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

52.

她倒是很痛快就找出耳機, 連上藍牙,遞一只耳機給他。

打開歌單,一邊翻着音樂列表, 一邊跟他說:“你要是沒有特別想的聽的,那我就随便放了啊。”

“嗯。”

他本來也不是真的想聽歌, 只是想找點事岔開她的注意力。

她找到歌, 點下播放。

然後唱到高.潮的時候, 戳他胳膊,“你聽你聽。”

耳機裏——

“還要多遠才能進入你的心

還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這兩句唱完,她朝他眨巴着眼, 暗示加上明示:“你聽懂了沒。”

“……”

他別開眼,“換一首。”

“好的。”她非常好說話,播放列表往下劃劃劃, 換了歌。

唱到高.潮,她又戳他, 揪着他的袖子說:“你聽這個。”

“愛着你像心跳難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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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着你畫不出你的骨骼

記着你的臉色是我等你的執着”

歌一句句往下唱着, 她揪着他的袖子不放過,他想轉頭就把他往自己面前扯, 然後擡頭問他:“聽到了嗎, 能聽懂嗎, 聽不懂我給你看歌詞。”

他被她拽得身體都向着她傾斜, 只能回應她, 說:“我聽過,我不用看歌詞。”

“哦,好聽嗎?”

她又拽他袖子, “說話。”

他只能再次低頭看她,有些無奈, “好聽。”

她想再說話,這時候手機裏有電話打了過來,是她的師兄,她只好暫時結束了對陸辭的騷擾。

接起電話,師兄很親切問着她在做什麽呢。這個時候她理所當然是在學校,她每年都在學校裏住着,從來不回家,同門幾年,大家都很清楚她的情況,逢年過節的時候都會對她多點關照。

她還是說自己在學校,不過也不算說謊,還有一個站就真的要到學校了。

這通電話打得挺長,師兄在電話裏關心着她一個人在學校過年,問她要不要去參加學校安排的春節活動,聽她說今年不打算去,師兄怕她過年一個人沒意思,說可以來學校陪她一塊兒參加,人多熱鬧熱鬧,到了晚上年夜飯可以去他家裏一起吃。

她一一耐心應付着,到了站下車,朝宿舍的方向走。

由于宿舍已經跟本科的時候不一樣,陸辭還不知道她的宿舍位置,所以到了分叉口要轉彎的時候,她接着電話不方便說,直接拉着陸辭往這邊走。

她接着電話,注意力沒法全都在他,又怕他沒跟上,就這樣拉着他的胳膊走了一路。

到了宿舍樓前了,她得上去收拾東西,找了個理由才把這漫長的電話結束了。

她的家境在同門裏不是秘密,大家逢年過節對她都挺照顧,有時候會叫她去家裏吃飯,只是她不好意思叨擾。

挂了電話,她才轉頭跟陸辭說宿舍的事,“就是這裏,我們學校的研究生宿舍條件比本科好多了,你看,這個牆都要新很多。”

陸辭把他的那只耳機遞給她。

她怔了一下,才想起來還有一只耳機在陸辭那裏。

她接過來,一邊把耳機收了起來,一邊轉頭看了一下門口的宿管阿姨,但是宿管阿姨這會兒不在,不然本來還想跟宿管阿姨說一聲。

她轉回頭,“走吧,這幾天基本上沒人在宿舍,你跟我一起上去吧,不然你在這裏坐着好冷。”

他只嗯一聲,沒什麽反應。

不過樓道裏安靜,她也沒再纏着他說什麽,直接帶着他朝宿舍走。

由于室友早就不在學校,宿舍裏基本上全都是她這幾天在宿舍裏晝夜混亂的痕跡,她昨晚走的決定很臨時,桌子上還是她的薯片零食,筆記本開着,放着暫停的電視劇。

她飛快地把桌子上的東西收拾一下,把椅子拉開,讓他過來坐這兒。

然後去拉自己的小行李箱,開始往裏面收拾衣服。

他太安靜了。

收拾了一會兒,她擡起頭,看到他的視線在看她的書架。

她也跟着仰頭看過去,看到裏面夾着幾本天文學的書,陸辭應該是看到了。

她只看了一眼,低下頭繼續飛快地收拾着行李,擦臉的面霜身體乳都帶上了,裝得差不多了,才拎着行李箱站起來。

她到他身邊,把桌子上的筆記本電腦關掉。

他的視線這個時候才從她的書架挪開,看到她的筆記本。她一眼就注意到,立即去拿鑰匙,一邊開着抽屜的鎖,一邊說道:“你送我的那臺在這裏。”

他沒說話。

鎖開了,那臺已經過去了五六年的筆記本電腦安穩地躺在那裏。

她說道:“去年突然藍屏了,修都修不好,只好換了新的,我就把它放在這裏了。”

他的視線在抽屜裏的舊電腦,問道:“為什麽鎖着?”

“怕丢了嘛。”

“一臺壞了的舊電腦,數據傳出來之後,本來也沒什麽用,留着幹什麽。”

“那怎麽能一樣,這是你送我的,陪了我大學四年。”

他說,“壞了就沒用了,丢掉就好。”

他這樣說的同時,已經從椅子站起來,幫她把桌子上的零食垃圾都收拾進垃圾桶,然後一手提過她的行李箱,一手提着要丢下去的垃圾,沒回頭地說:“走吧。”

回去的路上已經沒有什麽人了,無論是學校裏還是外面的街道上。

才下午就已經天色晦暗,像要下雪,沿路經過的車輛都行色匆匆,都在趕回去年夜飯的路上。

她還是像來的路上,拉着他不停說話。

他回應都很平淡,雖然句句有回應,但都沒什麽情緒,感覺他好像沒什麽興趣。

她有些挫敗,不滿地叫他名字,“陸辭。”

他的視線看向她。

她不滿地吹了口氣,把自己額前那縷飄下來的頭發吹得向上飛,又落下來。雙眼盯着他,無聲地表達不滿。

車窗外天色沉沉,沿街的店鋪都陸陸續續提早關了門,光線明暗錯落。

她使喚他:“你就不能幫我把頭發弄開。”

他沒動。

被她這樣瞪了很久,他緩慢地擡起手,遲疑着,還是把她額前的頭發撥到臉側。很輕地,又別到耳後,不會再掉下來。

他的手放下來。她又要開口。

“溫雪寧。”

他先一步,截斷了她又要開始糾纏不休的話。

然後,問她:“年夜飯想吃什麽?”

這把她給問住了,因為她沒正經吃過年夜飯。

她的印象裏從來沒正兒八經過過年,她也因此不太喜歡過年,因為一到了過年就是忙的時候。

要打掃衛生,要買雞買鴨灌香腸,她基本上都是從早到晚被使喚着做不完的活。

到了吃飯的時候,桌子坐不下了,只能端着碗坐在比邊角裏,連個肉都吃不到。

桌上沒有她愛吃的菜,等親戚們吃完,還要刷碗,這個時候偷偷吃一塊飯桌上夾不到的肉,被看到了的話,還要罵一頓嘴饞和小偷。

家裏的小堂弟在房間裏玩着游戲機吼得震天響,她在廚房裏切菜切到手臂酸痛,站在比她高不了多少的竈臺前,細瘦營養不良的胳膊拽着雞鴨魚宰殺,還被罵弄得血到處都是。

大學後,她沒有再回過家,每年過年都是在學校裏度過,一開始還沒有獎學金的時候,連零食都舍不得多買,食堂裏吃一頓就回宿舍躺着看電視。

這幾年漸漸有了錢,光是專利入股也有不少錢,但是孤獨慣了,過不過年也沒什麽感覺,無非是比平時多點時間睡覺,跟普通假期沒什麽區別。

這樣回想一通,好像第一次算得上是過年的,是高三在班主任家,第二次是大一那年,也是年三十的下午,陸辭來接她出去吃飯。

這麽多年過去了,一起過年的人,還是他。

她吸了吸鼻子,低下頭說:“随便吧,吃什麽都行。”

她不再喋喋不休地糾纏,兩人之間就這樣徹底安靜了下去。

沉默一直到了他家,開門進去,他把她的行李箱搬進去。一路的風雪終于停了,家裏的供暖溫暖了很多。

已經快要到吃飯時間了,他喝口水就去廚房,把一些肉拿出來切好備上。

她走到他旁邊,問他要不要幫忙。

他頭也沒擡,“沒有多餘的廚具,你想幫也幫不上。”

“你在國外是怎麽過年的?”

“不過。”

“睡覺嗎?”

“有工作就工作,沒工作就睡覺。”

“你一個人不會覺得太孤獨嗎?”

“挺好的。”

她不說話了。

他低頭把剛剛切好的蔥花蒜料放好,把肉腌上,又去忙下一個菜,打開冰箱,在拿食材。

她吸了吸鼻子,說道:“可是我很想你。”

他的背影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聽到不久後,冰箱門關上時那輕微的聲音。

他轉過身回來,她繼續說道:“以後每年的過年都能和你一起過嗎?”

他始終低着頭忙碌,沒有看她一眼,“只要你想,我可以騰出時間回來。”

“你這次回來是為了陪我過年嗎,還有別的事嗎?”

他不回答。

“是因為我說我很想你嗎?”

他切着菜,像是沒有分心。

她又要開口時,他說道:“我們吃完飯坐下再說行不行。”

“哦。”

等了一會兒,她試圖欺負他:“那你給我親一下,我就放過你。”

這回他一點都不上鈎了,語調平淡,但是跟以前那個吊兒郎當滿不在乎的樣子一樣,“你親得到就親。”

“……”

她看了看他們之間的身高差距。

行。

總有他好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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