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說
他說
阮聽潭直到快上課才回來，手裏拿了很多東西，來到秦木南旁邊一股腦地再給她，支支吾吾地說：“我不知道我猜的對不對，但以防萬一……”
秦木南聞言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東西，有幾包是超市裏賣的很貴的衛生巾，阮聽潭都買來了
秦木南好笑的看他：“怎麽買這麽多”
“不知道你哪個用着舒服……就都買了，你放在書包裏做備用也可以”
秦木南看着眼前人紅透的耳尖，突然感覺肚子沒那麽疼了
“謝謝你”秦木南輕聲道。
下課以後，秦木南跑的廁所裏準備好，還好褲子上沒有沾，她應該能堅持到放學
回到座位上秦木南就重新趴下去，肚子沒了剛才的疼痛，大概跟剛喝了熱水有關，她聽見阮聽潭說：“你如果實在難受就跟老師請假好了，我幫你記剩下的筆記”
秦木南笑着搖頭：“不用，我可以的”
她不喜歡麻煩別人，包括阮聽潭
可是肚子從下一節課開始就變得時好時壞，一陣一陣的痛傳遍全身，秦木南咬緊牙，冷汗順着鬓角留下，模糊了視線
阮聽潭擔心地看她一眼又一眼
講臺上老師似乎察覺到什麽，小組讨論間隙她走到秦木南身側：“同學你是不是不舒服？”
秦木南被吓了一跳，消散的意識漸漸回籠，她笑的無力：“我沒事老師”
可畢竟是女老師，她讓阮聽潭扶着秦木南去一趟醫務室，先開點止疼藥再說，秦木南有些抗拒，想要拒絕，老師卻已經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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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聽潭抿着唇二話不說就扶起她往醫務室的方向走，路上一句話也沒說，像是在和她置氣般
醫務室的老師看見秦木南“哎呀”了好幾聲：“怎麽疼成這樣，你不知道今天來大姨媽嗎”
秦木南嘴唇泛白，無奈的牽動嘴角：“我今天是第一次”
老師皺着眉，讓秦木南躺到床上，拿起手背紮了一針：“先輸點水緩解一下，這位同學你先回去吧我看着她就行”
她在說阮聽潭，可後者就像沒聽見一般，盯着秦木南被紮的手背不知道在想什麽
老師又叫了好幾聲，阮聽潭回神：“我不回去老師，她在這我不放心”
老師沒說什麽，嘆了口氣出去了
秦木南的眼皮沉下來，她彎了下唇，試探開口：“你生氣了？”
阮聽潭低着頭：“沒有”
秦木南像是沒聽見一樣，自顧自地解釋：“我也不知道我會疼成這樣，你別生氣了呗，你看我現在不是好點了嗎，你先回去上課吧，我的筆記還沒記完——”
“你到底在不在乎你自己？”阮聽潭突然擡起頭，眼眶紅了，“你幹嘛這麽拼，又沒有人趕着你”
“張口閉口就是學習，你自己都虛成什麽樣了”
“筆記重要還是你的命重要啊”
阮聽潭說着說着竟哽咽起來
他極其難為情地別過頭，狼狽的不成樣子
秦木南心髒忽然抽了一下，良久她才反應過來：
“你一個大男人怎麽還哭上了？我這個疼出汗的都沒哭”
阮聽潭低下頭，沒出聲
秦木南無奈：“我錯了我的好同桌，原諒我吧好不好？”
阮聽潭把水放到她手上：“你喝口水”
“好”秦木南聽話地喝了一口，“還生氣不？”
阮聽潭又不說話了
他都快心疼死了，結果呢，秦木南居然還沒心沒肺地逗他笑
“你睡一覺吧，我守着你”
秦木南“嗯”了一聲，剛閉上眼又睜開：“不行。”
阮聽潭以為她肚子又疼了：“哪裏不舒服？”
“我筆記還沒做完，你趕緊回去”
“……”
秦木南推着他：“快去啊，這節課很重要的，你不去老師會連帶着我一塊批評的”
阮聽潭被她推搡着站起身，憋着一口氣握住她亂動的手腕，沉聲道：“知道了，你別亂動，會回血的”
秦木南嘴沒停下：“那我不動了，你也趕緊回去吧，幫我記一份筆記，求你”
“好”阮聽潭怎麽可能不答應她
說完阮聽潭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別亂動，聽醫生老師的話”
“必要的話就請假回家，別硬撐”
“筆記你放心，我會給你記好的”
秦木南無語的笑着：“知道啦，啰嗦鬼”
她看着阮聽潭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繃緊的神經剛放松一下，那人又折返回來
她好笑：“又怎麽？”
阮聽潭咽了口口水：“秦木南，我想回答你那個問題”
秦木南還沒反應過來：“什麽——”
“我确實保證不了永遠，但是我可以保證，只要有我在，我一定拼盡全力保護好你”
“你可不可以相信我？”阮聽潭說的很認真
窗外的陽光撒在男生身上，那年他們才13歲，眉眼間的清澈是那麽的動人，其實秦木南一直很喜歡他叫自己的名字，好像只要他叫了，她就可以不顧一切的奔向他
秦木南愣了很久，眼裏的少年突然在這一刻高大起來，潔白的校服一塵不染，他臉上的笑容總是那麽幹淨純粹
他說只要有他在
她就會被保護的很好很好
他說可不可以相信他
秦木南笑出了眼淚：“好，你快走吧”
阮聽潭走了，秦木南嘴角一撇，淚水啪嗒啪嗒地掉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麽，她就是覺得好難受，心裏的苦噴洩而出，堵的她好難受好難受，她好委屈，卻又怕別人說她矯情
曾經的回憶像不要錢似的從她腦海裏竄出來
表姑每次吃完飯給她的孩子送的甜品和水果只有秦木南沒有
表姑還說，秦木南畢竟不是她親生的，終究沒法當親生的養活
每次跟父母打電話，秦母第一句永遠都是
“學習還能跟上吧，上次考試成績下來了嗎”
秦木南就會把原本想要傾訴給媽媽的話都咽下去，那句“媽媽，我不想跟表姑待在一起”也一直未曾開口，次數多了秦木南也變得疲憊不堪，麻木的不再想要聯系秦母
秦父就更不用細說，每一次家裏來客人，秦父總是把她推出來炫耀
逢年過節，她聽到次數最多的話就是
“來木南，給叔叔阿姨表演個唱歌”
“木南你不是拿了那什麽獎狀嗎，拿出來給叔叔阿姨看看”
“木南你新學的舞蹈展示一下，別總是扭扭捏捏！”
他們不在乎秦木南喜歡什麽，也從來都沒問過
就像當年吵架秦母扔掉的芭比娃娃一樣
她好像只要堕落也可以被人這麽輕易的丢掉
可是在這個時候突然蹦出來一個人
他跟秦木南說他會保護她
會拼盡全力
他把她放在第一位
他對她事無巨細，體貼她，照顧她
秦木南要相信他嗎，她好想相信他
她好想跟他說
阮聽潭，我好累
她可以和他說的吧？
哭了不知道多久，秦木南躺下睡了過去
醒來，天已經黑下來，秦木南揉了揉眼，剛想看看水滴的如何，一道清冽的嗓音滑破沉寂
“好點了嗎”
秦木南心一跳，一擡頭，門外走廊的燈光閃爍在那人身後，她看不清他的眉眼 卻知道這人是阮聽潭
他語氣裏含着擔心，步調快速地走過來蹲到床邊
“剛下課，肚子還疼不疼，餓不餓？我給你買了包吐司喝牛奶，你有想吃的話咱也可以——”
“……我沒事”秦木南無奈地笑
“真沒事假沒事啊”阮聽潭直起腰把燈打開，“你這臉色怎麽還是這樣”
秦木南勾唇：“來例假哪有不虛的，這是正常現象好嗎，別大驚小怪”
“……哦”
“對了”秦木南神色認真了些
“怎麽”阮聽潭擡頭
“我筆記……”
“在我包裏”
“我書包……”
“在教室，已經給你收拾好了”
秦木南松口氣，低頭偷笑的聲
麻煩別人的感覺還不錯
阮聽潭注意到，挑了下眉：“你笑什麽”
“沒什麽，就是感覺還挺好”
“？”
秦木南沒再說話，仰頭看着輸水瓶裏的幾滴沒流完的水：“老師呢？水滴完了”
“沒事兒我等會去叫，你先吃了面包墊墊肚子”
秦木南“哦”了一聲，低頭吃了一口面包，感受到頭頂炙熱的視線，她不自在地瞟了一眼阮聽潭：“你別盯着我了，我真沒事”
阮聽潭神經松了點，笑着調侃：“誰說我盯你了，少自作多情”
“……”
“還有一個月就立秋了，立秋以後就是你生日，有想要的嗎”
秦木南想也沒想：“不用了，你幫了我這麽多還忙前忙後，生日也不是非過不可”
阮聽潭屈指彈了一下秦木南的額頭：“生日是生日，一年就這麽一次，跟我幫你那是一回事嗎？你要是真想謝我，就請我吃頓麻辣燙好了，最近有點饞校門口那家”
秦木南秒答應：“好”
阮聽潭被她乖巧的樣子逗笑，懶散地站起身：“得，我去叫老師了”
“等我”
秦木南盯着他的背影出聲：“知道了”
她回過頭
那一晚，月亮格外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