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不消幾刻，如同謝言秋所說這裏就有兩壇桃花釀，看來是有幾年了。

謝言秋抱着酒壇，對溫殷燭道：“師尊，這是我七歲那年随父親一起埋下去的酒，師尊要不要一起？”

溫殷燭看向謝言秋懷裏的酒，良久，方道：“……好，切勿多飲。”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覺得小徒弟瞞着他什麽事情，一個……非常重大的事情。

沒想多久，謝言秋就跑過來，拽拽他的袖子，道：“師尊，走啊。”

謝府很大，後園有個涼亭，只是已至冬天，百草凋零，周圍一片慘淡。這兩天沒下雪，土地有些潤濕。

天氣寒冷，謝言秋将酒煮了煮。謝言秋小心地抿了一口，酒不烈，對于他來說很是想宜，而于溫殷燭而言，無論是烈酒還是像這樣的酒都一樣，他已經修了無情道。

也就是說，旁人的生死與他無關，可是為了世間大義，他要護着人界，但也只限于護着人界。換一步說，他不畏懼任何人，然而卻有一種奇異的感情充斥心頭，在內心叫嚣着——他不畏懼任何人，獨獨怕你消失不見。

他不明白，這個“你”是誰，師尊去世的時候，他很難過，但是也絕不會能讓自己說出這番話。他心底狠狠地顫動了一下，難道……是謝言秋？這倒是有可能。他被這種想法震驚到了。

再看謝言秋，他已經微醺，面頰潮紅，一手撐着側臉，一手舉着酒杯，還一直在往嘴裏灌。溫殷燭皺了眉，不是說了少飲酒嗎？最近太過放肆了，要好好地罰！

他将謝言秋送回房間後，本想出來，但是謝言秋卻死死拉住他的衣袖，依稀地喊着什麽。

他湊近了，謝言秋咕哝着：“阿燭……小、心……些……”

溫殷燭震驚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這個人。意識逐漸模糊，直到回到了當年。

三百多年前.

溫殷燭被問音仙尊撿回道宗，成為最小的那個徒弟，年紀不大，卻是難能一見的好根骨，根骨絕佳，相貌絕佳，衆師兄師姐見了一回便說：“阿燭此後必會禍害天下女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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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他如平常般登上往生涯雪巅，他在雪巅上練劍，只是四周只有一棵松樹，除開那綠色外眼前就全是一片白茫茫了。練到他累了，準備休息一下時，從半空中忽然落下一個人，飄飄然，似神仙，若非，那人穿的是一身紅衣，他就真以為那是個清冷出塵、高高在上、不染俗世的仙人。

只是那人皮膚白，穿紅衣也好看，小溫殷燭的視線裏突然擠進一抹殷紅，只見那人穩穩地落在崖邊，再往後退一步便掉入萬丈懸崖，最終落得一個下場——粉身碎骨，就算是僥幸沒死，那多半也殘了。

小溫殷燭不是個喜愛說話的人，更沒必要為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人浪費口舌，盡管，他剛才确實被那人驚豔到了。

謝言……不，謝池衿往前走了一步，停了一下，然後大步向前，走到小溫殷燭的面前，柔聲道：“你叫什麽名字啊？”

溫殷燭沒理，謝池衿自顧自的介紹自己：“我姓謝，名叫池衿。本想來這裏尋人，不想迷了路，周圍一片空白，實在不好分辨路，幸好看到你在這裏練劍……”

溫殷燭打斷道：“你想表達什麽？”

謝池衿挑了挑眉，道：“介紹？”

“……然後呢？有什麽好介紹的？”他回道。

“做個朋友呗。”謝池衿無所謂地說道，就像只是個玩笑。

溫殷燭莫名地點點頭，等他反應過來，他已經把自己的名字報上去了：“溫殷燭，長楓道宗的弟子。”

謝池衿捧着自己的臉，笑嘻嘻地道：“第一大宗門啊，我倒想領教一下，可否？”

溫殷燭拍了拍謝池衿的手，他道：“來吧！”

小小年紀，修為竟能達到如此，謝池衿小小的感嘆了一下。

就在這分神的空隙間，一把冰涼的劍已經橫在了謝池衿的脖子邊，隐約能感受到那點寒氣，和持劍這人一樣。

溫殷燭嗤道：“與他人比試，竟還能分神——還來嗎？”

謝池衿舒了口氣道：“不來了不來了。”

溫殷燭想了想，問道：“你要走嗎？”

謝池衿回道：“随便啊，反正四處飄零，去哪不是去？若你肯收留的話，我自然肯留下來。”他似乎就像是猜準了溫殷燭的想法似的，擺擺手，作勢要離開。

溫殷燭忙喊住道：“等等，其實……你的劍術造詣要比我高很多，嗯，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留下來！”

謝池衿擡頭道：“嗯？那我住哪啊？長楓道宗規矩森嚴，不準沒有請帖的外人入住。”

溫殷燭低低思索片刻，與他道：“在這吧，建個木屋，我常常會來這裏練劍！”

謝池衿點點頭，同意了溫殷燭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