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心意

心意

霧爻簡直服了, 主母這種不顧他人死活的頑皮,大概只有他們崔家人能消受吧。

霓璎并未理會霧爻的小心思,她只是看着天, 喃喃自語道:“只要他還活着,總會找到的。”

……

山間的濕冷寒氣無聲侵襲萬物,無盡夜色的消散卻是一瞬間。

當天邊朝陽攜熹光投向大地,那些原本隐在夜色中的黑影都開始顯現清晰的輪廓,開啓這世間新一日的輪轉。

綿長無盡的山階上,霓璎裹着披風順着山階拾級而下, 彼時大多都是趕早來祈願上香的香客,皆虔誠而又匆忙的往山上的寺廟走, 使得她逆流而下的身影格外顯眼。

山寺宿食簡陋, 兩人都沒怎麽吃飽, 霧爻搓着手嚷嚷餓, 霓璎也有些饞了,邊走邊商量:“回去讓黃廚子煮湯吧。”

霧爻眼神立馬亮了,點頭如搗蒜。

霓璎昨日借着損耗體力發洩了一通, 心裏的郁氣似乎也消散許多, 不由促狹心起, 故意誘惑逗她:“嗯,有湯還得有餅,撒最香的芝麻,抹最醇的醬,卷最嫩的蔥, 一口餅, 一口湯——”

霧爻的意志即将崩潰,拉着霓璎的手搖來晃去:“快走快走!馬車在前面!快快!”

霓璎連連輕笑。

就在這時, 一道戲谑的聲音從旁傳來:“湯和餅都沒有,烤甜薯行不行?”

山腳一棵大樹下,青年毫無形象的背靠樹幹就地而坐,懷抱着一個布包,發間肩頭隐約有被露水潮氣浸濕的痕跡,也不知是何時來此,又等了多久。

“你怎麽在這?”霧爻驚愕的看着從天而将的趙執,可還沒等她過多質疑,就已被迎面走來的青年懷裏的東西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真的是烤甜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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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冷冷的,又是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之地,烤甜薯的氣息仿佛被神奇的力量加持變得格外香甜誘人,就連霓璎嗅到香氣,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趙執拿出一個皮烤的焦焦的長條甜薯,笑着遞向霓璎。

霓璎下意識要伸手,誰知趙執遞送的方向忽然一轉,竟是刻意從霓璎面前繞了一圈,停在霧爻面前,熱情催促:“來,趁熱吃!”

霧爻看出趙執刻意的動作,疑惑的看了霓璎一眼。

這是什麽意思啊?

霓璎反應很快,想到那夜他堅定的放話,心覺好笑,也并不與這個幼稚的男人較真,只是對霧爻道:“人家給你,你就拿着啊。”

霧爻“哦”了一聲,接過趙執手裏的紅薯,“多謝啊。”

說完一手持一端,發力一撇,直接将甜薯分成兩段,順手遞給霓璎一半。

霓璎看了趙執一眼,當着他的面接下了那半。

嚣張的話她一句都沒說,可嚣張的事她全都做了。

趙執險些笑出聲。

他第一次發現,這女人竟也有這麽幼稚的時候,一個破甜薯還較上勁了,他都一路抱過來了,能真不給她吃嗎?

見霓璎舉着半個紅薯,趙執這才想起還有東西沒拿,連忙在包袱裏掏啊掏,找出一把小木勺來。

誰知這主仆二人誰也沒看他手裏的小木勺,直接舉着半個紅薯,邊啃邊朝馬車停靠的方向走。

趙執三兩步追上霓璎,執着的遞上彰顯他細心的小木勺:“這烤甜薯以甜糯著稱,粘牙還粘口脂,用這個吃好些。”

走在前面的霧爻聽見,一臉嫌棄的扭頭:“烤甜薯就是要掰開大口吃才香甜,你怎麽比姑娘家還女氣,嘁!”

趙執恨不能找根針把這不會說話的小妮子嘴給縫上。

姑娘家吃甜薯不都是用小勺子舀着吃!?

換了旁的姑娘得此待遇,只會道對方細致周到,和女氣有個屁關系!

趙執不理霧爻,看向霓璎,用眼神發出詢問——你到底用不用?

霓璎會意,她特地将手裏的甜薯舉了舉,然後慢慢将外皮撕扯掉,剝出一節紅軟的甜薯,緊接着一口啃掉,全然用行動回答——你說呢。

趙執好氣又好笑,最終還是将小勺子揣了回去,摸出一個新的紅薯撇成兩節,也直接拿着啃。

一行三人邊吃邊走,很快到了馬車停靠的位置。

霓璎對霧爻道:“你先帶人上車,我走走。”

霧爻看了眼莫名出現在這裏的趙執,心下了然,朝兩個護衛招招手,直接上了馬車。

霓璎看向趙執:“走走?”

趙執低頭抿笑,論解意還得看女管事,他什麽都沒說,她就已經安排上了。

“走。”

于是兩人步行在前,馬車漫悠悠跟在後面,于山野小路間獨成一道閑适風景。

剛走出一段,霓璎先開了口:“你去了殷府?”

趙執詫異,轉念一想,若非府上人告知她的去向,他也不會一路找來這裏。

“嗯,去了。”

霓璎:“有急事?”

趙執看她一眼,直接說:“我見到你們家主了。”

霓璎眼底閃過一絲意外。

陶薇寧整日埋頭苦讀,外面下紅雨都未必會探頭看一眼,會主動出面見趙執,興許是有什麽打算。

她故作不經意:“哦,聊了什麽?”

趙執意t味不明的笑了笑,嘆道:“那可太多了。”

霓璎品了品,“你今日講話怎麽講一半藏一半。”

趙執:“學你呗。”

“學我?”

趙執并不與她掰扯這個:“其實也沒什麽可藏的,我昨日見過羅齊中,他對殷府的印象不錯,且以松了口,願私下見一見你們,我去殷府,也是轉達此事。”

霓璎點頭:“此事我會着人安排,有勞你跑這一趟。”

趙執瞥了霓璎一眼:“該道謝的是我。多虧有貴府替我擡身價,讓羅齊中瞧見了我這麽個小人物,如今他已将縣衙臘八施粥的任務交給了我。你之前不是好奇我要如何接近羅齊中嗎?這不就是機會?”

霓璎眉梢一動,頗有些意外,而她這些細小神情,都被趙執看在眼中。

“還有呢。”趙執用輕快的語氣說道:“這事籌備起來需要不少人力財力,昨日見到殷家女郎時我順口提了提,你猜殷女郎是怎麽回複我的?”

氣氛凝固了一瞬,趙執看着一直沉默的女管事,忽然邁着長腿搶了一步,攔住了她的去路。

面前陡然豎起一道高牆,霓璎下意識往後傾了傾,手臂便被人握住。

趙執單手穩住她,微微傾身與她平視:“猜猜啊。”

青年的黑眸直抵跟前,沒有給她留下絲毫掩飾的餘地。

兩人靜靜凝視着對方,恍惚間竟又像是一場無聲的角逐。

不知過了多久,後方拉車的馬忽然一聲嘶鳴,霓璎眼神微動,笑着坦言:“你無非是想讓我回答你,女郎并不知你目的,所以才将此事看的簡單,沒有警惕。”

你倒是坦誠。

趙執直起身,臉上的表情漸漸淡去,換成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所以,你為何這麽做?”

為什麽身為殷家女管事,卻瞞着這麽重要的事,私下幫他。

面對他緊迫的追問,霓璎飛快的思索了一陣,然後擡起頭,望向趙執的眼神裏,慢慢盈入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趙執對上她眼神的那一刻,喉頭不覺輕滾,直至她開口,他的目光便全集中在她的唇上。

“因為我喜歡你呀。”

趙執愣住。

霓璎直直的看着他,擡起一只手輕輕搭上他的肩頭,柔情似水:“君雖籍籍無名,卻能心懷大義,敢以蚍蜉撼樹之力抗衡強敵,殷倪身為女子,既為君之風采所颠倒,亦為君之義舉而動容,所以生了私心……”

霓璎每說一句,趙執的心緒便多沸騰一分。

這不是他第一次受到女子的告白,卻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理智壓制着即将沸騰失控的狂喜,連帶昨夜那點朦朦胧胧的感覺都被一種奇怪的力量沖散,讓他清晰的意識到,他可能有點喜歡這個女人了,她才說了開頭,他連孩子起什麽名字都想好了。

趙執一鼓作氣,打算将這場對話推向甜蜜的巅峰:“你……”

“你信嗎?”

女人的态度急轉直下,驟然冷淡的語調似一盆冰水,将剛剛升溫的暧昧氛圍澆了個透心涼!

一段良久的沉默對視後,趙執緩緩別過臉,深深吸一口氣,将剛才沒能說出口的話一并吞了進去,吐氣時笑了出來,說不上是失望還是灑脫:“我就知道不是這麽回事。”

霓璎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趙執飛快收起腦子裏雜七雜八的念頭,轉身跟上去:“那你為何不說?”

霓璎睨他一眼,“這件事礙着你什麽了?”

趙執如實道:“那到沒有,可我就想知道原因。”

霓璎較上勁似的:“我就不說。”

趙執驚奇的看着略有不同的女管事,慢慢停下腳步,忽然,他對着霓璎的背影喊道:“你若不說,我就信了啊!”

前面的人驟然站定,轉身回頭。

迎着女管事略顯詫異的表情,趙執第一次将在她面前剝掉的臉皮一層層貼了回來,無論厚度還是牢固程度都更勝從前。

他擡手扶了一下鬓發,恬不知恥道:“想不到竟悄摸摸對我産生了這樣的想法,雖然我很意外,但這個事情吧,它也正常。”

霓璎露出了罕見的複雜表情,她細細打量着這個男人,似乎也不懂他到底是什麽品種。

“不過呢。”趙執語氣一轉,帶了些遺憾和痛心。

“男兒當以事業為先,先立業再成家。雖然你的心意很打動人,但我現在不得不拒絕你。不過你放心,等我事業有成時,肯定回來和你談婚論嫁!”

霓璎轉身就走。

“哎!喂!”趙執連喊了兩聲,可人家理都不理。

不是生氣了吧。

趙執心裏打鼓,連忙邁步追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殷倪!”

登徒子!

後方的霧爻看的分明,跳起來就要去幹架,結果被左右按住。

“女郎若有事定會出生,爻娘子此刻還是不要打擾的好。”

趙執這一抓力氣有些大,霓璎皺了皺眉,轉頭看他。

趙執察覺,連忙松了手:“我話還沒說完。”

他的神情語氣都正經不少,霓璎揉了揉被他抓疼的手腕,倒也耐心:“還要說什麽?”

趙執收起玩笑嘴臉,認真說道:“我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麽向殷女郎隐瞞了我的動機,但很顯然,這不是你第一次這麽自作主張。殷倪,別把身邊的人都當傻子,一旦察覺對自己不利,再天真單純的人也會變得敏感警覺,所以,你也別仗着聰明,就把別人的信任當做任意妄為的籌碼。”

話到了這裏,霓璎終于聽出些不同尋常的意味。

“什麽叫,‘不是第一次自作主張’?”

趙執看着這個大膽又淡定的女人,點了點頭。

看來點撥沒用,對待她這樣固執的女人,就得打開天窗說亮話。

“我都知道了。”

霓璎:?

趙執沉聲道:“你的過去,你的姐姐,你和張氏間接的恩怨,我都知道了!”

霓璎:??

于是,趙執将昨日深夜拜訪撞見女家主,以及之後的談話內容都說了出來。

末了,他同霓璎梳理起擺在眼前的兩樁實事。

其一,殷倪在來到江南後,偶然遇見到了舊年的仇人張氏,便自作主張施行了報複。

可被她糊弄欺騙的女家主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天真單純,對于女管事的小動作早就看在眼裏,甚至對她的辦事能力和忠誠都生出了疑心,企圖繞過她本人,親自出手解決這件事。

其二,無論她是因為什麽原因向女家主隐瞞了趙執行事的真正動機,一旦女家主知道真相,第一個要辦的就是她這個不老實的女管事。

當霓璎從趙執這裏聽說自己的往事時,心情尚且平靜。

陶薇寧編的故事固然離譜,可自己之前也與趙執編排過陶薇寧,禮尚往來才是朋友,這一樁暫且作罷。

可當她從趙執的神情裏看到一絲真切的擔憂,想到他抱着一抱烤甜薯在這裏等候許久,聽着這一句句滿含告誡的話語,心間不覺起了一絲微妙的波動。

霓璎:“那你還等什麽?”

趙執沒反應過來:“什麽?”

霓璎:“我做的手腳既然被你誤打誤撞看穿知曉,何不直接去家主面前告我一狀?以我對家主的了解,她定會十分欣賞你,甚至将你挪為心腹。殷家的實力你是見識過的,我相信以你的本事,要扶持家主在江南的經營,也不是什麽難事。”

“你要這麽說,可就沒意思了。”

趙執該說的都說了,憑她的腦子肯定能想明白個中深意,他真要告密,也不會跑這一趟,而她之所以說這些話,無非是最後的拉扯。

趙執伸了個懶腰:“走的有點累了,哎,你的馬車能不能借我坐坐?”

霓璎看着他沒說話。

趙執便沖她賴唧唧的笑,眼神裏帶了點央求的意思——想坐馬車,不想自己走回去。

霓璎這才笑了笑,回頭招來馬車,還沒開口,趙執已經熟門熟路跳上去了。

霧爻見鬼似的跳下車來扶霓璎,趁機悄悄問:“女郎,他說什麽了?”

霓璎提擺蹬車:“不是什麽大事,回吧。”

“喔。”

……

回程路上,趙執歪在馬車裏打盹兒,霓璎坐在一旁靜靜的打量他。

不知過了多久,他伸手撓撓鼻頭,無奈道:“能不能別盯着我看了,你這樣我怎麽睡?”

霓璎:“你方才說,羅齊中将臘八施粥的任務交給了你?”

趙執睜開了眼。

霓璎繼續加碼:“你大晚上跑去殷府,就只是知會設宴款待縣令的事?需要那麽急嗎?”

要麽怎麽說她聰明呢,什麽事到了她這裏,利害因果一想便知。

他當然不止是為通知這點事去的。t

趙執單手撐着身子坐直,昨夜在殷府門外思索的事情于此刻重新浮上心頭,而較之昨夜的忐忑遲疑,今日的他好似更站得住腳了。

“人手能找到,但是錢大約不夠。”

所以,趙執昨夜原是打算來找她借錢。

這是趙執接近羅齊中的過程中得到的第一個機會,羅齊中也肯定會暗中觀察,這事沒法弄虛作假,必須得搞出點實實在在的樣子來。

可他畢竟是堂堂男子漢,遇到難處竟總想着跟個姑娘傾訴求助,還是個自己有意的姑娘,對方多半會覺得他是個遇事不能自理,欠缺能力氣魄的軟蛋。

這也是為什麽他又想找她,又遲疑猶豫。

再則,之前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他知道殷倪是冒了風險隐瞞家主幫了自己,開口求助的話便更缺底氣。

所以趙執并不是單純執着探她私隐,想知她為何屢次隐瞞家主行事,只是覺得若她行事動機目的是自己能幫忙的,雙方倒可以等價交換,不至于一味受她人情。

嚴格算起來,臘八施粥的耗費和霓璎這些日子花在打點人情上的錢相比,可謂是九牛一毛。

聽到趙執說缺錢的時候,一向出手大方的女管事只字不談借錢,反而道:“縣令雖是太平縣之首,但縣尉才是掌實務之人,以太平縣衙門之名操辦施粥,肯定越不過徐新,這事若是辦好了,你在羅齊中心中必有臉面,恐怕不是徐新樂見的結果。他若要為難你,你便是籌到錢也難辦成。”

趙執當然考慮過這事,“他定是會阻撓的。”

霓璎“哦”了一聲:“那你可有想到應對之策?”

趙執:“還在想。”

這也是他得到指示後沒有立刻籌錢的另一原因,這事總得有萬全之策才能開始幹,不能白費人力物力。

霓璎看着面前凝眸思索的青年,沒再開口打擾他,直至馬車進城,外面傳來霧爻的聲音:“女郎,馬上就要到青梅巷了。”

趙執擡頭,霓璎說:“送佛送到西。”

他都到山腳接她了,她自然也該把他送到家門口。

女管事的體貼令趙執十分受用,緊繃了一路的眉頭也終于舒展:“多謝。”

霓璎默了默,還是開了口:“若需要我幫忙,随時開口。”

誰知趙執斜睨她一眼,半點不提借錢,反倒點撥起她來:“你還是先把自己欺上瞞下的漏洞補全了,再操心我這尊大佛的事吧。”

說罷,馬車已停在青梅巷口,趙執起身下了馬車。

霓璎坐在馬車裏,回想起山腳處看到的青年身影,又砸了咂嘴,似乎還能品到甜薯的滋味。

突然,外面炸響一道女子嬌厲的呵斥聲:“趙!執!”

霓璎思緒中斷,伸手撩起車簾。

人來人往的青梅巷口,趙執剛下馬車,便被一個嬌小身影攔住去路。

“包娘子?”趙執看着忽然出現的縣丞千斤包金銀,對她的怒氣更是滿臉不解:“怎麽了?”

怎麽了?

包金銀雙目微紅,不止是氣的,還是委屈的。

她咬了咬唇,質問道:“有人說你投靠了羅齊中,如今已是他的狗腿子,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趙執:……

包金銀眼眶都濕了,跺腳催促:“你說啊。”

趙執直接豎起雙手擋在身前,腳下也往後退了一步:“哎哎哎你別哭啊,有什麽話好好說。啊對,你說太平縣施粥的事吧?這接近年關,誰不想多掙點錢溫飽富裕的過年啊,是好事啊。”

“好事?”包金銀果然收住了眼淚,卻湧出更多的憤怒:“如今在你看來,給羅齊中辦事已成了好事?他們說的果然沒錯,趙執,你這個叛徒!”

這可真是好大好黑一口鍋。

趙執略略收笑:“包娘子罵完了嗎?罵完了我可得去忙了。”

“你……”

包金銀其實很清楚,趙執既不是寧縣衙門的官吏,也不是她的什麽人,他一個大活人要吃要喝,肯定得自己找門路謀生。

但這件事的意義不同!

過去他打架鬧事是為了替他們寧縣人出頭,說到底是為寧縣好,所以包金銀非但不覺得他無所事事,反而覺得他有勇有謀,俠肝義膽。

可現在他是為羅齊中做事,就算做的是正經事也是錯的!

他背叛了寧縣,背叛了羅縣令,也背叛……背叛了大家對他的期許!

“趙執,你怎麽會變成這樣?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該幫你……”

包金銀的話沒說完,眼神便愣了愣,趙執看向她,卻發現她的目光并沒有看自己,而是錯開他看向了後面。

趙執心下一動,驀的回頭。

早該離開的馬車仍然停留在原地,裏面的女人不知何時下了馬車,趙執回頭時,她竟捧着一個油紙包行至跟前,沖包金銀略略致意,便将手中之物遞給趙執。

“昨晚辛苦了,吃些東西,回去好生歇息。”

趙執愣愣的接過女管事遞來的東西,低頭一看,竟是一捧熱乎乎的肉包子。

包金銀看清了女人的臉,驚嘆之餘,遲疑開口:“趙執,這位娘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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