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猿意馬
心猿意馬
林沅神情恍惚，人看起來愣愣的，眼尾往下落成一條淚痕，長而濃密的睫毛也是濕潤的。
臉頰紅得如熟透的漿果，因為酒精過敏，他有點兒喘不上氣，口唇微張，胸膛一起一伏地輕微喘息着。
杜臨意修長的手指掐住他的面頰，眼神在他臉上頓住。
滾燙的熱度從指尖傳來，讓心尖兒也跟着一顫，杜臨意心猿意馬地盯着林沅渙散的目光，感覺自身的體溫也跟着上升起來。
“去醫院。”
林沅頓了頓，搖搖頭。
喝了一口只是輕微酒精過敏，杜臨意問：“還有什麽其他不舒服嗎？”
林沅再次搖搖頭。
“你能放開我了嗎？”
因為面頰被掐着，林沅話說得不大利索。
杜臨意心感怪異，立馬跟燙手山芋似的松開。見林沅拿起他剛倒的溫水擡頭喝了幾大口。
盯着他紅潤的臉頰，還有那雙水波蕩漾的眸子，杜臨意心口一陣燥熱，他随手拿起桌上的啤酒，直接擡頭吹了一整罐。
路展辰目瞪口呆。
喝完後他擦了擦嘴角，林沅在旁邊拉拉他的袖子，小聲提醒道：“你剛才喝的是我喝過的。”
“……”
氣氛陷入短暫尴尬，路展辰在旁邊打哈哈，“嗐！那酒不都一樣嗎？在一塊兒喝酒不都随便喝，沒什麽的。”
“哦哦！”
林沅低下頭，不說話了。
杜臨意瞥過臉瞅他的小表情，林沅醉意明顯，安靜地坐在哪兒，眼皮重得擡不起來。
“困了？”
林沅搖搖頭：“還好。”
臉有一點癢。
杜臨意看着他起身坐到對面，和路展辰坐到了一塊兒。
林沅拽住路展辰的衣服布料，低頭蹭了蹭臉頰。
“……”
杜臨意感覺後背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大約是喝了酒的緣故，那股燥熱愈發猛烈。
路展辰絲毫沒注意到對面火熱的目光，他摸摸林沅的後腦勺，低頭湊到他耳邊，“怎麽了林沅？”
“我蹭一會兒……”
确實是喝醉了，連聲音都軟糯地像貓一樣。
說完放下衣服布料，林沅整張臉蹭到了路展辰的肩膀。
杜臨意徹底坐不住了。
也不知什麽驅使了他，他十分見不得那個場面，明明林沅也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杜臨意起身，到對面捏住林沅的後脖頸，用了點力道才将人從路展辰肩膀上薅下來。
林沅皺眉，仰着腦袋縮了縮後脖頸，試圖擺脫桎梏，提高嗓音喊了聲“痛”。
杜臨意放輕力度，白嫩的肌膚綻放了五個紅指印。
弱到這種地步了。
路展辰一言不發，他張大嘴巴默默看着杜臨意臭着臉做完一系列動作，不知道為什麽。
于清不在這兒，杜臨意又邀請林沅來過除夕，怎麽他動不動就生氣？
“杜臨意，你幹什麽？！”
林沅不甘心地瞪着他，杜臨意總感覺他要哭出來。
果然，下一秒眼淚掉下來又被他倔強的擦掉。
擦完了繼續瞪着他，還要質問他。
杜臨意無奈抽了個紙巾遞給他，道：“你要再繼續瞪着，眼淚要流幹了。”
杜臨意晃晃紙巾，“我幫你擦？”
“不用了。”
他沒接，只是用袖子擦了兩下，杜臨意知道他醉了這麽做也是人之常情。
淚失禁體質人群的情緒要比普通人敏感，稍微一激動一害羞就會掉眼淚，喝醉酒了就會控制不住的哭，杜臨意知道林沅沅已經克制得很好了。
他摸了摸他的頭發，不動聲色地往林沅身邊擠近了一點。
路展辰表示今晚一定喝個夠，啤酒一罐罐的當水喝，沒多久就趴在桌子上說夢話。
杜臨意把他拖到一樓的客房，回來後林沅倒在沙發上，手臂無力地垂在地上。
手臂內側的肌膚冷白，黛色的血管顯而易見，大掌輕而易舉就能握住。
杜臨意想起剛才拍動他後背碰撞的蝴蝶骨，真想掀開衣服看看有多漂亮。
剛走過去拍了兩下他肩膀，林沅就渾渾噩噩地坐起來，拉着他的手臂和他一起倒進沙發裏。
鼻尖碰上杜臨意的鎖骨，這輕微的觸感卻在他心底蕩起一陣漣漪。
林沅的臉頰湊上來，用剛才湊路展辰肩膀的方式，蹭上了他的胸膛。
在靠近心髒的位置。
砰砰砰——
耳邊清晰可聞的不知是誰的心跳。
脖頸被身下人強硬地勾住，林沅臉頰紅紅地湊過來，用更大的力氣磨蹭着。
“好舒服……”
他喃喃道。
杜臨意想到一些不大體面的畫面，他下意識咽了咽喉嚨，後背汗毛倒豎，頭發甚至都炸起來。
“臉好癢，我再蹭蹭。”
他像只求人撸的小貓，仰着腦袋碰人類伸過來的手掌。
杜臨意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按住了他的後腦勺，任由林沅磨蹭着，他知道他倆現在的行為很不正常，想推開又無心力。杜臨意暗罵一聲，報複性地攥緊了林沅後腦勺的頭發。
身體的溫度幾乎超出阈值，杜臨意喉嚨滾燙幹澀，某部分近乎要被林沅無心的撩動弄得爆裂。
他推開他，林沅又緊接着纏上來，用比剛才更親密的距離。
終于，臉不癢了，林沅蹭累了，杜臨意抱着他去二樓——和他離得近好照料。
正欲離開，袖子被人抓住，林沅望着他。
“你沒睡着？”
“剛剛又被你弄醒了。”
“你……”杜臨意有點惱羞成怒，“誰，誰弄你了？”
林沅沒聽見這句，大概是喝醉酒了，他變得異常乖巧。
“杜臨意。”
“怎麽了？”
“新的一年我們做朋友吧？”
杜臨意愣了愣：“好。”
跨年夜煙花下的許願，杜臨意對着相機說“希望新的一年我們能做朋友”，林沅一直記得。
-
開學期，學業還算輕松，杜臨意卻再度進入辛苦的循環，每天三點一線。
這天周末，他打算放松一下，和江落約好打籃球。
他很久沒去油畫社刷存在感，林沅給他發了消息。
[-林沅：怎麽一個月沒見着你，退學了？]
[-好好講話。]
[-林沅：于清和莫笑君都不跟我玩了，他倆現在出去會買個吃的打發我。]
[-怎麽？]
到達籃球場，杜臨意到更衣室換好籃球服，打開手機一看消息，愣住了。
[-林沅：我追不動了。]
……
也不知為什麽，這五個字讓他心底發燙。
對話框删删打打，杜臨意的手指有些不穩。
[-我不在沒勁了？]
[-林沅：不知道，我感覺變味了，和高三感覺不一樣了。]
杜臨意思考怎麽回，江落叫他了。
手機塞書包裏鎖上，杜臨意抱着籃球去籃球場。
“那個沈鵬飛等會兒會過來，咱們先跟他們熱熱身。”江落摟着他肩膀。
“好。”
運球、折返跑、投籃一氣呵成，杜臨意擅長三分球和扣籃，在防守方面，只要他在籃筐下，那肯定會來個漂亮的籃板球打得對手措手不及。
觀衆席圍了很多人，江落那個學姐女友也在。
杜臨意穿着深灰色羊毛衫，外面套了白色籃球服，天氣不算熱，仍有源源不斷的汗水順着他的臉頰往下淌，出色的外在條件和球技吸引了在場人的目光。
“沈鵬飛怎麽還不來？”杜臨意朝側面的綠色網隔外看。打個球還耍大牌，他可沒時間等。
“快來了。”有個隊員說。
目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杜臨意扔下球，朝綠網隔飛奔過去。
林沅還真把他那電動滑板車帶過來了，此刻正悠哉悠哉地逛校園。
“林沅。”
他遠遠喊了一聲，林沅回頭一眼就看見了他。
“杜臨意！”他驚呼一聲，剛想走近又頓住腳步，“你幹什麽？”
“打球呢。”杜臨意問：“你幹什麽？”
“随便逛。”
杜臨意點點頭，他知道林沅是特別喜歡這個滑板車，到處嘚瑟呢。
“能不能勞煩你騎這個全天下最酷的車到菜鳥幫我拿個快遞？”
林沅勾了勾唇很快壓平：“我為什麽要幫你！”
“我媽給我寄了吃的，分你一半。”
林沅眼底閃了一絲金光，滑板車掉頭，真往菜鳥的方向走了。
杜臨意望着他的背影，笑得開朗，林沅真好哄。
回到籃球場，沈鵬飛還沒來。
“不等了，”杜臨意喝下一瓶礦泉水，“咱重組先打一局。”
幾乎都是校籃球隊的隊員，兩者勢均力敵水平相當，一回合打成平局。
中場休息，杜臨意扔給江落一瓶礦泉水，見他指着網隔外人多的地方，驚呼：“那是不是林沅？”
杜臨意順着方向看過去，網外圍了很多人，沈鵬飛人高馬大地立在那兒，林沅摔倒在地上。
“操！”
水被擲在地上，下一秒杜臨意竄出去，用最快的速度奔到現場。
“讓開！！！”
“我都沒碰你，這是你自己摔的不能怪我吧？”
衆人讓開一條道，沈鵬飛刺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杜臨意的眼神定到林沅身上，他坐在地上，膝蓋破了個口子，血從傷口順着小腿流下來。
林沅紅着眼睛，倔強又委屈地瞪着他。
那一刻，杜臨意感覺心髒被人用手猛力攥住，那抹血色是那樣刺眼。
“杜臨意……”
林沅顫抖着嗓音叫他。
身邊躺了一地東西，一盒快遞，兩瓶買給他的電解質水，還有摔壞了的滑板車。
“操！！！”
下一秒，有什麽影子竄過去。
杜臨意壓到沈鵬飛身上，對着他右臉就是狠狠一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