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施梵(1)

施梵(1)

作為合歡宗的聖女,我向來不缺男人喜歡,今天收到星機闖閣主的避雷符,明天藥王谷谷主又送來許多丹藥,總是用也用不完的。于是我便當作禮物送給別人,什麽淩霄宗的小劍修,十萬大山的小兔子好騙得很,随便給點什麽便乖乖送上門了。

或許老天也感受到了我的乏味,那日我與魔皇出游,半路遇到了大自在殿的佛子。我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人,身旁的魔皇與他相比都遜色幾分。

他沒有看我一眼,像是确定了什麽之後便行禮離開了。是倨傲嗎?還是不屑呢?不管怎樣,他都勾起了我的興趣。

可大自在殿的禿驢最麻煩了,避雷符不要,丹藥也不收,送點果子都會原封不動地退回來。想要離他近一點卻每每被避而不見。只能趁着他的生辰在衆多老禿驢的嚴防死守下送上一點煉器材料拉近關系。

這樣不知過了多久,那日我問他:"施梵是你的法號,那你的真名是什麽呢?"彼時他正不輕不重地敲着木魚,垂着眸,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裝作聽不到,他沒有回答我。

那副清心寡欲的模樣看得人心癢,只可惜這人軟硬不吃,打也打不過。我心中遺憾,又感到一絲惱怒,我這樣的皮相,這樣的身段,想要什麽男人得不到,偏偏在你這兒得不到一個好臉色。

我才不稀罕你呢!這樣想着,恰好劍尊寄給了我一只紙鶴,句句含情,字裏行間都是思念。這才是我該享受的待遇。

"哼。"我起身正想離開,只聽他說:"貧道無名無姓,自生來便于殿中修行。"如山間清晨的一縷清風,又輕又涼,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口中除了佛經之外的話,"那我以後喚你阿梵可好?"我的聲音裏是帶着笑意的,事實上我也笑得千嬌百媚,就像我對別人笑的那樣,但他不看我,只說了一句:"道友自便。"

可他不知我向來得寸進尺,于是我攀上他的肩,呼吸打在他的脖頸上,"阿梵,你喜歡我這樣叫你嗎?"他仍是一副清高得很的模樣,可我分明地看見他敲木魚的動作頓了一瞬。

"為什麽不推開我呢?"我笑得不行,頭就靠在他肩上,能聞到他身上的焚香味,僧人的身上總是這樣的氣味,我不喜歡,便蹭呀蹭的要他身上充滿我的氣味。

"風動了。"他輕輕開口,聲音也像是要散在風裏,這是他第一次與我對視,他的眼睛很好看,我見過無數次那雙眼裏波瀾不驚,如今卻因為我染上了說道不明的情緒。我避不掉,他直直地望進我的眼裏,好像也在告訴我,我跑不掉了。

之後我去花天酒地了好長一段時間,可心裏總是念着那雙眼睛的,可哪知再相遇時,一個女修暖味地遞給他了什麽東西,而面對我的殷勤無動于衷的他居然接了過去。心中五味雜陳,我盡量忽略那絲酸楚,巧笑嫣然地對他耳朵呼氣:"這是誰呀?怎麽不和我介紹一下。"

我只見他眸光微閃,薄唇緊抿,很心虛的模樣呢。而面前女修打量了我一下,好似頓悟了什麽,向施梵眨了眨眼,嬌聲嬌氣地說:"人家等你的好消息哦~"他就看着我不說話,像根木頭,真不會讨人喜歡。

那女修很快離開了,我坐在他身旁漫不經心地說:"許久不見了,倒沒想到施梵師父有了新歡,我還想着過來同你敘敘舊,現在看來卻是壞了一場美事。"陰陽怪氣的,不像是妖女,倒像是個被他吃定了的小怨婦。這可不行,我便學着那女修嬌嬌地說:"不如人家賠你一場?"

他的唇抿着,那樣淡的顏色,真想把我的口脂沾在上面,想來會很好看。睫毛一直在顫,卻又不看我,是不願?還是不敢,亦或是在期待着什麽呢?可惜了,我只在他的臉上落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便退身而去。

"不是新歡,貧道與她素不相識。"好半響,他說出重逢以來的第一句話,"哦。"我故作冷淡,心中的不虞到底是煙消雲散了,"你要去哪?""四處游歷。""那我陪着你好不好。""……道友自便。"

我沒想到意外會發生得那麽突然。"怎麽回事?那女修給你的東西裏下了藥?"他一言不發,白玉般臉上漫着紅霞,原本清明的眼如同蒙上了一層輕紗,迷離而誘人。我不敢再看,腦中想着離此處最近的寒池位置,嘴上卻吐嘈道:"真是一點防範意識都沒有,那群老禿驢沒教過你別亂吃女修給的東西嗎?現在感覺怎麽樣?""教過,很熱,很難受。"他老老實實地回答,神情嚴肅得像是在彙報什麽重要情報,只是手不住地在扯着衣襟,讓人看得氣血上湧,"教過為什麽還要吃?"我連忙拉住他的手,卻被他反手拉住擁入懷中。

"沒有吃。"他很委屈的樣子,"你為什麽不親我?"他的氣味萦繞在鼻間,我本想掙脫,聽到這話愣了一下,便被他緊緊抱住,"你想被我親嗎?"他不回我,在我的脖頸處輕嗅,鼻息撲在皮膚上,引起一陣戰栗,"你好香。"他的聲音裏帶了點滿足的意味。

"阿梵。""嗯?"他認真地看着我,我便好似被蠱惑了一般,輕笑着說:"吻我。"他反應了一下,便乖乖的照做了。這樣的姿勢很是別扭,我轉身,加深了這個吻。

情至深處,衣衫半褪,好似發生了什麽都不奇怪,于是我打暈了他,将他丢進了寒池。做完這一切,我自嘲地笑笑,今天倒是做了一回正人君子。"為什麽不繼續呢?"他醒了過來,眼眶是紅的,眼中滿是不解,看起來可憐巴巴的。"你還沒清醒過來?"我反問回去,一時靜默。

我正想離開,卻被他拉住了手,"這次我不想清醒了。"然後我被拉入寒池,池水很冷,可他身上是熱的他眉間那一抹紅色像是火焰将我點燃,渾渾噩噩之間,我像煙火在他心上綻放。我知道我贏得了他的心,但我也明白,代價是我的心。

醒來後發現自己正安然的睡在客棧,昨夜的一切像是一場夢境,房間內只有我一人。誰在意呢?我故意不去在意心中的空缺,穿上了他留下的衣物。

聽人說他的修為掉了一個境界,大自在殿的老禿驢到處找"罪魁禍手"。一時之間大自在殿嚴禁所有女修進入,我見不到他,也懶得去見,反正只是一段露水情緣罷了。

于是我四處游歷,今天救下一個村莊,明天抵抗一場獸潮,修為增長了不少,但渡劫是我沒有想到的。這劫來得突然,我還不曾使用避雷符便被一道劫雷擊中失掉了力氣,我想,也許今日我就交待在這兒了。

可恍惚中,我看見他向我飛來,仍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模樣,眼中卻染上了急促,還有害怕。是為了我嗎?就讓我認為是為了我吧。

"晏時!"我聽見了他的聲音,我喜歡他這樣叫我。不過順息,他便将我擁住,我看見他生生挨了一道劫雷,可他只是全心全意地看着我,就好像我是他的珍寶。

"施梵,你走吧。"我看着他:"我們之間不過只是一段露水情緣。""嗯。"他表情隐忍,只是低低地發了一個單音,"我是個妖女,即使你救了我,我也不會因此而愛上你。""嗯。"他的額上沁出汗水,面色發白,"我……"我說不下去了,淚水洶湧而出。他為我擋下了一道又一道劫雷,身體搖搖欲墜;而我在他懷抱中安然無恙,甚至用惡毒的言語刺着他的心。

"晏時,別哭。"他牽起嘴角,有些僵硬地對我笑,帶了些安撫的意味,"人終将歸于塵土,在世間能遇見你便已無憾。"劫雷愈演愈烈,像是沒有盡頭,"我不聽,你要活着,為我摘花,陪我喝茶,我要一直糾纏你,一直一直。"我抹去他唇邊的血,可血總是抹不盡的,"好。"他應了一聲。

我從夢中驚醒,擡眼發現施梵正在煮茶,見我醒來,他便放下了手上的活計,溫聲問道:"做噩夢了?"懷孕後身體總是不虞的,便尤為地喜歡對他撒嬌,"當初你救下我就不怕我翻臉不認人嗎?"

他一如當年清貴,在看向我時眼中卻總是柔和的,一絲一縷都是愛意,"怕的。"我正要找茬,他卻道:"但來日方長。"我輕輕哼了一聲,他的頭發已經長了,我挑起幾縷想給他辮個辮子,昨夜摘下的花在瓶中開得正好。

是的,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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