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修)
第十章(小修)
經過這一次,溫殷燭是再不敢把謝言秋渡獨自一人待在一處了,還好是找到了。
地底下。
與所想的不一樣,并非是一片混沌的景象,而是焦黑的土壤,土坡遍地,還有幾個坑,所見百裏沒有見到一株草,枯死的木枝有的藏在土壤之下,露出一個角。
北方萬裏外有一座城池,越往北走,城池便越多,阮落星和秦千雲落在一座城池大的宮殿前,她們爬了三百一十九階梯,站在殿門前,秦千雲輕輕叩着門,阮落星心髒嘭嘭直跳。
門開了,裏面是坐在高臺上的男人,帶着銀色面具,眼睛深邃,紅唇微抿,雙腿修長,懶散地坐在椅子上,衣服墨黑色,盡顯華貴,烏發半束着,纖細分明的手按着一定的旋律敲着,一聲一聲落進阮落星和秦千雲的心裏。阮落星嘴上說着不怕,實際上怕得要死,她顫顫巍巍地學着秦千雲一起跪下行禮。
秦千雲從容道:“哥,謝言秋被救走了。”
男人嘴笑道:“嗯,好戲才剛開始,溫殷燭!本尊定讓你萬劫不複!”
攀談幾句,阮落星一句話都沒插上嘴,即使內心格外震驚。
出了殿堂,阮落星還是一言不發,秦千雲瞧見了,将她掰過來看着自己認真問道:“你怎麽了?怎麽一句話也不和我說?”
阮落星眼神躲閃,頓了許久才道:“……你,尊上是你兄長?”
秦千雲了然,笑了笑:“嗯,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
阮落星無語道:“你又沒告訴我,我怎麽可能會知道嘛!”
秦千雲由衷道:“在森林裏時,若非是我親近之人,我怎會輕易帶你回去送死?又怎會如此從容不迫?”
阮落星嚷嚷道:“你……你哪裏有從容不迫?!”
秦千雲不禁笑道:“後面是演的,你當真了?那你說的話還當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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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落星怒道:“不當真!什麽都不當真!”
秦千雲憋着笑,沉默不語。
阮落星怒氣沖沖地走了,秦千雲追上去安慰她。
魔域森林。
沒有湖泊,沒有食物來源,什麽都沒有,普通人來到這就是死路一條,金丹期以下的也是如此。
溫殷燭打坐了片刻,不過沒多久就放棄了,因為這裏沒有靈力波動,一絲一毫都沒有,他一擡眼便看見謝言秋閉着眼,倒在枯樹邊。
溫殷燭有些驚,這裏是第六階段,像謝言秋這樣的根本不可能闖到這裏來,所以他是一朵奇葩……啊不是……是絕世天才啊,絕世天才。
溫殷燭只好将自己的靈力輸進謝言秋的體內,他的臉恢複了一點血色,咳了幾聲。
問道:“師尊,你怎麽了?”
他在三天前就已經使用大量靈力,現在又動用靈力,這裏又沒有靈力波動,不能修煉随時補充靈力,實在是精疲力竭。
溫殷燭擺擺手,有些虛弱地道:“無礙,只是有些累了。”
謝言秋“嗯”一聲,稍微放下心來。
溫殷燭坐着石頭,靠在枯樹上阖眼休息。
沒想到還真是睡着了,只是有些安穩。
夢裏,柳綠桃紅,莺歌燕舞,綠樹流水,泉水叮咚,一如既往的紅色衣服,一如既往的玄色衣服的溫殷燭,只是那紅衣人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與之前兩個夢境不一樣的是,這個能切換畫面,而且還切的很快,與上面的毫不相符。
上一個還是在笑,下一個就是在原先的雪山上練劍,雪山上有一棵松樹,是這千萬裏白茫茫中唯一一抹綠色,不知是自然生長還是移植的,只是看樹齡應當很大了,幾乎近千吧。
饒是如此之高齡還是蒼翠挺拔,好不生機勃勃,綠意盎然啊,樹下有個玉石桌和椅,桌上有個小茶幾,地上有很多錯亂不一的腳印,深深淺淺,山上有個木屋,木屋很單調,什麽也沒有。
紅衣人笑着與他談論天道無常,“天道無常也無情,世間百态,因果循環,壞人遭到報應,前提也有好人遭罪。”紅衣人侃侃而談,聲音随和好聽。
溫殷燭道:“有些人總是能得到天道的優待,有的人一生都不能修行,有的人生下來就是修仙的料兒,有些人飛升失敗魂飛魄散,有的人明明只是随随便便就能修得正果,成功飛升。”
紅衣人嗤笑一聲道:“那你可見過有成功飛升之人?”
溫殷燭摸摸臉道:“确實沒有,只不過幾百年後就有啦!”
紅衣人道:“對,現在阿燭還小,等到幾百年後就一定能名動天下,轟轟烈烈地飛升,到時你就是這整個修真界中第一個飛升之人啦。”
溫殷燭擲地有聲道:“你也要随我一起飛升!”
紅衣人道:“當然如此!”
紅衣人又認真地道:“天道有時本就是不公平的,所以,你也不必在意這些所謂的公平了,等到你修得了正果,成功飛了升,改變這天道,就可以将你的那些所謂的不公平改成你想要的公平了。”
溫殷燭道:“嗯!今天,師尊又罰我了,他要我斬斷與塵世間的聯系才能真正修成正果,但是我還暫且不想斬斷前緣啊,你說斬斷聯系是斬斷哪些聯系呢?”
紅衣人沉吟片刻道:“七情六欲,一心向道,無悲無喜,與父母之緣,與師徒之緣,與好友之緣,與敵仇之緣……需斬斷,你的師尊……是想你飛升成功,或是說……推翻天道,成為天道。”
紅衣人又道:“我想你飛升,不是想你成為天道,而是推翻它創立一個新的天道,我不想你無悲無喜,不想你沒有七情六欲,不想你徹底忘記所有人,包括所有人忘記你。”
溫殷燭了然了,天道公平,是因為它無欲無求,無喜無悲,才出來的公平,至于有人說它不公平,就拿自己剛剛說的為什麽有人可以修行,有人卻不行,因為世間靈力稀薄,并非是所有地方都有,也并非是無窮無盡,有人能修行有人卻不行,這樣相輔相成才能讓靈力不遭受那麽重的創傷。
這種缺陷是連天道都沒法彌補的,所以只能用這種方法,那個幸運的人只是自己恰巧碰到了,那個不幸的人只是自己恰巧沒碰到或是被人搶去了,這種所謂的公平才是最大的不公。
紅衣人不想要他成為天道就是如此,他不應該像那種天道一樣只追求自己覺得的所謂的公平,而忽略了那些不公平對待的人,那麽紅衣人要溫殷燭成為的天道就是事無巨細,事事俱到,保證公平。
暢談如此畫面破碎,溫殷燭醒來,還是烏黑一片。
謝言秋上前道:“師尊,你醒了!”
溫殷燭眼睛有些不舒服,手按着鼻梁,聞言随意應和了幾句。
手放下後,溫殷燭問他道:“你修行是為何?”
如此簡單的一句話,謝言秋卻沉默了良久道:“我修行不過圖一個快活便是了……”
溫殷燭打斷他道:“算了。”他又問道:“你覺得天道公平嗎?”
謝言秋交思片刻道:“不公,有人說我生在世家衣食不愁、穿銀戴金、金枝玉葉的,其實,我也曾羨慕過他們的生活,肆意灑脫,可以去天下各處看看,在不濟也可以去鄉間田野,看一年四季。”
“而我,自我十五歲以來,連京城都沒能看遍,終日只能見到四堵高牆,猶如牢籠,每回看到小厮從集市上帶回來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就覺得新奇,每回逢年過節,我只能呆在府裏,我爹帶着四位兄長去集市上看燈籠等,我就只能在書案前盼着他們回來,不求他們帶我出去,能帶回來些小玩意都可以滿足我了。”
“其實來修行圖一個快活也不是假的,在家關太久,就是想來看一下不一樣的東西,我不想在只能看見四堵圍牆了,我在神引峰裏也不是不想出去,只是這裏我認識的人幾乎沒有,時常找師兄他們也可能會厭煩的吧,我想留到過節的時候,那是的人間景色才好看。”
“我曾在院子裏看到過,紅色的孔明燈緩緩升起的時候,灰暗的天空陡然變得光亮,煞是好看!”
他說了太多,眼裏首先是暗沉無光而後就慢慢變得癡迷,聽了許多,溫殷燭竟也不覺厭煩,他道:“以後,你想去哪,都可以來找我,我陪你去。”這就算是完成他的一個夢想吧。
謝言秋看着他,重重點頭,道:“師尊,那你覺得天道公平嗎?”
溫殷燭道:“天道公也與不公,都與我無關,因為我修的不是天道,而是內心的道,我自己的道,天道不公,也需等到有與天道比肩的實力方可指着它說不公。”
謝言秋問道:“師尊的意思是?”
溫殷燭道:“與天道比肩甚至超越天道!我修的道與其他人不同,別人是順天而為,那我便是逆天而行,旁人修的是天道的道,我修的是推翻天道的道,但是,推翻天道,不是我要成為天道,而是創一個新的天道,一個有情有欲的道。”
謝言秋道:“明白了師尊。”只是自己還能不能看到師尊推翻天道,成為一個新的天道的那一天呢?他心裏落寞,但面上不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