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沒衣服的搶劫犯13
沒衣服的搶劫犯13
“什麽意思？！”手機屏裏的匿鬼驚恐地大叫，“你們不能不守信用！為什麽要審判我！”
江馳輝被它叫的耳朵疼，“安靜。”
手機裏的小黑泥轉而無聲地尖叫。
“我們的審判也并非是非不分。”江馳輝給扭動的小黑泥解釋道，“只要你說的情況屬實——确實沒有幹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也沒有什麽危害世界的想法，審判就不會生效。”
小黑泥可憐兮兮的趴在屏幕上，“不會生效...你能不能說得具體點，我不會死？那會不會疼啊？”
灰貓朝它擺了擺尾巴，“你大可以相信迪索德的世界意志，我們也絕對不會殘害無辜。”
前提是真的無辜，并且真的不存在惡意。
長毛的灰貓緊接着轉身跳下桌面，擡頭看向桌旁情緒明顯不對的A，萬能的尾巴碰碰風衣男人的腿。
他能理解A的憤怒。
匿鬼吃人不是本能，也不是迫于生存。
只是為了抄近道。
只是、為了、抄近道。
這種輕飄飄的理由，憑什麽能承載那麽多的人命呢？
還有被吞噬的世界——進化？為了進化？
匿鬼想要進化成什麽…為了變成人而抹殺人嗎？
但這種質問，對那些連碳基生物都不算的東西來說，是沒有意義的。
哪怕是對缺德的人來說，罵他沒道德的話語也總是無關痛癢…更何況是匿鬼呢？
“冷靜點。”
江馳輝喵道，“它們不會把我們當同類，我們也絕對會抗争到底，并且永遠記得，我們為什麽而抗争。”
“我們和匿鬼的區別在方方面面，”灰色的長毛貓微微閉眼，有些零散的畫面一閃而過，黑白的遺像上是同僚昔日的笑臉。
“我們代表世界意志，基于公平正義的準則進行審判，就必須要保持絕對的理性。只有這樣，我們才不會被憤怒和恐懼支配，甚至濫殺無辜…最後淪為匿鬼。”
江馳輝睜開那雙淡金色的貓眼。
“A，我會對它進行審判。”他接着道，“但如果它真的沒有惡意，便将它收容進偵探社，可以嗎？”
風衣男人看向地上的灰色長毛貓，攥緊的雙手逐漸放松…他看上去有點疲憊。
“抱歉，我失态了。”A拉過旁邊的椅子，緩緩坐下來，嘆了口氣，“我只是…很難接受這個理由。”
他對抗匿鬼，究竟有多久了呢？
記不清了啊。
在這漫長到快要模糊的時光裏，又死了多少人呢？
“只是為了把情緒占為己有，只是為了那一點點想法，只是為了，它們自己口中的‘喜歡’？”
“所以它們，吃掉那麽多的人。”
憑什麽？
他低聲喃喃了幾句，故去的面孔多到被記憶忘記，散亂的拼圖拼湊不到一起，“…收容進偵探社？這還是真是頭一回。”
“如果它真的能通過審判的話，偵探社當然歡迎它入住。”
A擡眼看向那部白色的手機，“小貓偵探，開始吧。”
江馳輝坐在地板上，灰色的長尾巴圍了一圈，“藏匿、寄生、非法盜用公民身份。”
屏幕底下的小黑泥驚恐地顫動：“我只是想寫小說而已啊！”
江馳輝：“……”
不好意思，但你的罪名真的很難羅列。
強制宿主看他人腹肌好像也是一種罪過。
“出于惡意影響宿主，妄圖傷害他人…謊話連篇。”
小黑泥抖動的堪比手機開了震動，“啊啊啊啊等等！我交代，我還幹了一件壞事！”
A冷冷地看着它。
小黑泥壓力山大的震動着，連帶着聲音都打顫，“為了讓艾麗爾畫出好看的腹肌，那幾天，我每天都短暫的離開她幾個小時，跑到附近的男住戶家裏偷看他們洗澡！”
“只是偷看！而且好多男人都沒有腹肌，除此之外我什麽都沒幹！”
江馳輝：“……”
艾麗爾：“……”
“…等等，”歐菲德諾從艾麗爾的背後鑽出來，“你不會也住在524號公寓樓吧？”
艾麗爾一時間忘記她不能直視自己的缪斯，下意識的回頭後，再度陷入狂熱狀态：“啊，是的！能和您住在一棟公寓樓，這是我無上的榮幸！”
“我們原來是鄰居啊！”歐菲德諾發出欣喜的聲音。
沒有理會旁邊的鄰居相認，灰貓嚴肅給小黑泥補上“偷窺”的罪名。
“——入侵世界的匿鬼，給我接受公平公正的審判！”
中二拉滿的喵聲在咖啡廳回蕩開來。
好在江馳輝審判時，A并沒有同聲傳譯，多少給認真嚴肅的長毛灰貓保住幾分面子。衆人一直等到喵聲徹底散去，那熟悉的紫色光芒都沒有出現，小黑泥也好端端的待在手機裏。
審判失敗，罪名不成立。
…也可能罪名成立了，但是世界意志覺得沒法判。
偷窺別人腹肌的匿鬼，這東西應該怎麽判？
這種邊緣難題該是世界意志苦惱的事情，但最起碼現在來說，小黑泥逃過一劫。
手機裏家夥正瘋狂地上蹿下跳着。
江馳輝用尾巴碰碰A的褲腳。
A嘆了口氣，彎腰撈起地上的長毛灰貓…這次破天荒的沒被貓爪打手。
“我知道了。”
很難說A是不是趁機撸貓，但看在搭檔的表情依然不好看的份上，灰色的長毛貓仍由他揉了揉耳朵。
人不分好壞，只有做好事的人，和做壞事的人。
而現在看來，匿鬼居然也是如此。
實驗室誕生的匿鬼，雖然以不明原因被判為無思維的次品，但目前來看，顯然有着完善的語言和思考能力，甚至誕生出想寫網文的願望、以及一定的文字創作能力。
小黑泥現在的表現，早已遠超偵探社資料中對匿鬼的描述——按照吞噬越多越智慧的推測，眼前這瘦弱且好澀的匿鬼，最起碼得是毀滅過兩個世界的恐怖存在。
那些制造匿鬼的，究竟是活生生的人，還是披着人皮的鬼？
亦或是…兩者皆有呢？
陷入狂熱的艾麗爾再度找回自己的理智，“那個…兩位偵探。”
她側目看着陪伴自己日夜的手機，小聲地提出自己的想法，“如果确認它沒有危險的話，那我能不能，把它帶走啊？”
所有是人的，不是人的都轉頭看向她。
艾麗爾不好意思的在唇前握拳，“那個…雖然它又是偷窺又是盜用我的公民信息，但它确實沒幹什麽實質的壞事呀。”
“而且，”艾麗爾眼中微微放光，“連載《年下竹馬對我窮追不舍》的時候，我還是個新人畫手呢。”
“某種意義上，它好像才是我的第一位粉絲……”
“嗚哇哇哇哇哇——！”
手機屏下的小黑泥發出真情實感的哭嚎：
“艾麗爾！我愛你嗚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