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親吻

第59章 親吻

◎我們好好在一起◎

醫院的手術室外寒冷而又死寂, 沒有停歇的電閃與雷鳴依舊張牙舞爪地在整片天空霸占。

秦栀可蹲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經濕了又幹,上頭凝固着一片片血水。她剛包紮完, 因為當時的撞擊, 秦栀可身上多處軟組織挫傷,頭部輕微腦震蕩,此刻本該在病床上躺着的她卻堅持等在手術室外。

秦清藍在事發的第一時間就趕到了醫院,不多時,宋家的其他人也都來了。

秦栀可被秦清藍攙扶着從地上站起來, 她臉色蒼白, 雙唇也沒了血色,額頭纏着一圈紗布,整個人憔悴無比。

“芬芬阿姨……”

“小可。”

宋母正欲去拉秦栀可的手, 卻被人一把打開,宋奶奶沖到秦栀可面前, 擡手,在巴掌落下的一瞬間被一旁的宋清晨攔了一下, 巴掌沒落在臉上,卻還是打在了脖頸處。

宋奶奶回頭瞪了宋清晨一眼, 又轉頭兇神惡煞地朝着秦栀可破口大罵:“你還敢出現在這裏?我們小淮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小淮從小到大沒受過一點苦一點傷,次次都是因為你,你們自己家的那點破事處理不好為什麽要牽扯上我們家的人, 你們姓秦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掃把星!災星!我孫子要是出了什麽事, 我跟你這個賤人沒完!”

宋景淮從小到大沒生過什麽病, 醫院幾乎都沒怎麽去過, 而他僅有的幾次入院好像都是因為秦栀可, 每一次, 都和那個叫齊光洲的人有關。

秦栀可心中愧疚,她知道是自己害了宋景淮,她寧願現在躺在裏面搶救的人是她,也不願宋景淮再因為她的事情涉險。

所以,即便宋奶奶罵得再難聽,秦栀可也都一一受下,她知道這是自己應該承受的,她确實害得宋景淮好慘。

宋奶奶滔滔不絕地罵着,蹦出的詞一個比一個難聽,秦清藍攙扶着秦栀可,誰也沒有回一句嘴,宋母攔了下宋奶奶,下一秒也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她神色沉重,也不說話了。

宋父是這家醫院的醫生,宋景淮的這場手術是全院最好的團隊做的,術前檢查的時候他也在場,知道宋景淮傷情的大概。

醫院裏不好大聲喧嘩,宋父扶住宋奶奶雙肩,和她說:“媽,小淮會沒事的,那個刀傷沒有傷及要害,不會有生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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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生命危險就沒事了嗎!你這個做爹的怎麽一點都不心疼你兒子!”

于是宋父也閉了嘴。

在宋家,宋景淮從小是被寶貝着長大的,宋奶奶重男輕女嚴重,從小就對這個孫子百般疼愛,放手裏怕碎了,含嘴裏怕化了,有的時候她甚至比宋母還要關心宋景淮,她要寵愛起來旁人都不敢多說一句話。

秦栀可默默挨着罵,這時她的手被人輕輕拉住,秦栀可擡頭,看見是宋清晨。

“小可,你也受傷了,就不要在這等着了,回病房躺着,等會兒小淮出來了我給你發信息。”

“可是……”

“你不也聽見了嗎,沒有傷及要害,不會有性命危險的,倒是你現在這個臉色,我真怕你等會兒就暈過去。”

宋清晨旁邊陪着她的是她的丈夫孟靳書,從事發到現在有關齊光洲的處理都是他在幫忙跟警方對接,他也勸秦栀可好好回去休息,不要把自己身體搞垮了。

聽着自家人對秦栀可的關心,宋奶奶心裏不爽,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開口,孟靳書眸光冷峻地看了一眼過去,宋奶奶話到嘴邊一噎,青着臉閉上了嘴。

秦栀可也受了傷,從到醫院開始就沒有好好休息過,身上還發着低燒,如今她确實快要撐不住了。

秦清藍将秦栀可扶回了病房,躺上床不過幾分鐘,秦栀可就因為突然的高燒陷入了昏迷。

-

秦栀可在醫院昏睡了将近三天,等她醒來時已經記不起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麽躺在這的了。

秦清藍見她醒了很是高興,叫來醫生又全面檢查了一番,确定秦栀可沒事了之後才徹底放心。

“媽,我這是在哪兒?”秦栀可頭還有些暈,整個人沒什麽力氣。

秦清藍拉着秦栀可的手,摸了摸她的頭,“在醫院呢,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醫院?

秦栀可皺着眉閉了下眼睛,零散破碎的記憶逐漸在腦海中拼湊,秦栀可想起了那場大雨中兩車相撞的瞬間,想起了齊光洲面目可怖的臉,想起了宋景淮揮着拳頭将齊光洲壓在身下,也想了那抹刺眼的刀光……

宋景淮……

秦栀可瞬間清醒了過來,她用力抓住秦清藍的手,着急地問:“媽,宋景淮怎麽樣了?他手術成功了嗎?”

秦清藍趕忙握住秦栀可的手,拍了拍,告訴她:“放心,兩天前就從手術室出來了,手術很成功,他沒有生命危險。”

“太好了……”

當時在車裏,秦栀可在看見齊光洲掏出一把刀的時候整個人都吓懵了,她想沖出去拉開宋景淮,卻被變形的車門卡住,連叫喊的聲音都湮滅在了暴雨之中。

那一瞬間,秦栀可怕極了,她怕宋景淮出事,怕自己會失去他。

在雨中緊緊抱住宋景淮的那一刻,秦栀可徹底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她無法失去宋景淮,因為她對他蓬勃的愛意讓她無法承受他消失的痛苦。

她怎麽會只有一點點喜歡他呢,她明明是深愛着他。

“媽,我想去看看他。”秦栀可說。

秦清藍的表情有點複雜,她有些為難地說道:“小可,現在可能有些不太方便……”

“怎麽了?”

秦栀可愣了愣,忽然她明白了什麽。

“是不是他家人不讓我們去看望?”

秦清藍沒說話,但卻默認了。

這件事一發生,原本就對她們母女兩人心懷不滿的宋家人是徹底怨恨上了她們,特別是宋景淮的奶奶,特意說了不準讓秦栀可母女來探望,在秦栀可昏迷的這段時間,宋母也只敢順路偷溜過來看一眼秦栀可。

秦栀可讨厭宋景淮的奶奶,但宋奶奶的舉動她也能理解,她知道自己無法平息宋家的怒氣,哪怕是宋景淮如今已經平安無恙。

秦清藍看着秦栀可失落的表情感到心疼,她安慰道:“你們兩個現在都需要好好休養,想見面可以等到出院了再說,啊。”

秦栀可不想讓秦清藍為自己擔心,她輕扯了下嘴角,“沒事。”

秦栀可深呼吸了一口氣,轉移了話題:“對了,齊光洲怎麽樣了?”

過去了這麽幾日,秦栀可還不知道齊光洲的情況,當時宋景淮每一下都揍得狠,像是要将人往死裏揍,秦栀可憎恨齊光洲,但也害怕宋景淮就那樣将齊光洲打死了,為了這樣一個人賠上自己的下半輩子實在不值得,如果齊光洲真的死了,那秦栀可欠宋景淮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秦清藍當時知道秦栀可在擔心什麽,她直接說了重點:“沒死,受了點傷,被警方監視着在醫院治療。”

秦栀可松了口氣,齊光洲沒死就好。

稍晚的時候,宋清晨來了秦栀可的病房,給秦栀可帶了點吃的,又陪她說了會兒話。

從宋清晨口中秦栀可才知道這一切都是怎麽回事。當時齊光洲确實去找了秦清藍,只是秦清藍恰好去學校給同事代班了,齊光洲沒遇上,而他去找秦清藍的這一幕被樓下鄰居看見,鄰居是知道最近發生的事情的,害怕出事便給秦栀可打了個電話。而齊光洲也将計就計,把秦栀可從家裏引了出來,在高架上,他的目的就是跟秦栀可同歸于盡,如果當時沒有宋景淮的出現,秦栀可這會兒應該就不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了。

“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以為用輿論的方式能夠讓你妥協,可誰知你态度堅決一分錢都不肯給他,聽警察說,他這段時間都在躲債,身後高利貸追得緊,他被你逼得沒了辦法,這才走上了絕路。”

宋清晨拉着秦栀可的手,心疼地安慰她:“但這也不是你的錯,你如果妥協了說不定他會做出更瘋狂的事情,要怪就只怪他自己,小可,你可千萬別多想。”

秦栀可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只是沒想到齊光洲是那麽想讓她死,這個她血緣上的父親,竟比一個魔鬼還要可怕。

宋景淮的情況宋清晨也告訴了秦栀可,按照現在的調查情況,宋景淮應該不用負法律責任,所以秦栀可不用擔心,而有關這件事的一切信息也對外封鎖,現在網上沒有這事的任何一則新聞。

“晨姐,我想去看看他。”秦栀可乞求着宋清晨,“我不進去也行,我就在門口看看他,看他沒事我就放心了。”

宋清晨搖了搖頭,感嘆:“你們倆啊,受了傷都不消停,一個個的都想着往對方病房跑,真是一對苦命鴛鴦。算了,念在你們這感天動地的愛情,我就幫幫你吧。”

宋奶奶并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待在醫院的,到了晚上她會回家休息,而宋父也要在醫院值班,所以他們可以趁着這個時間見上一面,不過宋景淮的刀傷還在恢複,醫生交代最好不要下床,秦栀可的傷勢要輕很多,宋清晨便決定讓秦栀可去宋景淮的病房。

晚上八點,宋清晨來秦栀可病房接她,将她推着去了宋景淮那兒,到達病房的時候宋景淮正躺在床上百般無聊地看天花板。

門口傳來響動,宋景淮眼珠動了動,随意往門口一瞥,而後頓住。

目光相接的一瞬間,秦栀可紅了眼眶。

宋清晨将秦栀可推到了宋景淮的病床前,她對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秦栀可的宋景淮說:“人我給你帶來了,你們抓緊時間說說話,等會兒爸可能會過來,我在門口給你們放風。”

宋清晨走出去帶上了門,安靜的病房內只剩下秦栀可和宋景淮。

幾日沒見,宋景淮消瘦了許多,記憶中的宋景淮什麽時候有過如此虛弱,秦栀可喉間酸澀,連一句稱呼都叫不出來。

宋景淮注視秦栀可,喉頭動了動,他朝她伸出手,嗓音沙啞:“過來。”

秦栀可眼眶濕潤,她靠過去,俯下身,宋景淮擡手摟住她的後背,将她攬入懷中。

秦栀可輕輕地靠在宋景淮的胸膛,她聽着那胸腔內有力的心跳,有了一種失而複得的欣慰。

太好了,他還在。

“阿栀。”宋景淮輕輕喚她的名字。

秦栀可擡起頭,仰臉看着他,目光相接,秦栀可往上挪了挪,鼻尖靠在宋景淮下巴的位置,她靠得他很近。

“宋景淮,你不聽話。”秦栀可一開口,聲音就止不住地哽咽,她吸了吸鼻子,“我都讓你不要管我的事了,如果這次你出事了,我怎麽辦……”

“但是我做不到眼睜睜看着你出事,阿栀,我沒辦法控制我的本能。”

能重新将秦栀可抱在懷裏,宋景淮覺得這是上天憐憫,在看見齊光洲開車撞向秦栀可的時候他幾乎沒有任何思考地就開車撞了上去,在成功将齊光洲撞開的時候他都在慶幸秦栀可沒事。

秦栀可歪着頭,眼淚從眼角落下,掉落在宋景淮的鎖骨,将他輕輕一燙。

宋景淮撫摸着秦栀可的頭,又為她擦去眼淚。

“我沒事了,我們都沒事了,你別哭。我知道我奶奶對你說了一些難聽的話,你別往心裏去,這件事發生不是你的錯,我也不會因為齊光洲是你血緣上的父親就怪罪你,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後悔,所以你不要對我感到自責愧疚,能将你保護下來我很開心。”

秦栀可确實是一個不好哄的人,宋景淮越說她哭得越厲害,讓人心疼又無措。

沒辦法,宋景淮眼珠一轉。

“嘶……”

宋景淮忽然皺眉低吟了一聲,秦栀可立刻止住哭泣。

秦栀可看過去,發現宋景淮的左手正捂着小腹的位置,她沒記錯的話那裏應該是他受傷的地方。

秦栀可非常緊張,“怎麽了?是我壓到你傷口了嗎?我去叫醫生!”

宋景淮一把拉住她,将秦栀可重新按回自己懷裏,他故意龇牙咧嘴地說:“你沒壓到,就是那傷口自己時不時地會疼,嘶,哎喲,突然疼起來了……”

秦栀可看了宋景淮一會兒,從他蹩腳的演技中察覺出一絲貓膩,但她也沒揭穿。

她問:“那怎麽辦?”

宋景淮輕擡了下眉,他低眸看着秦栀可,不太正經地說了句:“可能你親我一下就好了。”

秦栀可嘴角抽了抽,有些想笑。

秦栀可就這樣看着他不說話,氣氛一時間沉默,宋景淮的玩笑勁慢慢收斂,他察覺到自己的這句話會顯得有些輕浮,于是宋景淮改口道:“或者你給我削個蘋果,我吃了就不……”

啵。

一聲輕響,落在宋景淮唇角的位置。

宋景淮怔愣住,呼吸停滞,眼睛睜大。

秦栀可睜開眼,往後稍稍拉開一點距離,她呼出的氣息灑在宋景淮的頸邊,帶着一點清甜的香味。

“宋先生的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想來想去,只得以身相許了。”

秦栀可張開雙臂,抱住宋景淮,頭靠在他的頸窩,“阿淮,要好好養傷,等你出院了,我們就好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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