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謝言秋,哦,不謝池衿搖搖頭,道:“白色顯得過于冷淡了,紅色适合我,平易近人些。”
溫殷燭道:“池衿哥哥,你帶我下山玩吧?今天是元宵節,去看花燈!”
謝言秋見小溫殷燭眼裏閃着光,無奈地答應下來,道:“好,走吧,去看花燈。”
山路崎岖,雪下得很大,山路也很滑,好在謝池衿牢牢地抓住着小溫殷燭,眼底有這麽個人,也只有這麽一個人。
不知是否是錯覺,等山路走完了,溫殷燭也長大了,是個青少年了,身高隐隐有些要超過謝池衿的架勢。
謝池衿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手上仍然抓着溫殷燭,但是那手卻變得不似小時候那般溫暖,而是冰涼的,就好像他那顆冰冷的心。
謝池衿猛然抽出手來,溫殷燭卻一步步向自己靠近,手中還拿着自己那柄松笙劍,劍身發出嗡鳴聲,溫殷燭不管不顧。
不知是何原因,他們又回到了山頂上,懸崖邊被雪鋪滿,溫殷燭步步緊逼,謝池衿只好後退,接近懸崖邊,忽然被什麽東西絆倒了,硬生生摔到地上。
溫殷燭提劍刺入他胸口,頓時,一股腥甜味兒湧上喉嚨,突然嘔出一大口血,鮮血染紅了新下的雪。
溫殷燭将劍手了回去,在他的面前蹲了下去,謝池衿沒有再害怕了,好似是一種決絕,他定定地看着溫殷燭伸出手來,溫柔似水地道:“不要怕,你既然做了,就要承擔它的後果。”
謝池衿想開口,然後口腔裏已經滿是鮮血了,他想說也說不出來。
溫殷燭慢慢拂過他的頭發,動作極其輕緩溫柔,但是謝池衿卻是從頭到腳升起一股寒意,像是一盆冷水從頭澆下來。
指尖冰冰涼涼在自己臉上撫着,有些癢,然後又擦拭着謝池衿嘴角的血跡,又突然狠厲地掐着謝池衿的下巴,迫使他擡頭,陰狠地道:“你就不該出現!不,你就不該存在于這世上,不該活着!你就是掃把星!誰碰了你都要倒黴!”
謝池衿笑了笑,溫殷燭卻是被激怒了,掐住他喉嚨道:“漫天大雪,倒是好景色,但是你不配死在這裏。”
謝池衿眼底劃過一絲痛色,又很快被壓下去,似乎猛地發現了什麽,拉住溫殷燭往懷裏帶,溫殷燭卻覺得謝池衿要害自己,于是在他拉着自己手腕的時候,召出松笙劍,直接刺入謝池衿的靈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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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池衿卻像是沒有感覺似的,用手掌拍向溫殷燭的背後,溫殷燭又探向謝池衿後心處,“噗”的一聲,謝池衿嘔出的血濺到溫殷燭的衣服上,還在不依不饒地做着什麽。
松笙劍再也忍受不住,直直插入遠處的雪堆裏,任憑溫殷燭怎麽呼喚也不肯過去。
這劍倒是對謝池衿有感情了。
溫殷手裏攥着一個血肉模糊的東西,然後又丢下懸崖,另一只手從懷裏取出手帕,慢慢擦着手上的血。
謝池衿能清晰地感覺到生命在漸漸從身體裏流逝,直到緩緩閉上了眼,耳邊的呼嘯聲漸漸沒了,只餘下無限的黑暗,身上的疼痛感也慢慢消失了。
意識還未模糊時,溫殷燭走了,頭也不回地走了。
天光大亮時,風雪正作時,他死在了往生涯上,最親近的人親手執劍殺的他,生刨開心髒,刺入靈核。
身體餘溫未盡時,來了位老人,将他撿了回去。
等謝言秋醒來時,天色已經很晚了,他身上出了一層冷汗,此時溫殷燭在用靈力捂着他冰涼的手。
謝言秋還停留在剛才的夢裏,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溫殷燭以為他冷,捏的越緊了。
謝言秋:“……”
哼!他才伴你多少時日?你倒是對他好,我伴了你一百餘年,你竟……親手殺我……
那日的風雪真冷,冷得我心都寒了,可我就是這麽賤啊,你惡心我,厭惡透了我,我還是恬不知恥地來找你,陪伴你,護你周全……
放心,等你飛升了,我不會再來煩你了,永遠都不會在你眼前晃悠了,但是現在,你也萬萬不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對另一個人好!還是一個只來了三月!與你說話不過寥寥幾句的人!
越想越生氣,越想越生氣,不過,他還是知道的,不能現在就發作,不然,他可就知道了這一切。
謝言秋低聲問:“師尊?”
溫殷燭道:“在,別怕。”
哼!別怕?你最陰狠的一面我都見過了,現在你叫我別怕?晚了!
謝言秋還是裝道:“現在……在哪?”
溫殷燭道:“約莫還有九百裏地。”
謝言秋:“……”九百裏,要走死人,不對,你有靈力你不怕,蕭浔是狼妖他不怕,和着就我倒黴了?
見謝言秋沉默良久,溫殷燭道:“還冷嗎?”
謝言秋疑惑,什麽時候冷了?啊,做夢的時候,确實是冷,他道:“不冷了。”
溫殷燭微微笑道:“好,先休息一下,明日早上再走。”
咦?溫殷燭變了,從前的不茍言笑的小老頭變了,如此說,我也該變了,高冷?沉默?反正不能是當年那般穿紅衣。
他這輩子都不想在穿紅衣了,他這輩子都不想回到往生涯了,他這輩子都不想在看到血了。
“阿秋?怎麽?”溫殷燭問道。
謝言秋搖搖頭,道:“沒事,我想再休息一下。”
溫殷燭道:“嗯,好。”
他真的不記得了嗎?夠可笑的,痛苦的事只有自己一個人清楚地記得,兩百年來,無一不在折磨着,他在世間流轉百年,恰得投胎轉世,竟還帶着記憶!!!鬼府不做人!啊對,鬼界裏本就不是人!
謝言秋心下想着,那個老人是誰,不對啊,自己明明記得清清楚楚,怎麽這段記憶缺失了?一點都記不起來?
後來呢?也沒了!只記得被殺時的事情了,那時,溫殷燭好像說了句“不要怕,既然做了,就要承擔它的後果。”
我做了什麽?什麽後果?越想越頭疼,什麽也記不起來,好像是被人抹去了一樣,一片空白。
那老人!一定和那老人有關!謝言秋突然想到,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