得寵,得罪劉挽比得罪劉徹本人都要麻煩。
“奴不敢亂傳話。”宮女連忙向劉挽保證,請劉挽大可放心,她不敢在禦前亂說。
戈央此時也反應過來,帶路的宮女是個生面孔,在生人面前,不該說的不能說。
“等會兒我要去陛下面前問。”戈央并不認為自己這句話說來有什麽不合适的。有人想告狀,用不着人去靠,她直接到劉徹的跟前問上一問,劉徹到底怎麽想的。
“好了。”劉挽輕喚一聲,“病了這些日子,天天窩着也不見好,出來走走不錯,我都沒有察覺春天都過去了。夏天來了。河北大旱有新的消息傳來嗎?”
比起自己的那點事兒,劉挽的注意力更多在國家大事上。
河北大旱,至今不見半點雨啊,春耕時河北一帶的官員挖空心思的将水引入田裏,這才沒有耽誤了。可這天不降雨,這樣下去必将欠收。
華柬小聲的道:“至今依然未聞雨訊。”
聞言劉挽停下腳步,不遠處可聞一陣歡聲笑語,可想想河北一帶的百姓們,他們有多少人能笑得出來。
劉挽突然停下了腳步,沒有了往前去的欲|望。
有時候想想越發沒有意思,她以為自己的努力可以改變整個世道,實則不然。
醉生夢死的人和忙碌只為活命的人,全然活在兩個世界裏,她拼盡全力想将其中的差距拉近些,終是無果。
這個世道太多的人連求三餐溫飽都很難,高高在上的人考慮如何享受,追求極致的快樂,那是許多人連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她努力那麽多年,有意義嗎?
劉挽又咳嗽了起來,一旁伺候的人急忙上去扶住劉挽,劉挽順勢坐在欄杆上,戈央急忙為劉挽號脈,可是劉挽咳得停不下來,這樣號出來的脈......
“長公主的心不能空一空嗎?”戈央畢竟伺候在劉挽身邊多年,最是了解劉挽,劉挽的病耽擱到現在,藥石罔靈,更多在于心,是劉挽沒了求生的意志,現在更是雪上加霜。
劉挽咳厲害了,并沒有回答戈央。
“這是怎麽了?”劉挽幹脆坐下歇會兒,劉徹派來請劉挽的人豈敢催促劉挽,但劉徹确實在等着,宮人左右為難之際,平陽長公主、衛青、衛長公主、曹襄行來,衛長公主第一個上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