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二合一）
第14章 第14章（二合一）
思緒回籠，一首生日快樂在葉琦揉弦的指尖漸漸收攏，葉琦戀戀不舍，緩緩睜開眼睛。
一曲終了，排練廳裏寂然無人言語，惟有樂聲消弭間留下若有若無的餘韻。
都在等大師發話，誰也不便搶先出聲。
博特曼若有所思地打量葉琦，半晌才開口道，“你的樂感很不錯，基本功也很紮實，但是……”博特曼通過翻譯發問, ”你有沒有參加過任何音樂學院的正規學習呢？“
一語切中要害，葉琦的心陡然下沉。
“沒有，我最近五年都是自己練習。” 葉琦大概猜出了接下來的評判，雖然心有不甘，但他承認的坦蕩自然。
“啪啪” 陡然響起兩聲擊掌，仿佛是給剛剛的結束的樂曲點上铿锵的休止符。
衆人先是一驚，緊接着循聲望過去，只見博特曼先生不知道什麽時候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此刻，他正豎起兩個拇指，兩邊的嘴角翹成元寶尖兒似的，一臉笑容燦爛。
“如果我能早些認識你，一定會邀請你過來參加我的party的。” 博特曼撫掌笑道，“為我七十歲慶生，有你在場，拉上這麽一段，那麽我的生日肯定會過的更加快樂。”
所以，他是在被博特曼大師誇獎嗎？
葉琦的心開始狂跳，卻不敢妄然下結論。
博特曼轉向坐在他身後的其他”聽衆“，“諸位，我們聽了這麽多人拉這首曲子，只有這個小夥子讓我覺得，他在真心實意用他的琴祝我生日快樂，相比之下，那些炫技的指法，華麗的裝飾音，都不過是畫蛇添足罷了，你們覺得呢？“
金色音樂廳的幾位高管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是啊，是啊，我們剛剛只覺得這個年輕人的樂感很是與衆不同，還是大師一語道破。“
“他的表演風格雖然沒有那麽成熟，但是論真情實感，無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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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年輕人，能拉出這麽純粹的聲音，實屬難得。“
博特曼重新看向葉琦，”我曾經說過，音樂是通往靈魂的橋梁，是黑暗裏的光，而你，年輕人，你已經順利從我的這座橋上通過了。“
紅色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由遠而近，湊在門口，已經等到極其不耐煩的一群人，互相交換了一個複雜的眼神。
玻璃門左右分開，仿佛打開一道泾渭分明分水嶺，梅琴從裏面走出來，臉上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職業表情。
和其他考生一樣，葉琦跟在梅琴後面，手裏提着他的琴盒，臉上亦看不出悲喜。
“今天就到這裏吧。” 梅琴站在門口對葉琦作了一個請的姿勢，葉琦也不多話，道謝之後，便跨出了那扇玻璃門，長腿闊步，大有揚長而去之勢。
站在門口的其他人一下子都有點兒懵，就這麽走了，怎麽感覺哪兒不對呢，一群人伸長脖子，仿佛在企盼另一只靴子落地。
“所以，他也落榜了？” 有人沉不住氣小聲嘀咕，“可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我也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好像少了什麽？”
可是少了什麽呢？
“我知道了，” 有人一拍腦袋，“你們誰聽見梅助理說她那句經典臺詞了沒有？”
“什麽經典臺詞？”
“就是，很抱歉，你不能成為博特曼先生的學生……”
“哈，對哦，咱們都說了，為什麽不跟他說。“
“會不會是他通過了啊。”
“不可能，咱們都不行，他憑什麽能通過。“
”他要是真過了，我就砸琴。“
”可畢竟只有他在裏面考了那麽久。”
“你怎麽知道他是在裏面拉琴，也許是大師發現他什麽資質都麽有，根本就不想聽。“
“沒錯，他現在連個業餘的都算不上，他絕對不可能考過。”
一群人表面上對葉琦評頭論足，但焦慮的神情和不安語氣更像是在竭力尋求彼此的肯定。
這種擰巴的情緒更是被從玻璃門裏追出來的西裝男人推上頂點。
”霍經理，您怎麽出來了？“ 有相熟的人攔住男人打招呼，“這麽着急，是博特曼先生那邊有什麽事情？“
霍詠音走的确實着急，他顧不上與眼前人寒暄，舉着手裏一件東西對葉琦遠去的背影叫了一聲，“小葉先生，留步！”
可惜葉琦腳步匆匆，這一聲似乎沒有聽見，霍詠音幹脆跑着追了過去，“小葉先生，小葉先生，你忘了東西。”
一個早已跌落神壇，淪落在餐館裏拉琴賣藝的小子，他忘了什麽東西？居然要堂堂金色音樂廳總經理親自追出來送？
在衆人愕然的目光之中，葉琦轉回頭。
“诶呀，小葉先生，你走的太快了，” 霍詠音笑眯眯地走到葉琦面前，“幸好博特曼先生提醒了我，這是咱們音樂廳的VIP出入門卡，你收好，方便你以後在我們這裏上課。”
上課，沒聽錯吧，葉琦居然要在音樂廳上課，上誰的課？難道是博特曼先生？！
所有人僅存的那層虛僞的優越感被霍詠音的一句話打成七零八落。
懷疑，錯愕，嫉妒，摻雜着掩蓋不住的羨慕，讓在場的其他人的表情變的矛盾又滑稽。
“他考上了？！”
“博特曼先生收他當學生了？！”
“為什麽？！”
“憑什麽？！”
如果不是在音樂廳，不是當着這麽多同行和霍經理的面，肯定有人會大喊出來。
但擺在面前的事實就是，霍詠音十分熱情地将手裏的VIP磁卡別在葉琦胸前，然後又親切地拍了拍葉琦的肩膀，“博特曼先生走了全世界這麽多地方，最後在我們金色音樂廳找到了他心儀的學生，這也是我們的榮幸啊！小葉先生，希望以後能有機會，見到你和你的老師在我們這裏舉行一場音樂會，真有那麽一天，我一定會親自安排的。”
實錘了，博特曼大師真的收了葉琦當學生！
一群人張大嘴巴，卻沒人再發出一聲。
葉琦的聲音倒是顯得格外清晰，“謝謝你，也謝謝博特曼先生。”
“謝什麽，今天見識了小葉先生的才華，我終于知道了什麽叫後生可畏。” 霍詠音顯然對眼前的這位年輕人十分欣賞，他一邊說話，再次伸手，似乎又要去拍葉琦的肩膀。
這次手伸出去，卻落了空，葉琦從他眼前憑空消失，整個人被一道高大欣長的身影攏了過去。
”哈，陶總，貴客啊，您什麽時候過來的，怎麽也不事先打聲招呼？“ 霍詠音的手僵在半空，沒等收回來，就又伸了出去。
陶藝琛一手攬着葉琦，卻沒有碰霍經理伸出來的手，“我這次來是為了私事，無意驚動外人。“
私事？外人？這話的信息量可不小。
霍詠音頗為玩味地注視着陶藝琛摟在葉琦腰間的手，“陶總這是和小葉先生認識，你們…….”
陶藝琛坦然一笑，“我們剛結婚，他是我的新婚愛人。“
陶藝琛說這句話的時候，用了只有身邊的霍經理能夠聽清的聲音，卻帶着向全世界宣告的表情。
“什麽？陶總結婚了？和小葉先生！”
霍詠音有生以來，第一次露出如此驚訝的表情。
他把頭晃的像個搖頭娃娃，看完葉琦又看陶藝琛，“你們，你們是夫夫，一家子？“ 随後他恍然大悟般，”怪不得，怪不得，小葉先生，你怎麽不早說。”
葉琦被霍詠音的語氣弄的有些糊塗，怪不得什麽？結婚這種很私人的事情，為什麽要早說？
陶藝琛主動将話接了過去，“小琦今天只是來考試的，其他都不相幹，你說對吧，霍先生。”
“啊，陶總說的對。“
霍詠音很有眼色地收住了剛才的話頭，然而他趁機攔住陶藝琛，“陶總可是我們音樂廳的貴賓，您回國這麽久，我們一直想安排大家見個面，可惜您太忙，一直也沒檔期。擇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您人都在這兒了，走走走，我叫上其他幾個高層，咱們一起去吃個飯。“
陶藝琛挑了挑眉，他沒有直接回應霍經理，偏頭看向葉琦，“琦琦，你定，你想要留下來吃飯嗎？“
幹嘛呀，當着這麽多的人呢，幹嘛問他啊。
葉琦的臉騰的一下燒成了紅景天，他真恨不得轉身就走，可是陶藝琛這個可惡的家夥還緊緊箍着他的腰。
“你的工作不是一直很忙嗎？哪裏有時間吃飯。“ 葉琦咕哝一聲，雖然從法律層面上講，他們的婚姻是真實有效的，但是他并不想以陶總愛人的身份參加任何社交。
這有悖他要離婚的初衷。
陶藝琛會意地淺笑，随即他轉向霍詠音，禮貌颔首道，“很抱歉，霍先生聽見了，我家小先生總是這樣，總是怕我太忙太累，吃飯的事情，我們不如改天。“
沒想到啊，沒想到，娛樂圈裏呼風喚雨的大金主，居然對媳婦兒這麽言聽計從。
霍詠音幹脆也不理陶藝琛了，直接對葉琦獻殷勤，“诶呀，今天确實唐突，下次，下次，我直接跟小葉先生商量。“
陶藝琛站在一邊，“這樣更好。”
霍詠音自信深得要領，“到時候咱們一定找一家小葉先生先生都喜歡的餐廳。“
陶藝琛，“我看行。”
葉琦如芒刺背，怎麽就要跟我商量了？還定我喜歡的餐廳，拜托，我根本沒說要一起吃飯好嘛。
三個人站在一起，一派賓主相益的祥和親熱。
站在後面的其他人淪為背景牌般的存在，前面三個人說一句，背景板門的臉色就跟着變一回。
這一下午事情發展的走向，沒有最炸裂，只有更炸裂！
葉琦，那個早已墜下神壇，淪為餐館侍應生的葉琦，眨眼之間，不僅成了國際小提琴大師的親傳弟子，看這架勢，俨然已經是金色音樂廳的座上賓。
再看看他身邊那位貼身“保镖”一樣的大人物，腿長兩米不用P，穿着有錢又有品。
最讓人受不了的還是他看向葉琦的眼神，若不是有一副金絲眼鏡框着，那滿眼的寵溺，怕是要沖出來直接把他們溺斃。
童話成真，錦鯉翻身，也拿不到這樣的劇本好嘛。
在一片瞠目結舌的鴉雀無聲中，三個人的對話終于接近尾聲。
“既然這樣，我就不耽誤陶總的時間了。” 霍詠音與兩人道別，他猶豫了一下啊，這次沒有向陶藝琛伸手，可是當他将手伸到葉琦面前的時候，陶藝琛卻率先一步将愛人的手拉住，兩人十指緊扣，不留絲縷的空隙。
“呵呵，哈哈。” 霍詠音尬笑了幾聲将手收回，“陶總真是不愧是護花使者，哈哈，呵呵。”
陶藝琛這邊拉着葉琦往外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什麽，又轉回頭來，朝背景板裏掃視。
霍詠以為陶藝琛還在找什麽人，急忙問，”陶總還有事？需要我幫忙麽？“
“幫忙就不必了。” 陶藝琛目光如炬，“剛才我在門口似乎聽見有人說如果葉琦能考過，他就摔了自己的小提琴。“
陶藝琛說話的時候，目光再次掃過在場所有人，明明是同一個人，同一雙眼睛，剛才看見葉琦的時候分明含情脈脈，轉頭間，已變得恣睢冷厲，
充滿不屑，更多的是警告。
看的霍經理都有些發虛，趕緊圓場，“年輕人喜歡開玩笑，陶總千萬別當真。”
陶藝琛“哼”出一聲，铿锵地說，“為藝者重藝德，出言不遜，中殇同行，根本不配拉琴。”
幾個字如芒如劍，方才議論過葉琦的幾個人不由都冒出通身的冷汗。
“吃飯的事，你問我幹嘛，” 加長林肯裏，葉琦埋怨地看向陶藝琛。
陶藝琛眼含笑意，“所以你喜歡哪家餐廳，西餐還是中餐，西餐的話，LV市有家意餐的焗龍蝦不錯，或者你更喜歡中餐，我知道一家港式米其林。
“我随便吃點兒就行。” 葉琦說。
“怎麽能随便吃？” 陶藝琛難掩好心情，“我家小先生這麽優秀，今天被大師選為學生，難道不值得好好慶賀一下。”
“可是，我為什麽會有考試資格。”葉琦單刀直入，其實他下午一見到和他同考的那群人，心理就升起這個疑問。
就憑他目前的狀況，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站到那些人面前同臺競争。
“當然靠我砸錢啊。”陶藝琛倒是絲毫沒有隐瞞回避。
“我的名額是買來的？” 葉琦雖然有所猜疑，但是被陶藝琛這樣輕飄飄地說出來，仍然受到不小的沖擊。
“也不能算是買的，” 陶藝琛說，“音樂廳歷經百年，年初時，我就和他們的高層達成協議，我出錢修繕擴建音樂廳，他們答應和我建立長期合作關系。致于你參加考試這件事，不過是他們送的一個順水人情。”
“那博特曼先生收我當學生呢，也是人情？” 葉琦逼視向陶藝琛，如果是那樣，這份殊榮便是恥辱，他寧肯不要。
”你覺得呢，“ 陶藝琛反問，”你覺得像博特曼先生那樣的大師會因為金錢或者人情，網開一面，違背初心？“
那可是已經将藝術融入生命，真正意義上為藝術獻身的大師，這個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
葉琦後悔，他質疑陶藝琛，也是對大師的不尊重。
陶藝琛溫柔地在葉琦背上拍拍，“別對自己沒信心，憑你的才華天賦，早就應該成為大師的學生，我無非在合适的時候提供了一個契機。“
可是如果沒有陶藝琛，這樣的機遇是多少人一輩子的可遇不可求。
葉琦是很感謝陶藝琛的，他也想說點兒什麽，可是感激的話說淺了，毫無意義，說深了，葉琦真怕這個人借題發揮，又讓自己臉紅。
畢竟陶藝琛對他太好了，好的令他無以回報，好的讓他無路可走，似乎只剩下以身相許。
以身相許嗎？可感激畢竟不是愛情。
葉琦用力搖頭，想要把這個荒唐的念頭甩出腦海，他出神的這當兒，陶藝琛似乎對他說了句什麽。
見葉琦搖頭，陶藝琛湊上來，“兩家餐廳都不喜歡的話，那就我來做主，帶你去嘗嘗我常去的私房菜。”
金色音樂廳前，一群人站在臺階上，議論紛紛，久久不肯散去。
“後來進來的那個男人是誰啊？你們認識嗎？”
“不認識，不過看他的做派，來頭不小，連霍家的人都對他恭恭敬敬。”
“就憑葉琦，能認識這樣檔次的男人？“
”所以他到底是誰啊。”
一群人百思不解，忽然一個人舉起手機，“知道了，我知道他是誰了，難怪我看他覺得面熟，原來前兩天新聞裏有一條關于他的專訪。”
一群人立刻圍攏過去，
”誰啊。“
”我看看！“
“就是這條，陶藝琛，國際著名金融投資集團繼承人，旅居海外多年，月初回國，注資百億開辦娛樂創投公司，通過合并重組的方式，業務迅速蓋音樂，電影，綜藝，動漫，游戲等廣泛領域。“
”注資百億？！他這是要買下半個娛樂圈的節奏吧“
“怪不得霍經理在他面前那麽客氣，敢情是金主。”
“可是他既然這麽有錢有勢，怎麽會跟一個籍籍無名的葉琦扯上關系？”
“是啊，這也太離譜了。”
“葉琦不會是被包養的吧。”
“找找，網上有沒有說這個陶藝琛的婚姻狀況。“
”我看看，好像沒有什麽有關他私人生活的消息，不過這裏有一條新聞說他注冊的公司最近剛剛更名，“拿着手機的人忽然一頓，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好幾下，像是看到了什麽天大的新聞。
“怎麽了？“
”改名字又怎麽了？”
其他人湊過去，只見手機屏幕上，一個酷似小提琴的大logo, 下面是藝術體的公司名稱。
陶藝琛名下，價值百億的公司現在叫……琛琦嘉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