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煙火之下12
煙火之下12
夜半，莫絨迷迷糊糊地醒來。
他是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的，他側躺着揉了揉眼睛，宿舍裏黯淡無光，只能憑借透窗而入的月光依稀看見隔鋪的輪廓。
等他醒來後仔細地觀察四周時，那個出現在夢裏的奇怪聲音消失了。
是錯覺嗎？
莫絨眨了眨眼，視線仍舊處于一種朦胧狀态，他試探性和腦海裏的小系統交流：“小小，你睡了嗎？”
【你醒的時候我就醒了。】
“我睡覺的時候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你知道是什麽嗎？”
【你睡覺時我會強制性待機，所以不知道。】
“哦。”
【不過，應該很快會找到答案了。】
“嗯？”
莫絨亮着眼珠子，搖晃着睡時習慣性露出來的雪白小尾巴翻了個身，他扒住右側的護欄，想要伸出腦袋看一下其他人都睡着沒有。
突然，一陣風猛地拍打着窗戶，窗并沒有關嚴實，溜出來的風将地面上不知道是誰喝的易拉罐吹得砰砰作響。
将莫絨的小心髒帶的一顫一顫的。
他還沒從令人可怖的風聲緩過神，身後的尾巴便被一雙無形的手抓住，勁度松弛有度地揉捏着尾部敏感的神經。
莫絨低低“嗚咽”着，把腦袋埋進枕頭裏，整個身體蜷縮作一團。
“又見面了，小狐貍。”
低啞缱绻的聲音飄進莫絨的耳朵裏，明明聲音那麽好聽又那麽溫柔，可如果把這些詞放在一個看不見的、不知長相的鬼身上，那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之前誰說想和鬼做朋友的？】
那前提也得是和……一只帥氣鬼啊。
【。】替鬼心寒。
“救、救命。”
莫絨手指緊緊捏住被角，濕漉漉的眼眶幾乎要打濕棉被，“不是說好，放過我的嗎？”
顯然，他是在質問那只正在肆虐他小尾巴的“鬼”。
只是這質問的語氣從他紅潤的嘴裏吐出時，即刻變成一聲輕柔的撒嬌，讓人聽了不禁都心猿意馬，何況是一只不受約束的鬼。
“嗯？”那只鬼發出個好聽的疑問詞，勾着低沉的聲音緩緩道來，“那你陪我睡一覺。”
[放開我老婆，讓我來！]
[宿舍其他人怎麽睡得跟豬一樣，你們老婆要被搶走了沒人管一下嗎？]
[急急如律令，惡鬼通通散開！]
尾部的力氣放輕了，應該是在等莫絨的回答。
于是，莫絨認真思考了許久，然後說：“你、你失眠了嗎？”
大半夜不睡自己的床要去擠別人的床。
還有，鬼也要睡覺的嗎？
一串問題在莫絨腦殼裏飄過，他暈乎乎地說，“如果失眠了，可以數綿羊的，我很鬧的，和我一起睡會更失眠的QAQ。”
【。】傻不溜秋。
回應莫絨的是一陣低沉輕快的笑。
“鬧？”那個聲音忽然說，“那讓我看看你有多鬧騰，剛好我不喜歡在床上太安靜的。”
咦，這句話看起來邏輯正常，為什麽聽起來還是有點怪怪的。
莫絨扭動着身體，尾部傳來的知覺早已讓他渾身發燙，“先、先別摸啦。”
那個聲音依舊不依不撓：“再摸會怎麽樣？”
莫絨一愣，然後鼓着小嘴，氣呼呼地說：“再摸我就把尾巴收回來了！”
話音一落，耳邊響起的幽靈般的聲音帶着些遺憾：
“那我就只能摸你屁、股了。”
遺憾個毛線團啊！
莫絨立即用被子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眼珠子警惕地掃過四周，連牆角的蜘蛛網也不放過。
是真的蜘蛛。
不是僞裝的。
莫絨放心地收回視線。
接着背脊一顫，他猛地一抖，整個床變得搖搖晃晃地，下床的賀子歸不知是做夢還是被驚醒了，嘟囔了句“小聲點啊”。
莫絨抱頭鼠竄，“我的尾巴不是還在那裏嗎。你、你別摸其他地方啊。”
“哦，手滑了不好意思。”
毫無誠懇的道歉。
果然，不能和沒有人性的鬼交流。
莫絨憤憤地想，藏在被子裏的小拳頭被捏得緊緊的。
“生氣了？”那個聲音問。
莫絨撇過頭，不說話。
他生氣有用嗎？
嗚嗚嗚沒有人會在意小狐貍的感受的。
怪物似乎感受到了小狐貍的委屈，溫聲哄道：“乖，一會兒給你獎勵。”
獎勵？
“什麽獎勵？”小狐貍似乎很感興趣地擡起了眼睛，尖尖的耳朵也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
“你想要什麽獎勵？”
莫絨咂咂嘴，眼睛睜得溜圓，“我要通過，啊不……”他想到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任務，改口道，“我要協助夜邈破解學校的失蹤案。”
“那些失蹤的人都是你抓的吧？”莫絨動了動腦袋，“你為什麽要抓他們？”
空氣猝然沉寂了許久，要不是小尾巴還被什麽東西rua着，他都以為怪物偷偷溜走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怪物拖着調子，故意吊人口味地說，“現在你也是我的人質了？”
驚！
被對方這麽一提醒，莫絨猛地驚醒，倏地豎起兩只雪白柔軟的耳朵。
救救命，系統救命，他被綁架了！
嗚嗚嗚被怪物捉住了，這樣算不算任務失敗了呀。
【你還沒有被怪物吃掉，所以任務還不算失敗。】
聽到小系統的話，莫絨稍微緩了口氣，但目前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裏去。
“所以他們失蹤，是因為你把他們吃掉了嗎？”莫絨小聲地問。
黑暗中的聲音在一陣沉思之後回道：“……是啊，不過他們的肉真的好難吃。”
莫絨顫抖的眼睫被打濕，抖着不成樣的嗓子說：“狐、狐貍的肉不好吃。”
“可是我覺得很好吃呢。”
惡作劇性質的聲音蕩在莫絨耳邊，他被吓得一個勁地掉眼淚，擡起顫顫巍巍地手指向隔床的翟好：“不、不要，他、他的肉好吃。”
[翟好說：我謝謝你啊我的好跟班。]
[啊啊啊，我想買怪物股。]
[不許欺負漂亮老婆！！]
“是嗎？”怪物意味深長地說，“可是怎麽辦，我好像對你一見鐘情了啊。”
但凡換做其他人，莫絨一定會害羞地鑽地板。
而現在，它口中的一見鐘情就是要被吃掉啊！！
莫絨哽咽着，“嗚嗚嗚你看上我哪裏了我馬上改！”
小系統不合時宜地插話：【如果這是一只帥鬼呢？】
莫絨心道：那我考慮一下。
【。】色狐貍。
“我看上了你的所有。”
本來該是一句深情的告白語，卻把莫絨吓得一激靈。
“可是你說過，我給你摸小尾巴你就放過我的QAQ。”
莫絨決定死前再掙紮一下。
“我是說過，可是你沒有讓我滿意。”
？
“我現在在克制自己。”
？？
“所以你只讓我滿意了一部分。”
？？？
系統，它在說什麽東西啊。
【不知。】
“那你什麽時候能滿意呢？”小狐貍擡着靈動的大眼睛問。
怪物沒有出聲。
在這場令人焦急地等待中時，莫絨瞳孔放大，他感受到四周有一個強勢的氣場正向他襲來。
下一秒，他用餘光不小心瞥見了“怪物”。
只見一坨黑色的、細長的、影子般一樣的東西打開了窗戶，沿着天花板來到了他的床鋪。
莫絨驚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以防自己把其他舍友吵醒。
“爽了。”
怪物喉嚨裏洩出一絲愉悅。
莫絨猶如一只待宰的羊羔，被迫趴在黑影之下。
這怪物怎麽那麽多爪子啊！！
它是觸手怪嗎？
好多觸手好多觸手。
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吧，嗚。
莫絨感覺自己活不過今晚了，他甚至已經在腦海裏寫好遺書了。
“系統，明天幫我轉達一下夜邈，他的內褲都在我衣櫃裏面，讓他不用去買新的了。”
【……】好的，一定會幫你轉述你的光輝事跡的，然你死後也沒臉做鬼。
“怎麽閉上眼睛了？”怪物似有疑惑地問。
莫絨死了般癱在床上，語氣滿是埋怨：“都怪你。”
“我把你玩壞了？”怪物直白地問，又帶着無辜地說，“抱歉，我有點失控，因為，我的觸手好像很喜歡你。”
莫絨憤然道：“那你就把它們砍了！”
怪物有點委屈地說：“可是你的尾巴，還有耳朵，好像很享受我的森*晚*整*理撫摸。”
莫絨暗自罵罵咧咧。
不争氣的東西！
下次不放你們出來了！
尾巴和耳朵：QAQ。
片刻，莫絨想到了什麽，伸手從枕頭底下摸出之前向系統兌換的一個假狐貍尾巴道具，“這樣，我送你一個小尾巴，你今晚放過我好不好，我明天要上課，現在，有一點困了。”
看來這招很有效。
怪物收下了莫絨送出的假尾巴，還十分珍惜地藏在一堆觸手裏，帶着輕快的語氣說：
“這算是定情信物嗎？”
莫絨只想快點逃離怪物的爪牙，便随口敷衍道：“嗯嗯嗯。”
此刻，莫絨覺得怪物的心情愈發快樂，裹着假尾巴從窗戶離開的觸手不再像一開始一樣直行，而是跳舞般蜿蜒着離開，并留下一句晚安的話：
“那麽，我的小狐貍，晚安好夢。”
好好好。
你走了我馬上好夢。
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甚至過于靜得都有些讓人不習慣了。
莫絨用手指戳了戳半空中搖晃的小尾巴，罵道：“再搖這麽歡樂我就把你割了！”
小尾巴一下子耷拉下去。
莫絨哼哼唧唧，忽然一陣尿意從小腹升起，他不得已起床，結果剛直起身子板就對上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翟好什麽時候醒了？
糟糕，他的尾巴和耳朵還沒有收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