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離開本拉格
離開本拉格
光着腳丫黑發散亂，穿着沾滿黑色污漬的白色長裙，在細雨中，在漆黑的廢墟中奔跑的莫婷，就像是一只破碎的白色蝴蝶，在拼命地，奔向屬于她的自由。
只可惜，白色蝴蝶太過于虛弱和疲憊，才跑出去幾百米，便落入了追捕者的團團包圍之中。
莫婷摔倒在地上的泥坑裏，濺起了無數污水。她坐起身，撐着地面大口喘着氣，一點也沒有站起來的力氣。心裏估摸着大概是那個炸毀實驗室的命令讓自己消耗過度，身體已經不堪重負。
追捕她的人也放慢了速度，他們從來沒見到過這麽漂亮又完美無瑕的人，即便是坐在漆黑的污水之中，都仿佛渾身散發着柔和的光芒。
為首的一位中年男人走上前，語氣十分和善，問道：“請問，你是人類嗎？還是，仿生人？”
這個世界還有仿生人？莫婷有些驚訝，但沒有餘力追根究底，只是虛弱地回答道：“人類。”
“人類？實驗室的變種人？”中年男人驚喜道：“那，你是貢品嗎？”
莫婷思緒飛轉，還沒搞清楚這群人的身份，當然不能承認自己是貢品，否則說不定會被關起來，但也不能說自己是失敗品，說不定會被清理，說自己是研究員，他們肯定也不會相信。
想了想，她搖搖頭，嘴裏說着，“不，我不是......”然後身體顫顫巍巍地倒了下去，暈倒在了滿地的泥水裏。
周圍人一驚，立馬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慫恿着中年男人将莫婷抱了起來，往社區走去。
莫婷自然是裝暈，被抱回社區後又被交給了幾個身材壯實的中年婦女，這一路上，周圍人都議論不停，中年婦女給莫婷擦拭身子的時候，也在不停地叽叽喳喳。莫婷聽得耳朵都起了繭子，也終于終于搞清楚了這群人的身份：他們實際上只是本拉格城的普通居民。
本拉格城的百姓依附變種人實驗室而生存，平日裏，他們會接受實驗室的任務，去城外狩獵實驗室需要的怪物、尋找實驗室需要的礦産資源等等。然後用這些收獲，從實驗室換取糧食。
實驗室爆炸後，受到驚吓的人們聚集起來，壯着膽子來到廢墟，想看看還有沒有人活着，還想看看能不能撿到什麽值錢的東西。但他們最擔心的還是，沒有了實驗室，以後糧食從哪裏去換。沒有糧食的話，他們便只能以城外的怪物肉為生了，而那種怪物肉多半都含有劇毒，即便是沒毒的幾種，也難以下咽，且會帶來很多傳染性疾病。
實驗室被炸毀這件事，對于他們來說，無異于天塌下來了。
莫婷躺在床上，躺在一間簡陋的卧室裏，心情有些複雜。在炸毀實驗室之前，她并不知道這個世界竟然是如此兩極分化的樣子，并不知道實驗室的存在竟然關乎着一城百姓的生存。她心裏有些愧疚，但她并不後悔，畢竟她始終認為，這種慘無人道的實驗室，就不該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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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婦女走之前緊鎖了房門，莫婷相信這些普通人暫時不會傷害到身份不明的自己了，于是不再思考，沉沉睡去。她需要好好睡一覺，将身體恢複過來，再做打算。
莫婷睡得很沉，醒過來時，有一種神清氣爽脫胎換骨般的感覺。她感受到了窗外透過來的暖暖的陽光，正準備伸手活動活動筋骨的時候，才愕然發現，自己竟然被捆綁了起來。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才發現自己被捆綁在一把厚重的金屬椅子上。她的前方，坐着一個身材魁梧，渾身散發着陰冷氣息的男人。
男人背着光，讓莫婷一時間沒有看清他的臉，但莫婷清晰地看見了，他那只支撐着腦袋的，沒有一點皮肉，瘦得皮包骨頭的漆黑手。
不，那不是人的手！莫婷往前湊了湊，她瞳孔微縮，仔細辨別，看出了那根本就是一只漆黑的機械義肢！
莫婷心中震驚，原來這個世界上，還存在改造人！
魁梧的男人擡起了眼眸，露出了一雙如毒蛇一般的黃褐色瞳孔，他的機械手指敲打着腦袋，發出了噠噠噠的金屬碰撞聲。
“醒了？”男人開了口，聲音嘶啞。
“你是誰？”莫婷深吸口氣，保持冷靜。
“實驗室負責人，你可以叫我科恩上校。”
上校？他怎麽沒被炸死？已經适應了陰暗的莫婷看出來眼前這個名叫科恩的男人衣衫破爛，身上的機械義肢也有損壞的痕跡，看起來十分狼狽，猜測他應該是死裏逃生。
科恩臉上那毫不掩飾的陰冷和惡毒讓莫婷不寒而栗，不由得心裏擔憂他是不是來報複自己的，可他又怎麽會知道，實驗室的炸毀與自己有關呢？
莫婷正垂眸琢磨着的時候，科恩開了口：“他說，你是強大的變種人？”
莫婷猛地擡眼，看向科恩，瞳孔放大：“他？哪個他？”莫婷知道，這個他，只能是7了，難道7告訴了科恩一切？
科恩起身，魁梧的身軀帶着強大的壓迫力走向莫婷，“哪個他你就不用關心了，現在我只想驗證一下，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說罷，他撐着椅背彎下腰，松開了捆綁着莫婷的鎖鏈，然後用他那只漆黑的機械手掌，死死地掐住了莫婷的脖子。
科恩手中力道越來越大。莫婷臉色漲紅，青筋暴起，她抓着那冰冷的機械手指，難受地掙紮，卻起不到一點作用。生死關頭，她拼命地想凝聚那關鍵的霧團，卻連一星半點兒也凝聚不出來。
正絕望之時，科恩松了手，憤怒地将莫婷甩在了地上，吼道：“那家夥騙我！你算是個什麽變種人？你根本就是個毫無用處的實驗廢物！”
莫婷捂着胸口，猛吸了口氣，然後又猛烈地咳嗽起來。
“媽的！媽的！媽的！”科恩憤怒地踹翻了椅子，發瘋似的吼罵道：“也不知道是哪個狗東西炸毀了實驗室！毀了我的一切！要讓我抓到，一定讓他不得好死！”
罵夠了，科恩回過頭來，盯着地上的莫婷，來回地掃視着她雪白的肌膚和漆黑柔順的長發，眼神逐漸猥瑣。他走到莫婷面前，捏起了莫婷的下颌，盯着她那張如同孩童般純淨的臉，舔了舔嘴唇，說道：“也不全然是廢物，賣給奧古斯的貴族，應該也能賣個大價錢！”
幾個小時之後，莫婷被科恩扔上了一輛裝甲車。車內空間很大，極度自信的科恩并沒有捆住莫婷的手腳。莫婷直接躲到了車廂最後面，遠離了科恩，縮在一角就像在瑟瑟發抖。
科恩不屑地哼了一聲，沒理會莫婷，搶了居民一些糧食後，開車來到了實驗室廢墟，然後下車鎖上了車門。
莫婷自知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是沒辦法從科恩手裏輕易逃脫的，于是也沒有浪費精力想着出逃，而是一直在調整情緒保持着輕松愉悅的心态，恢複着體內那異質活體産生的幸運霧團。
雖然幾個小時才恢複了米粒般的大小，但莫婷已經非常慶幸了，只要還能恢複，那麽自己便有了在這危機重重的世界生存下去的底牌。
很快，科恩扛着幾個漆黑的袋子從廢墟裏爬了出來。将那幾個或長條或團狀但都密不透風的袋子，扔進了車廂裏，堆在了莫婷周圍。
莫婷聞到了一股惡心又刺鼻的氣味，便問道：“這些是什麽東西？”
“跟你一樣的實驗廢品！”科恩鄙夷地說着，跳上了駕駛位。
跟我一樣的廢品？為什麽要用黑色的袋子裝着？難道是屍體？莫婷吓了一跳，連忙踢開了身邊的袋子，将它們全部堆在了角落。
科恩斜睨了莫婷一眼，嘲諷地笑了一聲，點開了車輛的中控界面，說道：“格裏，去蒂亞城。”
“蒂亞城？”莫婷一邊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着黑色袋子，一邊問道：“你不是要去奧古斯嗎？”
“蒂亞城有去奧古斯的飛行器。開這破車你想穿越怪物橫行的半個德爾塔？想什麽呢！”說着，他從座椅底下拿出了幾把軍刀，幾把手=槍，再端出了一把半米長的，成年人手臂粗的異形武器：高爆榴=彈槍。他将那漆黑的方形槍管對準了莫婷，像是在戲弄一只被他捏在掌心的老鼠。
莫婷裝作害怕地退後了幾步，眼神飛速地在科恩随意放着的武器上掃過，然後收回了目光。
科恩得意地收起了槍，驅車離開了本拉格城。
天色已經暗了下去，本拉格城外的荒野裏，很快便陷入了徹底的寂靜與黑暗之中。莫婷啃着不知道什麽東西做的幹糧，趴在窗口看着窗外的夜色，盡管什麽都看不見，但她還是能明顯地感覺到，那黑暗之中，潛藏着許許多多自己無法抗衡的危險。
剛來到這個世界的莫婷感覺自己前路一片茫然，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茍活下去，慢慢凝聚出足夠的霧團，盡快掌握自己這異能的使用以及升級的方法。等自己實力足夠強大後，再幹掉所有對自己圖謀不軌的人，獲得徹底的自由！
駕駛位上的科恩操控着中控界面，避開了所有可能出現C級以上怪物的區域，制定了一條前往蒂亞城最安全的路線。為避免吸引怪物注意，他關閉了車燈，開啓了車輛的夜視系統，然後端着高爆榴=彈槍盯着窗外守了一會兒，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後，他無趣地放下了手裏的槍，回頭看向趴在車窗邊的莫婷，然後貪婪地咽起了口水。
那個女人實在是太漂亮了，即使穿着破布麻衣，即使在這麽昏暗的車裏，都好像在發着光。要不不賣給貴族了吧？科恩心裏，冒出了肮髒的想法：要不我先享用一下？即便不是處=子之=身，也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如此想着，他站起身，弓着腰，帶着猥瑣的笑朝莫婷走了過去。
聽到動靜的莫婷立刻轉頭看向科恩，意識到科恩即将做什麽後，她不再僞裝，目光冷了下去，心裏說道：是你要找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