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小劇場
小劇場
平陽長公主注意到衛青的動作,迎面同劉挽的目光相觸,争,有些事根本沒有辦法争。瞧劉徹出現第一眼看到的即是劉挽,除了劉挽還能有旁人嗎?
這樣的一天,全然是劉徹特意為劉挽準備的。
劉挽啊,确實做到她曾經說過的話,如果将來有一天她為劉徹所不能容,她願意死在劉徹手裏。
劉徹明顯舍不得。
大漢雖滅于匈奴,遠遠不夠,南越百夷之地,城雖破,人并沒有歸附。攻城之功不可抹去,若無法令人心歸附,這些地方算不上是大漢的,劉徹斷不可能願意。
西域,劉挽鎮守十餘年,提拔人才,收攏人心,縱然各國皆聞劉挽的威名,知她這一位大漢公主非同尋常,也更清楚,大漢并非只有一個泰永長公主。能夠提拔在西域任一方要職的存在,無一不是大漢的人才,論文論武,皆可獨當一面。
今天西域出現挑釁劉挽的人,既要探劉挽的底,也想探大漢的底。
可惜,他們探不明白的。
平陽長公主作為一個一心要将大權盡攬于一人之手的人,很多時候無法理解劉挽提拔人才,教導人才,甚至不惜放下盡在她手的權力,讓更多能幹的人握住權力。
很多年前平陽長公主已經意識到劉挽并不貪權,甚至算是不重視權力。那麽多年了,劉徹沒少想方設法從劉挽那兒奪權,誰都認為劉徹一番操作定讓劉挽生出不滿,結果哪怕到了現在,劉挽從來沒有因為被劉徹奪去的任何權力而生出不滿。
這個問題平陽長公主并非沒有問過劉挽,劉挽也答了,無非道若為大漢興,權力于她完全不值一提。
為大漢興啊!
唯有一片公心,才不會在意個人得失。
平陽長公主總不願意相信劉挽是這樣的人,哪怕直至今日依然。
“泰永長公主作畫,泰永長公主是要作畫了。”平陽長公主陷入沉思和糾結中,直到一陣驚呼聲響起,平陽長公主被喚回了神,衛青伸手握住平陽長公主的手喚道:“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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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青知平陽長公主心中的不憤不平,他更清楚他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勸平陽長公主放下。
有些坎只能自己慢慢熬過,那麽多年了,平陽長公主也不再像從前那般處處想和劉挽比個高低,這對衛青而言足夠了。
劉挽此時已經讓人準備好筆墨紙硯,手臂長高的紙,高挂于半空,也不知道劉挽怎麽讓人固定的,随劉挽的紙墨落下,稻田小麥呈現,最讓人稱奇的更是,筆墨所落之處,畫中之物更是發出一陣亮光。
“發光,畫會發光。”黑夜中的一丁點的光都會被無限放大,何況筆落于紙上,不知是墨發出的光亮,亦或者是紙發出的光。
劉挽作畫一氣呵成,稻田小麥展露的豐收,再到商道之上行人往來,以及夜觀天象所看見的星空。
山河社稷圖,不僅僅在地,更在于人。
劉挽畫的是各行各業的人,他們每一個都為大漢做出了貢獻,有些人一生無聲,但對大漢的貢獻同樣不可忽視。
停筆時,畫上的人和物都在發光,每一個人都栩栩如生,每一個人的表現都不一樣,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們像是活生生的站在人前。
偏劉徹觀之後反問,“僅此而已?”
陛下,發光的畫,這樣的畫絕無僅有,您竟然冷淡的反問一句,僅此而已?這還不夠嗎?
“才剛開始而已。”劉挽接過話答,引無數人側目,才剛開始,怎麽才剛開始?重頭戲怎麽樣的,他們期待,他們想看。
劉挽将筆遞出,命人拿過一樣東西,随後劉挽往紙上一灑。以肉眼可見,紙上的人和景都變了。
“變了變了,麥子變青了。”
“太陽,太陽變成月亮了。”
“星星都不見了,連馬車都不見了。”
驚嘆的聲音響起,充滿不可思議,怎麽能有這樣的神情。
“着火了,着火了?畫,畫着火了。”何止呢,畫上的景和人在變,還有其他呢,比如畫突然燒了起來,那竟然是藍色的火焰,火焰中景和人也似在變化,甚至開始變成一副星空圖。
星空對星空,畫上,擡頭望天,能夠清晰無比的看清兩者之間相似,連看到星星的位置都是一樣的。
在最後,更是只留下八個金燦燦字,國泰民安,國祚永享。
“好。”僅憑這個八個字,已然讓劉徹甚喜,瞧,劉挽永遠都知道劉徹想要的是什麽。
這樣一副畫,從一開始到結束,展現的是完全截然不同的畫面,在最後只留下八個字,所見之人無不嘆為觀止。
某些以為可以通過一些小伎倆能夠瞞天過海,引天下人都為他們稱奇的人,見識劉挽露的這幾手,想不認服都不成,他們到現在為止都鬧不清其中關鍵,幸虧他們這些年沒有在劉挽跟前不長眼的顯露某些事,否則他們都要成了笑話。
“父皇這一聲好實屬不易。”劉挽由衷感慨,收獲劉徹一瞪,劉徹沖她招手問:“折騰一天了,不餓?”
“做糖的時候用過飯了,娘親自下廚。”劉挽病了這些日子,藥不肯吃,飯量也減了大半,今天狀态不錯,狠吃了一大碗飯,衛子夫可高興了。
劉徹掃過一旁的衛子夫,在孩子的事情上,衛子夫是用不着劉徹操心的。
“你是真不能閑,一閑鬧心。”劉徹思來想去,很是認為應該讓劉挽換個地方了。
劉挽瞪大眼睛,別以為她聽不出來,劉徹想幹嘛?
“讓你去南邊?”劉徹提一嘴,劉挽立刻道:“南邊有舅舅。”
對啊,她并非不樂意在衛青手下辦事,架不住劉徹能放心讓他們甥舅湊一場,他怕是要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了吧。
劉徹傾身向前道:“你舅舅有他的事要做,你有你的,不沖突。百越諸夷,一直反複,你不是不知。”
打下的城池守不住,反反複複鬧騰,劉徹心裏豈能沒有別的盤算。
“您放手讓舅舅去幹?”衛青打諸夷一向只管打,後面誰人如何安撫,他一概不插手,可不是衛青不知道怎麽做,而是一開始劉挽請劉徹改三省六部制時,明确軍政分家,将軍掌兵,政務相關事宜有別的人負責。大漢朝除了一個劉挽和劉徹一樣一把捉,再無旁人。
“陛下,泰永胡言,臣只擅行軍打仗,陛下是知道的。”衛青無奈,劉挽知劉徹的忌諱,也明了劉徹不會聽她的勸,愣是一勸再勸,真不怕劉徹再生忌憚?
“聽見了?”劉徹是不可能把所有的過錯都歸到自己頭上的,衛青出面給他臺階下,事情由此定下。
裝聾作啞至此,劉挽攤手極是無奈,
“西域百官都是你提拔起來的,皆能獨當一面,你早年也有心往南越諸夷去瞧瞧,現在讓你去不好?”劉徹對上劉挽沒有多大興趣的表情,反而更堅定。
倒是一旁的衛子夫道:“陛下,泰永身體還沒好,南越諸夷多瘴氣。”
衛子夫不管國事,家事必須要管,劉挽的身體才有所好轉,不養個三五個月,衛子夫親眼确定劉挽好轉,她絕不答應放劉挽往南越去。
劉徹......
沒辦法,劉挽的情況屬于病來如山倒,病走如抽絲,一眼瞧向劉挽,真沒有半點先前孱弱的模樣。
劉徹也确實把這樁事忘記了。
反正今天的目的劉徹已然達到,揮手道:“罷了罷了,容後再議。”
所謂再議,劉徹針對南越諸夷情況,心裏早有數,必不可能放任不管。
之前換了那麽多人都沒能把百越諸夷安頓好,對劉挽動了念頭,此念一起,一發不可收拾,一準劉挽是非去不可的。
比起這些事,甚至于今天送來那長相外貌極肖像霍去病的人,劉挽只與劉徹道,一切交給張湯查查,該揪出來的人查實了解決就是,她的注意力在河北。
雖然對自己算出的那一卦有信心,劉挽那不是也怕自己算錯了嗎?
河北旱了大半年,再不降雨真要顆粒無收了。
好在,沒讓劉挽久等,三日後八百裏加急送入長安報喜,河北降雨了,大雨磅礴,百姓們都在感謝上蒼。
劉挽心中大石落下,雨來了就好,雨來了就好。
對此,劉徹記起劉挽算出來的,接下來的盤算。
“父皇別想了,那天我為了确定算上一算,天降驚雷。”劉挽必須告訴劉徹一個事實,想讓她幫忙算別的事,趁早打消此念,她真不能算,一但算了雷要劈死她。
劉徹......
“你還說天無所感?”劉徹有時候都想問問劉挽怎麽還能堅持說出不信天不信神的話。
“有所感又如何?生老病死,朝代更疊都是定數,無人可改。老天也會跟人談條件,不會憑白無故給人好處。況且,它可以完全不搭理。指望天,不如指望自己。世人千千萬萬,哪怕有神,神能滿足世人,一但神都滿足世人,和沒有神又有什麽區別?”劉挽一番話不能說不對,卻也讓劉徹越發堅定一點,長生不老,他定要長生不老。
劉挽知劉徹的想法,可她同樣清楚她無法支持劉徹,也攔不住劉徹,且随劉徹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