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昭昭誇爹爹
昭昭誇爹爹
有什麽事?
很純粹的一記鹹魚直拳, 不帶任何彎彎繞繞的心思。
卻硬生生把大理寺卿高致遠給問得卡住。
高寺卿自認在官場混跡多年,既擅長處理上峰關系,還精通調配手下官吏, 自問在官場中絕對沒有“與人打交道”的問題可以難住他。
如今他去看不遠處的狄昭昭,小孩正趴在桌上, 歪着小腦袋,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指印。
還能有什麽事?當然是聽到消息就趕過來了!
按照往常的習慣,若是下屬有了這麽大的突破,該催的催、該施壓的施壓,該鼓舞的鼓舞, 該利誘的利誘……
總之他絕對有信心, 讓人精神抖擻、鬥志昂揚,以最快的速度, 把事情做好。
但是看着還要踩在椅子上補身高的小孩,高寺卿:“……”
小孩子!
看起來也就四五六歲的樣子, 這個年歲的幼童, 可是出了名的鬧騰、不穩定。
說哭就哭,說笑就笑,說不幹就不幹,你還能拿他怎麽着不成?
沒看狄寺丞都派了一個當爹的,專門看着才放心嗎?
高致遠頭一次感受到了挑戰,誰也沒和他說過, 當大理寺卿還要學會哄孩子?主要是別的威逼利誘手段風險太大,他也不敢貿然嘗試。
但問題是,這個年歲的小孩要怎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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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咳兩聲, 面對狄先裕的語氣也忽然柔和了一個度:“也沒什麽要緊的,就是看看昭哥兒缺點什麽?昭哥兒有什麽喜好的吃食, 比如冰糖葫蘆?”
幾乎沒有帶孩子經驗的高致遠,絞盡腦汁也只能想出一個冰糖葫蘆。
但就這麽巧,恰中紅心!
狄昭昭還真愛吃冰糖葫蘆,甚至吃到小牙梆梆痛,最後可憐兮兮地被限制了吃糖葫蘆的數量。
恰好分辨完一組指印的狄昭昭,小耳朵輕動一下,腦袋立馬擡起來,脆聲:“誰在吃糖葫蘆!”
怎麽可以背着昭昭偷吃糖葫蘆呢?
狄先裕:?
他剛剛還想,要不要去給兒子買點吃的,就有自己送上門來。
好事啊,還免得自己跑腿了。
好事!
狄先裕上前揉揉小家夥的腦袋:“沒人在吃,小昭哥兒想吃嗎?”
“想!真的可以嗎?”小昭昭眼睛烏亮烏亮的,抓壞人居然還有獎勵糖葫蘆的,這也太幸福了。
“今天破例,可以再吃一次,再買點你喜歡的零嘴。”狄先裕估算一下時間,“差不多再看一組指印,就備好了。”
狄昭昭小臉好像都一下亮起來,整個人都興奮得像是在發光,歡呼道:“那就這麽說定啦!”
想到爹爹偶爾不靠譜,他連忙又大聲補充,“騙人的是小狗!”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行,騙人的是小狗。”狄先裕樂呵呵的和小孩拉鈎鈎。
狄昭昭一下覺得好有力氣,歇也不歇的趕緊埋頭看指印。
趕緊找出一對來,昭昭就有好吃的啦~
狄先裕也不急不忙地往回走,然後……看向高致遠。
那意思很明顯——騙人的是小狗。
大理寺卿:“……”
狄家二郎,果然名不虛傳!
高致遠吩咐随從去街上,按照狄先裕列的單子買。
什麽莘衫坊的棗泥軟糕,什麽方家鋪子的雪山酥冰果碗……如果不是專門研究吃喝,哪裏會這麽清楚?
大理寺卿又瞅了一眼狄先裕,覺得眼前人和傳言中的形象又吻合了幾分,他嘆口氣,也許天虹顯微燈,只是靈光一閃。
***
其實狄松實也關注着昭昭這邊的進展,一忙完就也往這邊來。
見狄昭昭正專注,他便和高寺卿聊起來。
“可有發現?”
“暫無。”狄松實回答,也問:“這邊指印對比得可還順利?”
高寺卿苦笑:“也不知該不該盼着指印都配對順利。”
這話說得糾結十分,卻一點錯也沒有。
盡管這是個很難且費時間,還付出了好些差役的體力和時間,但并不代表就一定能出戰果。
要是太順利,所有黑糊指印都匹配上了,那這條路基本就算走不通了。可能縱火者根本沒留下指印,又或者留在火堆裏,被燒得根本沒法用。
走到死胡同,這是這個案子經歷得最多的結果。
狄寺丞又彙報了一下,目前排查放火工具、和審問酒樓人、目擊者的三大寺丞,都還沒有收獲。
這無疑讓人心都咯噔一下,然後緩緩沉到谷底。
發現爹和高寺卿好像不聊了,狄先裕抓着空隙湊近,交功課!
交完這個功課,他就解放了,天高任鳥飛,海闊憑他躍!
狄松實接過,大致看了看,他沒細究內容,打算等案子結了,再坐下來慢慢研究其中精妙。
但他瞅了一眼狄先裕,懷疑地問:“你确定寫全了?”
鹹魚指天發誓:“絕對寫全了。面面俱到,絕無疏漏!”
狄先裕臉上無辜表情實在是太真了,真的不能再真!
因為這厮确實打心眼裏覺得自己肚子裏也沒啥墨水了,也是前幾次騙過狄松實雙眼的重要原因。
狄松實将紙認真折好,放入懷中。心中卻在“相信兒子”和“還是有嫌疑”之間搖擺。
主要是狄先裕已經有前科了,當時也是這樣一副真誠無辜的表情,甚至找顧氏和大郎幫着求情,最後竟做出了“天虹顯微燈”這樣的奇物。
狄松實心中琢磨,面色卻不露分毫:“且信你一回。”
狄先裕心頭一顫,這語氣怎麽聽着這麽像威脅呢?
鹹魚立馬搜腸刮肚,再次确定下至鹵味、上至火藥他都不會,唯一的編程技能也忘得七七八八了,這才安心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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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足夠腦海空空,誰也別想害他這條鹹魚!
他笑得真摯且讨好地沖狄松實道:“我這麽單純質樸的人,絕對不說謊,爹您放一百個心就對了。”
狄松實滿額頭黑線。
一時竟不知該誇這家夥的“單純質樸”,還是該罵這厮竟笑着拍胸脯承認自己再無才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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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從哪裏來的這般厚實面皮?!
***
又等了好一會兒,狄昭昭終于把兩堆指印比對完了。
說是要吃零嘴的小孩,真沉浸在“昭昭連連看”的游戲後,完全就把吃食忘了。
小家夥美滋滋的站在椅子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美滋滋的發出一聲滿足的長嘆:“哈——”
理智小腦瓜一下線,吃貨小腦瓜立馬沖上來搶占山頭,小昭昭忽然瞪大眼,驚呼:“呀!”
“昭哥兒的糖葫蘆!”
他小腦袋飛快轉動,就和小狗狗不斷嗅肉骨頭一樣找,一下就看到了木盤上擺好的零嘴。
全是他最愛的!
狄昭昭的眼睛瞬間亮閃閃,得知是高寺卿派人專門去給他買的之後,小孩欣喜的看向高寺卿。
然後高致遠就看到,眼眸晶亮小臉可愛的小孩,捧着一串紅彤彤的冰糖葫蘆,樂颠颠地小跑到他面前。
“謝謝爺爺買的零嘴,全都是昭昭最喜歡的!”狄昭昭對給他買這麽多零嘴的大人很是嘴甜。
高寺卿看着眼前這個笑容燦爛,眼睛烏亮的小孩,甚至有點想去揉揉他的小腦袋:“昭哥兒真可愛,指印比對得如何?”
狄先裕:“……”哪裏是誇昭哥兒可愛,分明是喜歡他的那顆小腦袋吧?
狄昭昭捧着冰糖葫蘆,挺直小胸膛:“比出來了哦!”
把這麽難的指印全都比出來了,狄昭昭小尾巴翹得老高,覺得自己太棒了,就該獎勵一根冰糖葫蘆!
“嗷~”咔嚓一聲,又一顆飽滿的冰糖葫蘆被咬碎,然後在小孩臉蛋處,鼓起一個圓潤的可愛形狀。
狄·藏食小倉鼠·昭昭,忍不住“唔”了一聲,滿意得眼睛都眯成月牙。
幾個大人都迫不及待地走到木桌邊上,去看小孩比完的指印。
屋子裏來往的差役,也都注意到這一幕,目光不由向這邊投來,腳步下意識放緩。
真有縱火者留下的指印?
連對指印兩眼一抹黑的狄先裕,都忍不住好奇上前。
陶老這個時候也一一複核完,他向兩位大人點點頭,介紹情況:“目前全都比完了,只有三枚指印沒有配上的人。”
“三枚?”
兩位大人輪流把三張黑糊指印紙拿在手上,細細端詳。
恨不得透過指印,直接把人給揪出來。
端詳得頭都暈了,眼睛都快出現指印紋路重影……也沒端詳出個所以然來。
狄寺丞甚至覺得狄先裕那個奇特的酥餅形容,都很有道理。
高致遠也讪讪地笑了下,指着一枚外輪廓奇特,完全看不出指印外形,反而更像一坨壓扁面糊的黑坨坨:“這枚指印是怎麽回事?這樣也能比,昭哥兒是有什麽特殊的法子?”
狄昭昭踮踮腳,小腦袋裏立馬想起來:“這是從一根掏火鈎上取下來的,”他小手比劃,“昭昭手臂這麽長,兩根手指這麽粗的長鐵棍,應該見過吧?”
小孩伸出一根手指,然後另一只手把它包住,“你們瞧,如果有人握緊這根掏火棍的話,留下的指印是在這樣圓圓的一截上。”
弧面指印?
高寺卿都不敢想,正常的指印糊成這樣就很難比了,他低頭:“你不覺得很難嗎?”
“很難嗎?”狄昭昭有點茫然,撓撓小腦袋,想了會兒,想通了。他用略帶同情的小眼神看高寺卿,“爺爺小時候沒玩過泥巴嗎?”
高寺卿:?
狄松實忽然看了狄先裕一眼,玩泥巴,絕對少不了二郎。
“就是捏陶泥啊!”狄昭昭不相信居然有人沒玩過泥巴,他連說帶比劃,捏陶泥小人、小家具多好玩啊!
他還試過專門摁手印玩,再把陶泥滾一滾,掰一掰,那個時候他就看過指印會怎麽伸展變化了。
“知道了怎麽變過去,也就能想到怎麽變回來,是吧爹爹!”小孩扭頭去找爹。
當初捏了一個小昭昭、一個媳婦小人的狄先裕望崽沉默。
他們當初玩的是一套東西嗎?
合着他才是真玩泥巴的那個。
看着狄昭昭一臉理所當然的小表情,說知道怎麽變過去,就知道原來是什麽樣子。
兩個吃的鹽比小孩吃的飯都多的大人,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腦子是不是被火燒壞了。
狄昭昭小臉寫滿“你這都沒玩過,好可憐”的模樣,還大人似的,試圖安慰道:
“爺爺別傷心,下次昭昭來大理寺,給你帶一個陶泥做玩偶。您找時間玩一玩陶泥就明白了。”
狄松實還尚且有心理準備,高寺卿此刻已經心中駭然。
盡管昭昭說得再簡單,再輕松,可他高致遠又不是小孩了!
這裏的每一枚指印都不好辨認。準确地說,任何一枚指印只要損毀變形了,都是極難分辨的。
指印這種可以直接釘死人的證據,難道他們這些查案的官吏真的不知道有多重要嗎?
之所以不用,之所以忽視,只有一個原因,太難了用不來。
高致遠可不會真的傻到被小孩一說,就相信這很簡單。
“那爺爺等着昭哥兒的禮物。”相比之前強行溫柔怕吓着小孩的刻意,這一聲昭哥兒感情真多了。高寺卿又趕緊跟狄寺丞确認:“這些酒樓的人都審清楚了嗎?”
狄寺丞肯定:“都連夜審清楚了,沒問題。”
當然不會因為小厮、雜役等人有正當理由進入後廚,就排除他們的嫌疑。
大理寺從昨日開始就連夜審問,人在何處,做了什麽,誰人可證?
高強度的細致審問,可不是問一遍就行,而是來來回回的問,不斷挑着細節問。
一遍兩遍三遍,看有沒有前後矛盾的地方。
一旦有可疑,再多審個七八遍都不是沒可能。
除了個人供詞前後比對,每個人的證詞還要交叉比對,看看能否相互印證。
這樣巨大的工作量,全在昨晚連夜完成,不敢耽擱片刻。
于是此刻,狄松實才能十分确定地說沒問題。
狄昭昭小臉明媚:“那就是說,這三枚指印,真的很可能是放火的壞人留下的!”
狄寺丞神色緩和:“很有可能。”
高寺卿面露喜色,捏緊拳頭:“終于找到點有用的證據了。”如果不是太瘋狂,也不現實,他真恨不得把全京城人一個個都逮過來,看看到底誰是這三枚指印的主人!
他看向小昭昭的眼神,簡直像是在看金疙瘩,怎麽看怎麽可愛,連小孩嘴角的那點冰糖碎渣,都覺得順眼極了。
狄昭昭也小臉笑開,露出一點點小白牙。
他美滋滋地一口吃掉一塊棗泥軟糕,又耐不住好奇心打聽:“不是沒抓到放火的壞人嗎?怎麽知道是兩個人的?”
他好像聽到過幾次,說是兩個壞人。
狄松實正在翻看錄事的記錄,找這三枚指印對應的物件,他邊看邊道:“第二次縱火案的主審從腳印瞧出來的,屋子裏有兩個人的腳印。”
高寺卿也在查看物證,他也道:
“後面幾個現場有腳印清晰的,也都印證是兩個人。就是不知道這次三枚指印,是有一枚多出來,還是這次縱火案,新添了一個賊子。”
這個時候地板可是稀罕物,窮苦人家蓋房都是土泥地,再好的酒樓,也不會把客人看不見的地方鋪上地板,無論竹木板還是青石板。
故而只要天氣湊巧,有些潮,或者前幾日下過雨,土地偏濕軟,人一踩,火一燒,腳印并不難找。
狄昭昭回憶了一下雜物間的腳印,小腦袋點點:“好像是有兩組腳印靠火堆多一些。”
這是從第二件縱火案就達成的共識,三人也沒多聊,而是繼續端詳起三枚指印對應的物證。
陶老依舊還沒從震撼中緩過神來,因為他是懂比指印的,懂行的人更能體會到其中難度。
他看着三件提取了指印的雜物,更為狄昭昭成功排除指印而感慨,他道:
“能比出來是真的不容易,本來指印就被燒過,再用炭粉法、煙墨法一處理,還會再損失一些小細節。”
他前些年基本只看清晰的指印,對這些小細節沒太大感覺。還是經歷了這一遭,才體會到這種糊成一團的指印,太依靠紋理間的細節了。
他這一說,誰都能想明白。
高寺卿嘆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即使用再細的毛刷,再輕的力道,再小心地順着紋理輕輕掃,也難免碰到。”
陶老也無奈:“尤其是把多餘的炭粉和煙墨帶走的時候,無論吹或者掃都會有損傷。”
越是嘆息,越是驚奇,狄昭昭能比對出這樣的指印,真是非常人之能。
狄昭昭本來也皺巴着小臉看三件雜物,小表情臭臭的。因為剛剛比的指印,真的比紫霸王照出來的糊不少。
看得他眼睛都累累酸酸的。
小孩噘着嘴在心裏小聲嘀咕:“壞人留下的壞指印,哼!”
但聽到幾個大人的對話,狄昭昭腦子裏有畫面一閃而過,他大眼睛忽然睜圓,連忙問:“為什麽不能讓炭粉自己跳開呢?”
狄昭昭剛開口時,陶老三人還表情嚴肅地認真對待。
生怕小孩又來“這很簡單”,或者“為什麽”之後接個重要的話題。
等他說完,三人都啞然失笑。
“炭粉又沒成精,哪裏會自己跳開?”高致遠終于感受到一點點5歲小孩該有的“蠢笨”,竟一時有些感動和稀罕。
“會呀、會呀!”狄昭昭忙轉着小腦袋去找狄先裕,還一邊激動地喊:“我爹會!!”
正偷吃小孩零嘴的狄先裕:???
“咳!咳!咳……”狄先裕被嗆到,咳得停不下來。
誰會?
會什麽?
狄松實幾人先是一驚,但發現狄先裕竟在偷吃給昭昭買的零嘴,還一副被零嘴嗆到的模樣,這份驚訝瞬間就散了。
散得就像是遇見太陽的晨霧,一絲痕跡也無。
狄昭昭見大家滿臉不信,本就中氣十足的小嗓門更是飙高,震聲:“真的!爹爹會變法術,他會讓石頭自己跑!”
狄先裕滿腦子問號。
衆人見小孩據理力争、一副底氣十足的模樣,看向狄先裕的眼神都帶着些怪異。
寬敞內間裏公辦的所有在場官差:!!!!!
狄家不會真會仙法吧?什麽叫讓石頭自己跑?
王寺丞從昨日起就忙得腳不沾地,才剛剛有口喘氣的時間,想來見識見識巨大天虹琉璃燈。
腳才剛踏進來,就被死死地釘在原地。
他就知道,菊花不可能比不上蓮花!!!
絕對不是什麽花瓣呈絲狀的問題,果然根源在狄家的人身上!
安靜,且沉默。
氣氛一時有些奇怪,仿佛飄着滿屋頂的疑問和驚嘆。
狄先裕喘過氣來,把自己湊過來喊爹的小孩一把提溜起來,笑得像個反派:“你說,我什麽時候會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還有這本事!”
鹹魚說得很大聲,生怕周圍人聽不到一樣。
反而讓小昭昭誤會了,以為爹真的忘記了,他趕緊仰着頭說:“爹你忘了嗎?你給我變過戲法的,那八顆你施過法的小石頭,我一直放在寶箱裏藏着呢!”
寶箱?
狄昭昭确實有一個寶箱,類似嫁妝箱籠,裏面收藏了很多東西,小孩覺得是寶貝,但大人看來大多都是破爛。
被這麽一提醒,狄先裕腦子裏倒是忽然浮現起昭哥兒的那一箱子“寶貝”來,什麽“魚叉小樹枝”“碎石頭片”“小木劍”“漂亮葉子”……甚至撿到的好看雞毛,都寶貝得收起來。
想着想着,鹹魚腦海裏突然湧出一段記憶——昭昭滿臉驚喜站在箱子邊,小手捧着幾塊打磨圓潤的小石頭,像是捧着天大的寶貝,“爹爹真送給我嗎?”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之後,小孩眼睛都好像在發光,寶貝地把小石頭藏進箱子深處。
狄先裕傻眼了。
因為他想起來了!
昭哥兒還小的時候,他曾經拿磁石诓過小家夥。
其實就是普普通通的幾塊吸鐵石,但當時昭哥兒可愛啊,臉上還有嬰兒肥,賊招人稀罕!
他就手裏拿着磁石哄小孩:“昭哥兒有沒有見過會自己蹦跳的石頭?”
那時小昭昭聲音都還帶點奶氣,小臉單純:“石頭不會蹦啊!”
他就偷偷在袖口藏一塊磁石,然後故意裝模作樣一下:“看爹爹給小石頭施法——”
一陣最多只能诓騙3歲小孩的“嘛哩嘛哩哄”施法之後,那小石頭就真跳啊跳的自己跑了!
“窩哇~”3歲的小昭昭一臉驚喜得跳起來。
狄先裕大手在半空轉圈,小石頭竟也原地跟着轉圈跳舞!
“窩哇哇!!”3歲的小昭昭小手拍得通紅,小臉滿是激動。
狄先裕又“施展”了幾樣吸鐵石的花式玩法,有可愛小崽在一旁捧哏,真是怎麽玩都開心。
“窩哇啊——哇——”3歲的小昭昭看向爹爹的眼神都滿是崇拜,聲音都甜甜軟軟的:“爹爹好厲害。”
頭一次當爹還新鮮味十足的鹹魚,矜持着臉,緩緩點頭,氣勢十足地裝腔道:“這都不算什麽。”
小孩興奮地直往爹爹懷裏鑽:“爹爹最厲害啦~”
自此,一切都正常且美好。
小孩有了快樂的童年,收獲了心愛的玩具,鹹魚享受了帶崽的愉悅,收獲了小孩的崇拜。
雙方都心滿意足,把這份快樂記憶珍藏在心裏。
直至今日。
诓騙了三歲小昭昭的鹹魚,收到了來自五歲小昭昭的正義。
狄先裕欲哭無淚。
這難道不是再正常不過的帶崽日常嗎?!
狄先裕面對一衆因他露出“恍然大悟”表情,變得更為複雜和探究的目光,趕緊連聲解釋:
“你們別想多了!就是幾塊磁石而已!”
狄昭昭腦子裏還在想“ci shi”是什麽厲害的法術?
忽然就聽陶老“咦”了一聲:“如果用磁石來吸磁粉顯指印,好像真有不少好處,避免了毛刷去掃,仔細想想也十分可行。”
除了那次被诓之外還沒見過磁石的狄昭昭,雖然還沒鬧明白怎麽用,但絲毫不影響他小語氣十二分驕傲地說:“我就說我爹爹會吧!!”
昭昭還興奮扭頭去看狄先裕,烏眸亮晶晶的寫滿崇拜:“我爹爹最厲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