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爹爹教我寫話本

爹爹教我寫話本

暴憑江站在幹涸的血泊邊, 身材高大,面龐硬朗,歲月并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痕跡, 反而積累出逼人的威壓。

在血泊邊黑沉着臉踱步,猶如一頭被侵犯了領地的暴怒雄獅, 令周圍的人都噤若寒蟬, 生怕被雄獅盯上,被撕咬成碎片。

兵馬司小卒只感覺自己腿肚子都在打顫,随侍也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

最近兵馬司內部一道道的清查,一遍遍的清掃, 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神經都繃得緊緊的。

頂頭上司兵馬司指揮使心情糟糕,可想而知底下人的日子不好過。

若不是實在有點扛不住了, 兩人也不會壯起膽子說這話。

要知道,從來只有大理寺求他們兵馬司的份!

盡管大理寺和兵馬司, 并沒有任何上下級關系。但大理寺在兵馬司的人面前, 總是沒那麽硬氣。

首先,兵馬司人馬衆多,而大理寺上上下下加起來,也不過幾百人手,這就是一層天然的傲氣。

其次,為了破案, 大理寺總有要求兵馬司幫忙的時候,譬如大搜查,譬如城門關口戒備, 比如追擊出城逃犯。

細數之下,原因還有種種, 但兵馬司平日裏更傲氣些,長期屬于被求助、被請托的那一方,是不争的事實。

見氣氛凝滞。

随侍努力扯出一個笑容,緩和道:“暴指揮,咱和大理寺也是有些交情的。”

為了讓場面好看些,他愣是把那股平日裏的傲氣,人精地扯平成了“兄弟單位”,還帶互幫互助的那種:

“年初的時候,狄寺丞不還請托我們幫忙戒嚴城門、搜查馬車,排查人販子嗎?咱們這也算是互幫互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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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憑江對他說:“你從哪聽來的消息?”

“是葛柴之前守城門時交到的大理寺友人提點的。”随侍趕緊使了個眼色,那名叫葛柴的兵馬司小卒上前。

即使額頭冒汗,葛柴也把事情講清楚了,是他結交的一位大理寺友人,見他最近焦躁忙碌,聽他訴了苦,便隐晦的提點他大理寺有此能人。

暴指揮沒讓他倆滾蛋,就說明這事有譜!

果然,不一會兒,就聽暴憑江問:“可知此人是誰?”

“這個……屬下不知,”葛柴忐忑地解釋,“大理寺內有禁令,4.5尺這個身高,還有左撇子的事,也是我去搜集了大理寺張貼的公告,又多打聽了幾個人才确定的。”

暴憑江面無表情。

他覺得這事很是蹊跷、很是離譜。

沒抓到人,就知道嫌犯多高?就知道嫌犯是左撇子?

那狄寺丞又不是神仙下凡,也沒長三頭六臂,還真能長天眼了不成?

可偏偏這麽離譜蹊跷的事,還真的發生了。葛柴所言真假且不提,盛家游園會三個時辰把人捉拿歸案,這事他也略有耳聞。

和他手上這本小冊子,同樣讓人摸不着頭腦。

葛柴聲音有點弱,但充滿了誘惑:“要是咱們能得到這夥人的一些特征,比如大高個,比如左撇子,比如腿受傷了,也能好找些不是?萬一呢?”

其實這事,由目睹的人來提供線索是最好的。

可偏偏這條巷子僻靜,但出口熱鬧,巷口處一聲尖銳高亢的“啊”,吓得巷口附近來往的人亂成一團,可謂人仰馬翻,恐作鳥獸散。

只餘下掀翻的攤位,掉落在地被踩踏的菜籃,碎裂的雞蛋……

等巡尉趕來時,哪還有什麽人證?勉強找到,也都滿臉煞白,驚恐搖頭說什麽也沒看見。

暴憑江神色定定,看不出太多變化:“你想說什麽?”

他怎麽可能不懂手下人想說什麽?只是有些扯不下面子。

随侍适時地遞上去一個臺階:“所以屬下想,要是能請這位大理寺的能人,幫咱們看看就好了。”他谄笑,“都是為朝廷效力不是,哪分什麽你我?”

“您難道不想抓到這夥賊人嗎?”

一個時辰後。

暴憑江親自帶着一行人,踏入了大理寺的門檻。

大理寺差役看到他們這一行人,眼睛都瞪成青蛙了。

方小石立馬蹿到角落人群裏,捂着嘴低聲道:“我沒看錯吧,那是兵馬司的人?”

丁磊啃了一口才買的肉夾馍,給方小石指人道:“就那個領頭的,兵馬司指揮使,暴憑江。”

“嘶——”

“無事不登三寶殿,他怎麽來了?”

“咱們平日想請他們幫幫忙,一個個都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什麽事能讓他們親自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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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馬司管轄城內治安,你說最近還能有什麽事?”

來的不巧。

狄寺丞這個愛親力親為的大忙人不在。

暴憑江耐着性子,喝了半個多時辰的茶,才終于等到狄寺丞風塵仆仆而歸。

他起身迎上去,一副熟絡的語氣笑道:“狄寺丞,你可讓我好等啊!”仿佛那日在朝會上的事不存在一般。

“暴指揮。”狄寺丞也拱手淡笑,也不見那日朝上針鋒。

緊接着是一番官場客套。

客套完,狄寺丞坐下來,喝了口茶,才問:“不知暴指揮使來尋狄某人有何事?”

暴憑江心中暗罵了一聲明知故問,臉上卻堆起笑容,恭維道:“聽聞狄寺丞手下有一能人……”

狄寺丞聽着,心中思緒百轉千回。

暴憑江此刻有求于大理寺,但大理寺其實日後也不是沒有需要兵馬司的地方。

就譬如年初的拐賣案,若是丢失的是權貴之子,亦或者他與兵馬司有交情,能得兵馬司鼎力相助,大把人手撒出去,拿着小兒畫像拉網式搜查,豈能有那人販子的藏身之地?

狄寺丞清直,但也不是古板迂腐,否則哪能容得下鹹魚?又哪裏能在得罪不少勳貴的情況下,穩坐五品京官多年?

他道:“如暴指揮所言,确實有這麽個人,只是……”

狄寺丞還沒說完,暴憑江一喜:“有這麽個人就行!”

也不聽他什麽只是,果斷道:“無論什麽條件,無論這人有什麽需要,狄寺丞你盡管提!”

***

狄府。

狄昭昭一做完功課,就迫不及待地抱着寫出來的一小段故事,興奮地噠噠噠跑去找爹爹。

“爹爹,你幫我看看!”

狄昭昭把手稿舉到狄先裕面前,小嘴叭叭叭地分享自己寫的內容。

見小孩說得小臉都神采飛揚,狄先裕樂呵呵地說:“我幫你看!”

回歸熟悉的領域,鹹魚特別自信,拍胸脯道:“跟你說,這種事找我肯定沒錯,全家,哦不,全京城都沒有比你爹我更懂話本的!”

狄昭昭驚喜:“哇——爹爹你這麽厲害的嗎?”

狄先裕美滋滋的享受着兒子的崇拜,重新體會到這種安心被小孩亮晶晶眼神看着的滋味,那叫一個舒坦,那叫一個得意。

“那當然!”狄先裕氣勢十足,“看爹給你指點指點。”

氣勢十足的狄先裕,端坐到書桌前,還有模有樣的研了朱紅色的墨,一副自信滿滿、要指點江山的模樣。

然後就笑傻了。

“哈哈哈哈——”

狄先裕笑得肚子疼,蜷在書桌前,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捶着桌子:“哈哈——啊哈哈鵝鵝鵝~”

笑出鵝叫.jpg

他是讓昭哥兒從身邊取材沒錯,但是沒想到昭哥兒因為沒寫故事經驗,直接把書裏的小孩寫出了五成自己的影子。

這長大以後,還說得清楚?

這不妥妥自己給自己編造黑歷史?

無良的老父親笑得特別開心,特別燦爛。

本就樂趣橫生,一波三折的精彩劇情,狄先裕只要稍稍把小屁孩帶入故事裏頭吃癟被抓,不敢相信自己被發現,慫兮兮跟着大人屁股後頭回家的小孩,就快樂得不能自已。

原本狄先裕只抱着試試的心态,沒想到效果這麽好!

其實這也有點巧合,但凡換一個題材,也許都沒有這樣的效果。

狄昭昭從小聽抓壞人故事,對這種“做壞事—被抓”的題材有天然的框架,再加主角身上很多細節,都可以從自己身上取材。

也許不叫取材,因為小昭昭根本沒意識到有點像自己,他只是非常單純的用小腦瓜想“遇見這事該有的反應”

他和爹爹也一起去小廚房偷吃過好多東西呢!

也因如此,即使狄昭昭并沒有什麽技巧去刻畫人物,但書裏的小孩偷吃的心理、動作、反應特別真實,說的話也童言童語十分可愛。

一股天真爛漫、活潑機靈的感覺,撲面而來。

拿到糕點時的興奮高興、捧着糕點蹑手蹑腳偷跑的緊張,被小夥伴指出臉上有碎渣的小慌張,小手揉臉找到地上一窪水探頭探腦照鏡子後的得意,最後被發現時瞪得圓溜溜的眼睛……

狄先裕快樂了好一會兒,感覺都已經喜歡上書裏這個叫“豆丁”的小孩了。

迎着兒子亮晶晶的眼神,鹹魚這才想起來,他好像是要提意見的!!

“咳咳……”狄先裕坐直身體,努力正經,絞盡腦汁的想:“咱們是不是該描寫一下豆丁長什麽樣?”

還給自己一本正經地找了理由:“大家知道豆丁長什麽樣,才能更好的想他的表情,才會更喜歡他是不是?”

狄昭昭點點頭,摸索着下巴應:“是诶!”他想了想笑彎了眼睛,“我覺得豆丁應該長得特別可愛。”

“沒錯!”狄先裕想了想也補充說:“他這麽愛吃,應該肉嘟嘟的,臉上來點嬰兒肥。”

父子倆嘀嘀咕咕了一陣,給小豆丁設計了個讓人有點想捏的可愛的長相。

狄先裕又看了看,當初簡短大綱時覺得順序發展沒什麽問題,但是按照他閱文無數的經驗,看動畫片、影片無數的經驗!平鋪直敘還是少了點什麽。

他咬着筆杆,皺着眉思考了一會兒,把其中幾個劇情段落交換了一下位置,打上交換符號。

再把稿紙拿遠了一看,狄先裕眼前一亮,就是這個感覺沒錯!

他就說吃喝玩樂他不虛吧?!

鹹魚豪氣幹雲,把稿紙往小昭昭面前一拍:“你看看,這樣是不是好多了!”

狄昭昭拿起來一看,眼睛亮亮閃閃,看爹爹的眼神更崇拜了。

“爹爹你也太厲害了吧!!!”

“沒有人教你也能學會寫話本!!”

他都需要爹爹教才會寫呢,爹爹果然特別特別厲害又聰明!

是他的爹爹呢,狄昭昭美滋滋的想,小臉都要樂開花了。

狄先裕揉揉他的小臉蛋,忽悠:“那昭哥兒再加油寫,多寫幾個出來,爹就去找書坊幫你印出來賣!”

“這樣不僅可以吓怕壞人,還能掙一筆錢呢。”

小昭昭聽了渾身都是勁兒:“好!!多多寫!!”

他信心滿滿:“我快點寫完了,壞人都被吓跑了,就可以有好多時間,開開心心的玩啦~”

狄先裕樂了,小屁孩真逗。

但是多多寫點,他肯定是不會阻止的,他都多久沒有新鮮話本、故事看了?

看着小孩鬥志滿滿,興高采烈地跑去小書桌前,狄先裕也拿着手稿,悄悄溜去隔壁找媳婦。

顧筠瞧了,也笑得花枝亂顫:“你忽悠昭哥兒寫的?”

“怎麽能是忽悠呢?你是沒看見昭哥兒多喜歡!”狄先裕理直氣壯地湊到媳婦身邊,暗搓搓:“娘子給畫個豆丁來當封面怎麽樣?”

“就那種抱着糕點笑得特別燦爛的小人圖。”他努力比劃,“然後旁邊再畫一張被拎起來,眼睛瞪得圓滾滾的,就跟貓叼崽那種‘提溜’的騰空錯愕感覺!”

狄先裕說的這一前一後兩張表情天差地別的小人圖,還真把顧筠說得有點手癢癢,瞅他一眼:“你怎麽不畫?”

狄先裕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從懷裏掏出一張幼稚園水平的火柴人圖:“這不是沒這水平嗎?”

狄先裕在這邊想弄兩張腦袋裏浮現的豆丁小人卡,狄昭昭也忍不住去找師父。

小昭昭拿着修改好的稿紙,到了蕭府,屁颠屁颠地跑到師父面前,興奮脆聲:“師父~你看爹爹教我寫的故事!”

“這麽快就寫好了?”蕭徽在悠閑地煮酒讀詩,接過狄昭昭遞過來的手稿,好奇地直接看起來。

沒一會兒,也禁不住笑起來。

一不留神,就把第一個小故事看完了。見慣了官場暗流,看這樣的小故事,可當真放松有趣,仿佛有真有個小豆丁在輕輕按摩頭皮。

他不由誇贊:“精彩!有趣!妙極!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把區區一小兒偷吃的小事,編得如此趣味橫生。”

狄昭昭得意地挺起胸膛:“是我和爹爹一起想的哦!”

蕭徽看到他的小表情,忽然又低頭看看故事裏的小豆丁,再擡頭,眼神狐疑道:“你不會就是書裏這個小饞貓吧?”

紀實故事?

難不成昭哥兒在家,還有這樣一副稚嫩饞嘴的面孔?

“不是哦~”狄昭昭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被懷疑,他理所當然地說:“小豆丁怎麽偷吃的主意,大多是爹爹出的。”

從小也是爹爹帶他偷吃的啊,這很合理。

狄昭昭一點也沒搶爹爹功勞的意思。

他踮起腳,小手指了指故事裏爹娘發現線索,抓人的片段,驕傲地一擡小下巴:“這些抓壞人的主意,我出的哦!”

蕭徽:“……”

所以,爹負責偷吃,小孩負責抓人?

這、這是不是有點颠倒了?

蕭徽甚至忍不住想,依照他對景泰帝的了解,多半現在已經吩咐人整理狄先裕的資料了……嗯,他只能希望皇上別太被驚到吧。

“你爹當真與衆不同。”

“當然啦~”狄昭昭一個勁兒地點頭,雙眼亮晶晶的跟師父分享:“爹爹還說了,等大家都看完這一系列故事,就都不敢做壞事了!”

忽悠小孩之前,狄先裕還很自然地想了一下上輩子良好的治安,人還是那些人,甚至因為網絡戾氣更重了,但大多數人都有賊心沒賊膽。

即使是想上門砍個人,都要想想一路會不會被攝像頭拍到?留下腳印會不會被抓?掉了頭發、被抓出血等留下dna會不會被抓?不小心留下指印會不會被抓?

等這一系列想完,本就是一時怒氣上頭的、或者本就猶猶豫豫的普通人,大多就變得心平氣和起來。

把這些一想,狄先裕忽悠起小孩來,簡直沒一點心理壓力。

這怎麽能叫忽悠呢?頂多是用了一點“誇張”的修辭手法!

鹹魚理直氣壯.jpg

蕭徽聽完小昭昭童言童語的美好暢想,先是不住失笑。

但聽完後面大綱裏可能涉及的技術,覺得小孩天真好玩的笑意收了幾分,眸子裏閃過沉思。

好像還真有幾分道理?至少不是無稽之談。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但看看手裏這份滿是歡快,有趣的手稿,又總覺得哪裏怪怪的?狄先裕真是懷揣大志,然後跟昭哥兒商量出了這個故事?

蕭徽最終還是忍住這份怪異的感覺,給予小徒弟肯定:“你爹說的對,這故事寫好了,潛移默化的深入千家萬戶,起歹心之人想動手,肯定比之前顧忌多。”

狄昭昭聽得心裏特別激動,超開心的說:“爹說的果然都對,壞人以後都會怕我~”

“我可真是太厲害啦!”

狄昭昭興致勃勃地繼續寫,打算吓所有壞人一大跳!

不過還沒等他哼哧哼哧寫完第二個小故事,就聽說有人想拜托他幫忙看血跡抓壞人。

狄昭昭驚喜地看祖父:“居然都有人特意來請我幫忙嗎?”

狄寺丞:“……是這樣沒錯。”但他剛剛那一大段話的重點,難道不是問昭哥兒到底會不會,能分析出多少嗎?

但小孩正處于“居然有人特意請我”“我好像要變成厲害的大人啦!”的興奮中,哪裏還去想這些?

在小昭昭的世界裏,從小都是只有厲害的大人,才會被人特意拜托,專門求助!

就像是他祖父一樣!那些丢了孩子的父母的表情,焦急渴盼和痛哭聲,都還在狄昭昭小腦袋裏,記得清清楚楚呢。

還有他娘,那些管事和掌櫃,遇到拿不準的情況,也都特意來請教他娘!

狄昭昭挺起胸膛,自覺像個大人一樣拍胸脯道:“沒問題!祖父你放心好了。”

狄寺丞對他的天賦和能力,還是很信任的。

他珍惜地揉揉孫兒的腦袋,笑着給他說暴指揮使還可以答應他的小要求的事。

“哇——”狄昭昭驚喜極了,“那我想要一套小盔甲!”

***

“就要你身上的這種!可以嗎?”暴憑江看到眼前的小不點,還有他亮晶晶望向自己衣着的眼神,只感覺腦子都嗡嗡的。

他按照狄寺丞的要求,把巷子封鎖,兩邊立起擋板,讓大理寺和兵馬司的人守衛在巷子兩側。

他本還在想,也不知狄寺丞哪裏請來的大才,架子竟然這麽大。

正想着,就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父子倆。

尤其是迫不及待,像只小老虎一樣跳下來的小昭昭。

穿着繡神鳳金翅的火紅披風,像一團熱烈的火,一個不斷蹦跶、生生不息的小火團。

噠噠噠就蹦到他面前。

狄昭昭知道暴指揮是個武将,本想找他要一套門外守着狄府的将士的那種威風甲胄。

小號的,他可以穿的那種!想想就覺得威風得不行。

但看到暴憑江的那一瞬間,小孩瞬間移情別戀,一眼就相中了!!!

這也太威風了吧!

“可以嗎?”狄昭昭烏眸亮閃閃,期待地看向暴憑江。

暴指揮擡頭看了一眼狄先裕,相比一個還沒他腰高的小不點,他更寧願接受那個人是狄先裕。

即使有前些年愚笨憊懶的傳聞,但最近不也有些奇巧聰慧的名頭嗎?

鹹魚:!!!

看他做什麽?

他就是來打掩護、湊數、當後勤、照看崽的……鹹魚嗚咽淚目。

天知道他最初被他爹一臉嚴肅找上,問“你真不會通過足跡看身高?”的時候,他有多震撼,有多心慌。

要不是他賭咒發誓說,要是有足跡看身高這種能耐,以後一天都沒清閑,還攢不下一分錢!怕是還洗脫不了嫌疑。

如今又被暴憑江這樣看。

若不是這一個個都是大人物,他真恨不得使勁兒搖他們肩膀,邊搖邊喊:“不要有年齡偏見啊啊啊!!!你們都給我清醒一點!!!眼睛能不能都放亮一點啊!!”

暴憑江看到狄先裕的示意,不敢置信地低頭看狄昭昭,對上小孩眼巴巴的小表情,頓了頓,語氣略艱難地說:“當然可以。”

“真的嗎?”狄昭昭驚喜壞了,因為暴憑江的遲疑,他重複确認,“你真的願意送給我嗎?”

“真的。”暴憑江見他一臉期待的小模樣,心都涼了一半。

這就是個貨真價實的小孩,腿還沒他胳膊粗,人還沒他腰高,能幹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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