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03章

學校是按專業排的宿舍,法學院最後一個剛好到南音他們,再往左的梁臣遠等人就是別的院了。

上學期南音和他們連公共課都不在一起上,除了偶爾在走廊打個照面,幾乎沒接觸,一直也沒把人認全。

但現在這兩個他都認識。

梁臣遠話音落下,鄭啓明立刻道:“聽過。我們跟人文的一起上馬原,後排坐了幾個妹子,好家夥,聊了你一節課。”

梁臣遠聞言,禮貌性笑了下。

鄭啓明本意是恭維一下拉近距離,見狀有點讪讪,大壯适時道:“你這算個毛,我們這屋人哪個不是聽得耳朵長繭,你知道現在有女生加我,我通過都先說梁哥微信號不外給。”

閃哥:“萬一人家就是想加你呢?”

鄭啓明:“看見梁哥就不想了。”

大壯痛心疾首:“操,快別說了。”

他開始痛斥梁臣遠一個人截胡了其他仨的桃花,後者似乎對這樣的場景習以為常,靠在椅背上,好像很自然的,目光又落到了南音前方。

南音只要一偏頭,就能看到他黑眸半阖,方才翹起的嘴角還沒放下,雖然眼裏沒什麽笑意,但依舊沖淡了五官的棱角,話還沒說一句,就能撩撥得人方寸大亂。

“我跟你們說還有一次…”

“好了。”大壯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梁臣遠開口,打斷了這個話題,“不吃飯了?”

另外幾人:“吃吃吃。”

一群人撲騰着準備,南音走上前,隔着塑料袋試了一下溫度。折騰這麽一大通,烤串已經有點涼了,他把兩摞全裝好,“我去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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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壯正在拼桌子,嘿嘿一笑,說:“謝了啊。”

南音眨眨眼,餘光裏的人影已經到陽臺去拿清掃工具了,他說了句沒事,轉身出門。

等他提着熱騰騰的烤串回去,一推門,就見其餘的人已經坐好了,其中一張桌子上放了一打啤酒,還有幾瓶起泡酒,看标簽是酒館自制的。

“來來人齊了,先碰一個。”大壯主動開了兩瓶酒,往一次性紙杯裏倒。

最後一點酒倒完,他正要遞給南音,梁臣遠忽然在中間伸手截了過去。

大壯:“你怎麽還搶呢?”

梁臣遠:“不行?”

他的位置靠近陽臺的一側,算是南音的斜對面,這杯的位置在他倆中間,其實給誰都行。

大壯:“行行行。”

他沒再說,倒是閃哥面色變了變,悄悄去碰于可

“音音是不是不喜歡他來着?”

于可掃了眼梁臣遠的方向,反問他:“怎麽了?”

閃哥道:“我想起來了,咱們每次在走廊碰上,他都不和梁臣遠打招呼。”

于可沉默了一下:“就算是吧。”

閃哥了然的點點頭。

南音倒是不在乎先喝後喝,大壯又塞過來一杯,種類換了,酒液顏色很淺。他嘗了一點,是白桃起泡酒,倫迪酒館的特色之一。

還挺好喝的。

“今天,我們之所以聚在這裏…”大壯道。

鄭啓明插嘴:“是為了慶祝我們的朋友大壯!母胎單身二十周年整!”

大壯:“滾滾滾!!”

一群人開始邊炫邊胡扯,想到什麽說什麽,吐槽到都認識的老師,就嘎嘎一通亂笑。

男生的共同話題就那些,聊着聊着差不多就熟了。

燒烤吃起來風卷殘雲,酒喝過兩輪,桌上肉已經見底了,一邊的簽子已堆成了山。

吃的差不多以後,話題就開始往大衆喜聞樂見的方向跳轉,大壯揉着肚子,忽然問:“哎,音音有沒有女朋友?”

南音搖頭。

大壯叫:“真的啊?梁哥也沒有,我發現你們越招人的越喜歡單身。你們院女生那麽多,肯定不缺人追你。”

于可替他回答:“是很多,也不止女生。”

他話音一出,室內有一瞬間的安靜。

梁臣遠臉帥人酷,但屬于那種尋常男生羨慕過調侃過就完了,不會産生其它想法的類型。

可南音不一樣,他好看得有點過分。冷臉的時候有些距離感,但一笑就變得溫軟了些,好像冬日都能融化。即使直男如鄭啓明,提起時也難免會在最後加一句“是真絕,你見了就知道了。”

見沒人接話,大壯咳了下:“我懂,梁哥這邊也男女都有,正常的,我懂。”

他像是想起來什麽,“是不是有一個紅毛?”

南音軍訓時就出名了,有個藝術院的紅毛逢人就說喜歡他,恨不得昭告天下。南音不搭理,他就非常誇張地每晚在操場上彈吉他,說要靠堅持打動他。

現場還真有人圍着給他捧場,還有些閑人給南音發視頻傳話。

即使南音一次都沒去過,風言風語也傳遍了整個法學院。

他一說完,311的人臉色就都不太好看。

那紅毛明明就是借着南音的名頭自己戲瘾大發,外人吃瓜看熱鬧,當事人只會受負面影響,尤其南音本人,煩都煩死了。

鄭啓明現在想起來還牙癢癢:“媽的,我就說應該套他麻袋!”

這人一連唱了好幾天,最後一天是個周四,南音決定去當衆和他說清楚。

不過那天晚上紅毛沒來,後面也再沒來過。

于可打聽了一圈,紅毛沒去上課,都在說他是被南音找人揍進醫院了。

當然不是南音動的手,但他不介意大家誤會,至少後面他沒再受過類似的騷擾。

“神經病一個,套了正好。”大壯有點後悔提這茬,立刻和311同仇敵忾。

閃哥附和:“純傻叉,挨揍活該!”

梁臣遠位置在邊上,他伸長胳膊從桌上拿下來一袋糖,随意抓了一把,每人分了兩顆。

南音掃了眼包裝,是柚子味的。

梁臣遠言簡意赅:“去晦氣。”

他說:“別提這人了。”

南音已經發現了,大多時候是大壯在吆喝,梁臣遠話不多,但只要他開口,大壯就會明顯以他的意思為主導。

“梁哥說的對。”大壯道,“吃飯兄弟們,來音音,吃這個。”

他遞來一串烤翅,南音接過的同時,不着痕跡朝梁臣遠看了一眼,後者垂着眸,不知想起了什麽,眼神似乎格外冷淡。

一群人把餘下的串分了分,發現酒還剩幾罐,大壯掏出一副牌,提議來真心話大冒險。

處在半熟不熟的階段,有些直接問可能不合适,用卡牌就好辦許多,既能聽八卦,又免了尴尬。

大家都沒什麽意見,用酒瓶做了個簡易的旋轉裝置。

第一輪,瓶子轉向于可。

這副牌是酒吧特制的,問題都比較限制級,他抽了張真心話,讓用三個詞形容前任在床/上什麽樣。

于可沒有任何猶豫:“很快、不管我、兩分鐘一歇。”

這回答過于勁爆,空氣安靜了一瞬,才開始起哄。

“卧槽。”

“6啊。”

“不是哥們,你…”

“嗯。”于可眨了眨眼,毫無心理負擔的出櫃,“我是gay。”

于可屬于那種會精心打扮,特意塑形,明顯與大學裏其他黑棉服的男生群體風格不同,能一眼看出是0的類型,幾人也都不太意外。

閃哥老好人,不介意這個,鄭啓明一開始有點不自在,但相處下來發現于可挺仗義之後,就不再提了,甚至聽見別人議論還會替他反駁。

大壯明顯受到了一點男同震撼,但也只表達了對他直言不諱的震驚。

有了于可在先,接下來幾輪非常順利,有一局鄭啓明選了大冒險,讓他和大壯一起咬紙巾,倆人做完以後互相呸了半天,又連喝了好幾杯酒。

衆人嘻嘻哈哈嚷着,南音也忍不住笑。

梁臣遠手搭在桌上,聽他們鬧,思緒卻有點飄忽。

剛才方給南音的那串雞翅是他點的,要的中辣,但對南音來說明顯偏辣了,他吃的嘶了好幾聲,還喝了半杯酒。此刻唇角沾了一點辣椒,被白皙的皮膚一襯,顯得唇瓣飽滿,嫣紅水潤。

梁臣遠的目光又有點不受控制。

“下一輪!”大壯喝得有點上頭,大叫起來。

瓶子轉了兩圈,最後瓶口緩緩停在了南音面前。

南音伸手,從那副牌裏抽了一張,翻到內容,忍不住眉心一跳。

一旁的于可歪着頭念出來:“說出上次do的時間”

話音一出,桌上一片安靜。

鄭啓明先接道:“過吧過吧,音音沒談過,喝一杯算了,下一個。”

不料就在這時,南音開口

“上個月。”

梁臣遠拿竹簽的動作一歪,差點紮到手。

好像被貼着耳朵敲了一聲鐘,震得衆人腦袋發麻,寂靜了好一會兒,才轟然炸開。

“啊????”

“啥?????”

“我幻聽了??”

“音音,說實話我們不笑你。”

南音無辜道:“真心話嘛,上個月啊。”

閃哥皺眉:“今天一號啊。”

“哦。”他似乎又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嚴格來說是半個月前吧。”

鄭啓明先是思索,随後震驚:“真的假的!?”

大家天天一起上課,怎麽你抽空搞夜生活?

南音本人扔下重磅炸彈,自己倒完全不在意似的,又啜了一小口酒。

他半低下頭,努力忽略斜前方灼人的目光。

鄭啓明有點恍惚,閃哥安靜如雞,于可表情有些意味深長,隔壁的大壯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欲言又止。

大家明顯都好奇得不行,但畢竟是個人生活方面的隐私,不好直接開口問。

鄭啓明:“那跟你…的女生,我們認識嗎?”

南音還在沉吟,倒是閃哥開了口:“是女生嗎?”

“卧槽!”鄭啓明受到二倍暴擊,“男的!!?”

閃哥沒答,視線依然落在南音身上。

南音停頓片刻,随後說:“不是女生。”

鄭啓明兩只手虛浮地伸着,表情像是要暈過去,他緩了緩,才問閃哥:“不是,那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閃哥白他一眼:“少沉迷游戲多觀察生活。”

鄭啓明後知後覺,又看向于可:“那你肯定也知道吧?”

于可攤手:“比你早。”

鄭啓明:“不是…音音,好吧,男的也不是不行。那他我們認識嗎?”

一屋吵鬧聲裏,梁臣遠垂眸,臂上的肌肉繃了起來。

手機屏幕亮了亮,南音随手劃開。

在好友列表安靜躺了很久的人,忽然彈上來了一條消息。

梁臣遠:抱歉。

南音手機放在桌上,他看見了,梁臣遠坐他對面,也知道他看見了。

但南音沒有回。

周圍人七嘴八舌的還想問,南音擡頭笑了下:“一次回答一個。”

于可也擺手:“下一個了下一個。”

另一邊還悻悻的不肯跳過這件事,梁臣遠難得主動擡手,撥了下瓶子。

他氣場太強,這一動作,饒是鄭啓明也不再出聲,老老實實坐了回去。

好巧不巧,酒瓶似乎也知道大家此刻的心思,轉了兩圈後,瓶口再次指向了南音。

目光集中過來,南音無奈地抽出第二張牌。

他翻過來,上面赫然寫着:描述第一次do的感覺。

簡直像是故意的。

一群人看向南音,你使個眼色我清下嗓子,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微妙。

尤其是大壯,好奇之色都快溢出來了。

“怎麽樣?”

然而南音想了想,說:“挺差的。”

不等衆人做出反應,便随之而來“當啷”一聲。

空氣靜止下來,衆目睽睽下,梁臣遠把空了的啤酒罐扶起來,淡聲道:“沒事,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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