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紀宿雪凝視着門,又像凝視着門後可能的人,沒有動。
敲門聲只響了一下就停了,門外靜悄悄,一縷光線從門縫底下漏出,外面的人可以确認裏邊的人有沒有入睡。
無聲的沉默蔓延在一扇門的兩端。
紀宿雪知道自己的底線這段時間一直在後退。今晚這扇門對他而言,已經不止是開或不開的抉擇,它有了另一層意義。
秦虞山敲門的時候已經做好沒有回應的準備了,只是當這一刻真正來臨,他不免升起一種失落。
情緒來得太突然,秦虞山知道自己今晚狀态不太對,他深吸一口氣,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身後的門突然打開了。
暖黃的光從紀宿雪身後一路蔓延到秦虞山身前,紀宿雪表情很平靜,似乎看到秦虞山沒走是在意料之中:“什麽事,傷口痛了嗎?”
空氣中隐隐漂浮着不穩定的信息素,被人極力收斂着,還是無法自控地流出一絲渴望。
秦虞山不住地去想,紀宿雪開門了,這是什麽意思,半晌,深邃的鉛灰色眼眸定定地看着他,說:“我可以抱你嗎,就一下。”
似乎是因為這段時間的臨時标記,原本可以用抑制劑壓下去的易感期不知怎的萬分躁動起來,離開阿提拉星這段時間,秦虞山總是不住地想念紀宿雪。
任務的遠星是一顆居民稀少的落後星球。暴亂發生後,許多人流離失所,饒是軍團用了最快速度趕過去,依舊出現了傷亡。
有對夫妻在暴亂中被蟲族入侵房子,妻子被殺,軍團只救下了丈夫。丈夫對着妻子的屍體悲痛欲絕,不願離開。軍團組織幸存者進入防護所,這個丈夫卻在轉運中途悄悄離開。
負責人清點人數到一半,才發現他消失了。
所有人都以為他中途被蟲族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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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到軍團反攻的時候,有人在山林發現了那個alpha的屍體。他身上全是咬傷和撕裂傷,僵硬的手血肉模糊,緊緊抓着砍刀。旁邊的蟲族被砍成碎屍,每一個刀口都帶着他無盡的恨意。
“調查員說,那個丈夫應該是沖着害死他妻子的蟲族去的,所以偷偷從防護所離開。但是蟲族數量龐大,普通人無法辨認它們哪個是哪個,所以,他可能認錯了。”
近千只蟲族裏,丈夫沒有找到害死他愛人的那只。
話音一落,兩人俱是一陣沉默。顯然,他們都想起了在聖羅西星的經歷。
如果秦虞山晚來幾步,很難說他們是否還有再見面的機會。秦虞山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沒有發生的事,可後怕的情緒依舊像噩夢一樣纏着他。
紀宿雪抓着門把手的手蜷縮一下,秦虞山喉結上下滾動,理智與渴望不斷拉扯着他的神經,讓他神色看起來異常痛苦。
他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是還是最終咽了回去。秦虞山後退幾步,說:“……抱歉。我現在情緒不穩定,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好好休息,我先回房間了。”
剛走一步,衣角突然一緊,紀宿雪的手抓住了他的衣服,看着他沒有說話。房間的光在他散亂發絲上照出透明的金邊,冰藍眼瞳靜如湖面,倒映出alpha的身影。
他的手微微後縮,像是想收回。那一瞬間,千萬種思緒劃過心頭,都不及最深的渴望,秦虞山上前一步,緊緊抱住他,說對不起。
紀宿雪被他撲坐在地,沒有推開他,秦虞山頭埋在他的肩窩,喃喃地說:“對不起……”他聲音不乏痛苦,只要一想到那天可能差一點就永遠失去紀宿雪,秦虞山內心就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紀宿雪手微微擡起,最終還是放到了他背上。既然已經做出決定,那就不要再後退。
alpha更加用力地抱緊了懷裏的人,像是以此來确認他的存在。
紀宿雪低聲說:“我最近在想,是不是對你太殘忍。一直保持那樣的距離,若即若離。……你說得沒有錯,我一直在逃避你和我之間的感情。”
他頓了一下,道:“如果決定好要往前走了,也許可以嘗試着,再向你走一步。”
秦虞山錯愕地擡頭,紀宿雪勾着他的脖子拉下,輕輕吻了上去。
兩片唇貼了一下,紀宿雪就退開了,秦虞山卻從那一碰中食髓知味地追上來,加深了這個吻。
omega的氣息柔軟地熨燙着他,秦虞山急切地從他口中汲取津液,愈吻愈深,紀宿雪被迫向後倒去,alpha一手墊住他的後腦,一手撫過他的手腕,卡進指縫,十指緊緊相扣。
空氣中,早就有過數次交鋒的AO信息素終于交纏在一起,溫柔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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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虞山雖然在易感期,但是仍然有意識克制了自己的欲望,只是抱着紀宿雪睡了一晚上,唇舌之外再無過界。
翌日清晨,紀宿雪是被熱醒的。旁邊的alpha牢牢地圈着他,像築巢一樣抱着伴侶。
躺了幾秒,秦虞山的身體依舊像火爐一樣,不是他的錯覺。紀宿雪意識到不對,他伸手摸了摸alpha的額頭,果然入手滾燙,再低頭一看,腰腹上的繃帶滲出一點深色血跡。
沒有幸免,秦虞山的傷口還是發炎了,再加上易感期,一下就讓alpha進入了發燒狀态。
秦虞山人高馬大,饒是紀宿雪用了十分力氣,也沒有把他完全扶起。扶不起又叫不醒,半晌,紀宿雪扶額,打通了醫院的電話。
醫院接線員得知消息,派了醫務機器人,和紀宿雪一起把秦虞山擡上了車。
到達醫院後,醫生一查,發燒源頭居然是易感期。
“你和你男朋友多久沒見了?”
紀宿雪一愣,卻沒有否認這個身份。,“十天不到。”
上了年紀的醫生沒有等他回應,道:“易感期人都要憋傻了,既然有伴,抑制劑就要少用,你看,這都發燒了。”旁邊的年輕醫生下筆如風,唰唰記錄着。
“他……不是傷口發炎了所以發燒?”
醫生擡頭,扶了扶眼鏡,“不是。現在人平均壽命二百來歲,他一個三十幾歲的年輕軍人,鋼筋鐵骨,不至于因為這點小傷發燒。”
紀宿雪無言以對。他以為秦虞山是傷口出問題,結果是易感期憋狠了。
“那他需要吃什麽藥嗎。”
醫生徹底轉向他,語重心長,“易感期,沒有什麽比你的信息素更有效。”
病房門咔噠一聲關上,紀宿雪久久沒有回神,過了幾秒,他才拖着一張椅子,坐到秦虞山病床旁。
凝視着床上alpha冷峻的面容,紀宿雪五味雜陳。
長期親近的AO會因為信息素的交融而在情熱期、易感期對伴侶産生不同程度的渴望,但這也看情感濃度。有的人四處風流,找了一堆情人,特殊時期卻完全可以用抑制劑解決;有的人不過與伴侶貼近幾次,就一發不可收拾。
顯然,秦虞山是後者。而且在兩人關系暧昧不清的情況下,還能在易感期把自己憋到發燒,屬實少見。
雖然醫生說不用什麽藥,但還是打了一點退燒藥進去,所以紀宿雪沒等多久,秦虞山就醒了。
發現身處環境很陌生,他第一反應是警覺,手已經摸到旁邊的花瓶要抓,餘光卻在此之前先看到了旁邊的紀宿雪,秦虞山心下一松,放過了可憐的花瓶,只是不等他另有動作,想到昨晚的記憶撲拉撲拉翻頁一樣展開,他又渾身僵住了。
紀宿雪就在旁邊看着他情緒起起伏伏,也不說話,欣賞夠了,才問:“感覺怎麽樣?”
秦虞山張口來了一句抱歉。
昨晚他也不知道怎麽了,一心想靠近紀宿雪,幾乎到情難自禁的程度。渾渾噩噩間,有印象自己抱着他吻了很久,還和人家躺到一張床上。完全違背了前段時間信誓旦旦的承諾。
紀宿雪面色平淡,重複,“你的身體,現在感覺怎麽樣?”
秦虞山以為他不想多談昨晚的事,趕緊順着他的話口開始說自己的情況,“沒事了。可能因為傷口發炎導致了發燒。辛苦你帶我來醫院。”
果然是憋糊塗了,連自己易感期什麽情況都沒意識到。紀宿雪想着,也說了出來,“醫生說的沒錯,人都燒傻了,還不知道自己是易感期壓抑太過。”
秦虞山一頓,他知道自己的易感期,但是沒想到會失去掌控,來勢洶洶,“抱歉,我冒犯了你……”
紀宿雪不想解釋什麽,傾身過去,含着信息素吻上他。這一次,他主動地把舌尖送到了對方嘴裏。
易感期的alpha根本禁不起心上人有意撩撥,一吻結束,紀宿雪大半個身體都被秦虞山抱進了懷裏。
此時,護士淡定地走進來,紀宿雪還沒說什麽,秦虞山強裝鎮定要放他下來,被護士阻止了。
對方大大方方地說:“別,不用,就這樣抱着吧,你的傷口沒什麽問題,主要是信息素不穩定,嗯,抱你老婆抱個半小時差不多吧,或者接吻接個十分鐘會更有效。我就來看看病人醒了沒。醒了就行。沒事我走了,有事你們按鈴。”
護士毫不在意地說完一段話,看了幾眼旁邊儀器顯示的修複情況就走了。
秦虞山不知所措,紀宿雪調整了一下姿勢問他:“我會壓到你的傷口嗎。”
因為深吻,他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粉。
秦虞山僵硬搖頭。
紀宿雪點點頭,說:“低頭。”
接着,他又親了上去。
私密病房沒有監控。秦虞山這次很清醒,以為紀宿雪是聽了醫生的建議這麽做的,親了一會兒,就松開了他,說:“可以了,我可以控制自己了。你不用再……我等會就和他們解釋清楚。”他說得有點磕巴,顯然沒搞清情況。
紀宿雪有意戲弄,一歪頭,說:“解釋什麽。”
秦虞山看着他被自己吻到紅潤微腫的嘴唇,很艱難地移開目光,道:“這次是意外,我們之間不是那種關系……”
紀宿雪手指劃過他高挺的眉骨,按住他的喉結,輕聲問:“你覺得,我只是為了安撫才吻你嗎。”
柔軟的指腹帶來淡淡的癢意,秦虞山從他這句話意識到什麽,抓住他的指尖,攬住omega腰腹的手臂不自覺收緊。
alpha屏住呼吸,小心地問:“什麽意思?”
紀宿雪對着他微微一笑,澄澈的冰藍眼眸在陽光下如水溫柔。
“秦将軍,談個戀愛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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