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柳多虞舍不得
037 柳多虞舍不得
外圍的小娘子們叽叽喳喳,但她們離得遠,完全沒有影響到詩會裏邊的嚴肅氛圍。
所有人都嚴陣以待,只盯着葉栾一個人。
一炷香之後,葉栾終于停筆。
那夫子急得都不喊書童了,直接走過來,奪也似的将葉栾桌上的宣紙拿起來。
葉栾洋洋灑灑地寫了兩大張宣紙,那夫子看得仔細,眼珠子瞪得老大,好似要将這宣紙看穿。
不知怎的,旁人也跟着緊張起來。
柳多虞悄摸摸伸出小手指勾了了勾葉栾的小手指,用氣音道:“別緊張,你可以的。”
柳多虞給葉栾研好墨之後便站得遠一些了,免得再有人說他偷偷給葉栾如何如何了。
因此柳多虞也沒有仔細看葉栾寫的什麽,但是看葉栾胸有成竹的時候,柳多虞就知道,葉栾肯定不會輸。
勝敗既定,那他就假裝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激勵激勵葉栾,最好再讓葉栾提升一點好感度。
這夫子捏着宣紙的手越來越抖,面上是震驚的神色:“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張院長和呂夫子等人也湊過來看,這夫子頹喪地松開手裏的紙,正巧被張院長接在手裏。
張院長目光都亮起來了:“寫治國卻無國家兒子,寫百姓卻對百姓只字不提,從小處入手寫太平盛世,王歸之,你有蓋世之才!”
這宣紙被呂夫子搶回來,呂夫子端詳了好一會兒,甚至開始來回踱步。
呂夫子一扭頭,對葉栾說:“王歸之,你這用字用詞,極盡雕琢,你之底蘊,絕非一日之功。你說,你到底是什麽身份?”
柳多虞一驚,沒想到葉栾只是稍微展露一下自己的能力,就被呂夫子懷疑起身份來了。
衆人也十分驚訝,難道這王歸之這麽厲害嗎?
葉栾不管旁人怎麽看怎麽說,他只關注柳多虞。
葉栾見柳多虞臉上也是驚訝,除此之外還帶着一些害怕?
柳多虞怎麽會害怕?
難道是……
他怕自己離開?
葉栾想到這,看着柳多虞的眼神不禁又加上了幾分憐愛。柳多虞這麽喜歡他,肯定是想要和他一直待在一處的。
但若是自己奪得頭彩獲得薦官機會,或者是還有另外的身份,那勢必要離開柳家。
而柳多虞,舍不得自己……
葉栾伸手摸摸柳多虞的頭,示意他別害怕。
接着,葉栾道:“我以前是在京都做伴讀,主人家是個富貴家,我跟着公子也學到許多。只是後來,全家被流放,我便流落到涼城,之後便做了多虞的伴讀。我身份本就低微,并沒有什麽別的身份,所積才學不過都是運氣好找到了這樣的主人家。”
衆人一聽,怪不得,京都的人家,那是何等的富貴?府裏養的一個伴讀,都能夠碾壓他們涼城的學子了。
這樣一想,不禁有些難過。他們寒窗苦讀數十年,竟連京都好人家的一個伴讀都比不上。
衆人一半是震驚于葉栾的才學,一半是哀嘆自身和葉栾之間的鴻溝。
而柳多虞卻說:“衆位夫子,葉栾所作文章,你們已經看過了,可有一個結果?”
張院長卻扭頭去看那位不相信葉栾的夫子:“王夫子,你來說吧。”
這位王夫子閉上雙眼,似乎要遮掩住眼裏的難以置信、極度震驚、不甘等種種情緒。這麽多人在,他便是想要貶損葉栾,都不能夠了。
王夫子睜開雙眼:“王歸之的才學,衆人有目共睹,我無話可說。王歸之,我向你道歉,對不起,五十兩白銀待詩會結束後,我自當雙手奉上。”
見着這位王夫子态度誠懇,柳多虞心情舒暢,十分高興。
而葉栾前十五年已經受夠衆人矚目和稱贊了,他此刻絲毫不去關旁人的眼神如何,他看着柳多虞的笑臉說:“多虞,謝謝你相信我,這五十兩白銀,全數歸你。”
葉栾當着這王夫子的面,直接将五十兩白銀轉贈給柳多虞,讓王夫子的嘴角抽了抽。
五十兩白銀不是個小數字,在涼城,這可是夠一家子人生活一年的。
而這個王歸之,卻輕飄飄地将錢財轉送給柳多虞。
這麽多人看着,柳多虞總不能拿葉栾的錢,不過面對葉栾眼裏真摯的感激,柳多虞有些磕巴起來:“我…我有錢……這是你自己賺的錢,該你自己留着。”
葉栾搖搖頭:“若不是因為你,我現在還是一個流浪的乞丐。因着我上一個主人家被流放的事情,全數家仆都充入奴籍,我是因為積攢了一些錢財,全數花光了才得以在流放路上逃出來,之後便一直流浪。我從未見過像你一樣好的人,我的東西全都給你也是應當的,我心甘情願。”
完蛋了,柳多虞的眼睛要尿尿了。
他把葉栾當好兄弟,從最根本上說還是為了自己,并不是出于對葉栾的真心愛護。但他真的改變了葉栾,使葉栾把自己當做家人一般。
這種溫情但又充斥着虛僞的感覺讓柳多虞鼻子一酸。
葉栾見柳多虞眼睛紅紅的,還吸了吸鼻子,狀似委屈得不行。葉栾眼眸暗了暗,他喉結滾動,卻将眼神從柳多虞臉上挪開。
張院長撫掌笑道:“不錯不錯,你們倆真是天定的歡喜冤家,遇到彼此都是你們之間的幸運。”
呂夫子接着說:“既然這樣,此次詩會的頭彩歸屬者很明顯了,王歸之是實至名歸的。衆位學子也十分優秀,希望再接再厲。此次詩會就到這裏吧,大家可以散了。”
以往每年的詩會結束之後,夫子們和學子們都要好好寒暄一番,再由童子端上酒水糕點,衆人飲酒作詩一番。但是現在呂夫子卻着急趕人走。
衆人又多看了幾眼王歸之,想必是夫子們要與王歸之暢聊一番。
衆人紛紛離開,而孔淮的臉上卻是灰敗的神色。
沈哲将手搭在孔淮肩膀上,他一向與孔淮不對付,但現在他與孔淮的關系卻越來越近。沒辦法,總得安慰一下孔淮:“喂,別傷心了,不就是一次頭彩,讓給他又怎麽了。”
孔淮眼眸陰暗:“頭彩可以讓給他,柳多虞能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