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根狗毛

第四十四根狗毛

虞夏盯着辦公桌上的不知名綠植在發呆, 視線越過層疊的文件,她看到溫寒年站在落地窗前正在接電話的背影。

是的,她剛來沒一會兒,和這位溫總剛寒暄了兩句沒營養的話, 人就接電話去了, 對方倒是客氣地讓她在這兒坐一會兒。

說是馬上就回來。

所以為什麽不能現在就放她走?有什麽話是微信上不能說的嗎煩死了神經病, 還能不能體諒一下社恐的下屬了?!

虞夏暗自吐槽。

男人溫潤的視線透過玻璃鏡片, 朝她看過來,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轉了過來。二人視線相撞,對方有些無奈地朝她點了下頭, 眼神裏帶着一點歉意。

“……”

都這麽忙了還不忘記泡妞。

虞夏再次吐槽。

她實在不想自作多情,但這位溫總就差把“我對你感興趣”這幾個大字刻在臉上了,她想裝瞎都有些困難。

虞夏現在倒沒有之前每次看見溫寒年時候的如臨大敵了,時刻戰戰兢兢像個驚弓之鳥, 生怕自己走上劇情裏那條路。比起剛開始的時候,她莫名平靜了很多。

為什麽呢?

女孩眼神不自覺閃爍了一下。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确實是因為她記起了顧清闌。哪怕隔了這麽多年,她也還是會信賴他, 覺得只要有他在,他絕不會眼睜睜看着她落到那個下場。

他說過會永遠守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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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原書裏, 顧清闌為什麽沒有出現?

他就跟憑空消失了一樣。

虞夏垂在身側的手指漸漸收緊,她甚至下意識去捏住椅子的扶手。

腦子裏隐隐冒出一種猜想來,但她不敢深想,或者說不願, 她潛意識裏拒絕去考慮那個可能性。

不可能的……

許是這間辦公室暖氣打得不算高, 虞夏竟有種身上發冷的感覺,她神色怔忪, 不知道在想什麽。

直到一只陌生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虞夏回過神。

見是溫寒年。

“……”

溫寒年淺笑着收回手,道:“抱歉久等。是合作方打過來的一個電話。你身體恢複得怎麽樣了?如果不舒服的話千萬不要硬撐,可以再休息幾天的。虞、夏——”

他語氣停頓了一下,狀似無意地看了虞夏一眼,又笑吟吟地接下去。

“我這樣叫你可以麽?”

“……”

你叫都叫了還問我?

“溫總客氣了,我已經沒事了。”女孩臉上浮現起客套的笑。

“當然可以。”這是在回溫寒年最後那個問題,虞夏看向他,一板一眼道:“溫總今天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看女孩繃着臉故作冷臉,像是要和他保持距離,溫寒年先是有點失落,卻又忍不住覺得她這個樣子實在可愛。

“只是表達一下對同事的關心。”溫寒年思考片刻,答道。

見虞夏一愣。

“怎麽,資本家就不能偶爾良心發現一下了?”溫寒年忍不住說了句俏皮話,又道:“這件事你算是遭了無妄之災,歸根結底我也有不小的責任。”

“虞夏,很對不起。”

他眼眸溫潤,說話談吐間,毫無他這種階層自帶的傲慢感,只會讓人覺得這是一位脾氣溫和又禮貌的上司,對着這雙眼睛,會下意識放下心防,忍不住想要推拒他的道歉,說一句“這不是你的錯”。

但虞夏絲毫沒有這個沖動。

她甚至很認可溫寒年的這個自知之明。

于是,虞夏點點頭。

“我确實倒黴。還有之前那個許總監答應了當衆要給我道歉的,也沒兌現承諾。不然溫總幫我提醒她一下吧。”

女孩這話直白到甚至讓人覺得她腦子有點棒槌。

虞夏當然是故意的。

她記得,那群貓貓狗狗們說過,原書裏面她就是因為過于懂事乖巧又好哄,才讓書裏的溫寒年每次面對她都能種身心放松的寧靜。

虞夏對此表示:呸。

什麽狗屁設定?

她只覺得一陣惡寒。

你但凡把這話說給顧清闌聽聽去,他都得眼淚掉下來。

她好哄?

她就差爬到顧清闌頭頂上搭個窩了。

女孩看向溫寒年的眼神暗含期待。

你眼裏的濾鏡碎了吧碎了吧碎了吧,裂開縫了吧,她可不是什麽溫柔大度小白花,啊她就是這麽一個小心眼的女人。

快點趕她走,讓她給他表演一個什麽叫尖酸刻薄地哭出去。

果不其然,虞夏看到溫寒年怔了片刻,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一點,像是根本沒想到她會有這麽個反應,這張平靜的面具有一瞬沒有維持住。

溫寒年确實意外。

虞夏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外,但莫名的,不讓人讨厭。

女孩的神情活潑而明媚,他甚至能看到她眼底隐隐藏着的一點天真的惡劣,刻意為之的壞心眼,像是故意表現出來的。

他大約能明白,她實在不想在他這裏留下好印象。

只是可惜,非但不讓他覺得讨厭。

他只覺得她更加生動。

不知道為什麽,溫寒年下意識地想拿虞夏和許詩妍做比較,或許是因為他只有過這麽一段的感情經歷。

他想。

虞夏真是個和許詩妍完全不同的性子。

他細細打量着眼前的年輕女孩,她當然是漂亮的,是和許詩妍的那種仿佛對着教科書一板一眼丈量過的美麗,所不同的鮮活。

她的長相精致如琉璃,偏一點甜美,最漂亮的是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盯着人看的時候偶爾眨啊眨的。

溫寒年想,如果不是因為她過于活潑的性格,光看她的外貌,會覺得這是朵從精致的玻璃罩子裏養出來的、嬌貴的花。

但她明媚熱烈,和鐘繁月的那種張揚奪目也不盡相同。

或許是那一點天真。

亦或是一些其他的東西。

他往上推了推鼻梁上微微下滑的眼鏡,溫和道:“好。我會記得提醒她。”

“對了,要喝點什麽嗎,咖啡可以麽?”他站起身來,将襯衣的袖子往上挽起,看樣子是要給她親自去泡。

“我的手藝應該還可以。”

男人朝她輕輕一笑。

“?”

你聽聽你在說什麽話?

虞夏覺得溫寒年在發癫。

這可是你前女友啊你這個僞君子,為了讨別的女孩歡心,甚至毫不猶豫地忽視了前女友的難堪。還喝什麽咖啡啊,倒倒你腦子裏的水吧!

虞夏覺得這很難評。

或許是她臉上的沉默過于震耳欲聾。

溫寒年頓了一下,道:“你是不是覺得我該說,我先替她給你道歉。然後把這件事情輕拿輕放?”

不然呢?

然後客氣卻不容拒絕地把我趕出去,順便緬懷一下你還沒開始就逝去的第二春。

虞夏在心裏回道。

“咖啡就不必了,謝謝溫總,您關心下屬的心意我心領了。”

她擡腿就要走。

告辭!

“虞夏,等等。”

溫寒年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女孩腳步非但沒停,反而走得更快了,仿佛身後有鬼在追。

其實對她來說也差不離了。

溫寒年大步追上她,在虞夏擡手擰開門的時候,手斜着穿過她的耳側,撐在門上,“咔擦”一聲,有些強硬地将門推了回去。

“等一下。”

他低沉的聲音落在她的耳畔。

虞夏幾乎是瞬間彈開,她瞪圓了眼睛,皮笑肉不笑道:“溫總這是做什麽?”

微微擡高嗓音。

溫寒年有些無奈,“虞夏,你有必要對我這麽——唯恐避之不及嗎?”

“這是在公司,有監控的。你覺得我會對你做什麽?”溫寒年收回撐在門上的手,微微轉了下腕上戴着的一串檀木手串,他擡起手指,指了一下天花板的某個方向,似笑非笑道。

“我們好歹見過許多次了,也算認識了吧?”

虞夏張口就怼。

“我和溫總應該不熟。”女孩掀着眼皮,看他一眼。

油鹽不進。

溫寒年被怼得一窒。

他轉了話題,“我沒什麽別的意思。只是和你解釋一下,嗯…我确實和許詩妍有過一段戀情,但我們已經和平分手很久了,現在除了工作上偶爾有些聯系,再沒別的關系。”

“所以這件本身是她做錯的事情,我自然不該自作主張替她向你請求原諒,畢竟她已經和我沒什麽關系了,我不具備這個立場。”

是了,只有覺得對方還在自己的庇護之下,在一些親近的關系裏,才會作出這種下意識的維護,說出一些類似于“我替她給你道歉”的話。

古早文裏的腦癱男主一般都這樣。

虞夏早年誤點過一些小說,看個沒幾章就能氣個半死。

“……”

“??”

虞夏沉默。

虞夏不解。

虞夏大驚失色。

完蛋了,男主真發癫了。

她怎麽記得,原書裏就是因為溫寒年這厮總是拎不清和前女友的關系,總将她的事情攬在自己身上,二人糾纏不清,所以才和書裏的她虐戀千八百回合。

嗯,只是一個比喻。

畢竟原書一共二十章。

虞夏目瞪口呆。

她恨不得當場到朋友圈去發動态,挨個詢問她認識的貓貓狗狗們,溫寒年這厮是不是被穿了,這種發展是正常的嗎?他腦子出問題了吧突然開始說這種奇怪的話——

對上溫寒年這雙柔和中帶着一點強勢的眼睛,他看她的眼神很溫柔,裏頭有欣賞,有探尋,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情愫。

“……”

虞夏決定把不解風情的人設維持到底。

女孩木着臉,有些莫名其妙,“所以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溫寒年也沉默了。

“而且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我們認識許多年了感情真的很好也不準備分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能愉快活到八十歲到時候有機會請你來參加我們的金婚慶典掰掰——”

虞夏一氣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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