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第三十章。

去往港口的路上, 龍茂時不時要偷偷往南流景的長腿上看。

次數多了,周知聿拿起個小橘子砸這位藏不住事的大少爺:“看什麽呢?”

捂着額頭的龍茂幹巴巴笑着:“沒,就是沒想到童話故事居然是真的。”

确認大少爺和他受到同樣的荼毒。

南流景一言不發, 翻閱着聯合國近些年的事件錄,顯然不會插嘴他們之間的談話。

這就給了周知聿信口開河的空間,他湊過去神神秘秘的:“你還記得童話裏怎麽寫的嗎?”

那龍茂記得可太清楚了,前不久看見人魚出現的時候剛重溫過。

“傳說人魚上岸為尋找一生摯愛,倘若摯愛一心對他,他會幻化出雙手雙腳和對方白首偕老。”

周知聿一臉微笑地點點頭, 沒錯, 是這樣, 故事說到這就夠了。

龍茂完全沒接收到他的訊號,繼續說:“如果摯愛是渣男,他在岸上永遠都是人魚的樣子, 回到海裏還會被族人定在恥辱柱上,永生永世都在幹苦力。”

這哪是能說的啊,周知聿飛過去個眼刀:“我們當年聽故事都只想聽好的,你怎麽還說雙結局?”

“我以為成年人有承擔知道兩個結局的心理能力。”龍茂小聲說,“他都化出雙手雙腳,應該不會在意壞結局。”

周知聿:“……”

這時,南流景從書本大的全息屏上擡眸, 似笑非笑:“你說得對,我相信我的摯愛舍不得讓我被定在恥辱柱上。”

被內涵着的周知聿哽了哽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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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着逗龍茂, 結果樂子出在自己身上,他幽怨地看了眼火上澆油的南流景, 睜眼說瞎話學得真行啊。

近朱者赤,是你教得好, 南流景眼神回答。

昨天在周知聿回家前,他和歐文的談話內容包括協助他以人類的形象在外行走。

這不僅為自己方便,也為減少給周知聿帶去麻煩。

畢竟人魚在聯合國明面上是禁品。

歐文不愧是深得周知聿等人信賴的總後勤,很快弄來了能讓他手成五指和尾巴變成腿的高級貨。

這裏歐文提過要着重感謝霍爾特·雪萊,幾樣東西隸屬于軍團武裝,沒雪萊親自走手續,不可能那麽快拿到。

南流景當即想起那位被周知聿格外信賴的軍方Alpha,願意幫忙,在他心裏是值得敬仰的。

看眼被臨時叮囑的龍茂,南流景低頭,全息屏上最新那條記錄正是六年前禁止人魚法案詳細記載,提出者龍端,附議者首位是霍爾特·凱亞。

他和失去片段記憶的周知聿不同,很清楚人魚被禁的前因後果,也大概清楚六年前那一戰役背後涉及到錯綜複雜的權勢。

這趟基裏山谷之行,或許揭露的不止是人魚被售的醜陋真相。

想到這,南流景再看向周知聿的眼神不自覺帶着點憂慮,殘酷的真相擺到面前,他能不能承擔得住。

“你幹嘛這樣看着我?”周知聿歪着頭,被人魚看得心慌慌,“我建議你有話直說,學做謎語人很容易被打。”

“很少見你這樣有主見的保镖。”南流景指出預定身份上的破綻,“最好讓龍曼玉将我們的身份錄入他家保镖系統內。”

這在政權貴族家裏是最基本的設施,手握重權的高官對自己孩子也很上心。

周知聿意味深長笑了:“我以為你在想什麽呢,放心,早辦妥了。”

南流景品出絲不妙來。

“你叫龍騰,我叫龍躍,咱們是同一家出來的師兄弟,青梅竹馬長大的一對好基友,別記錯了。”

“……”

事成定局,南流景不和他讨論到底是誰給出這麽暧昧的設定。

抵達港口,星空之下,那艘标着前往基裏山谷的白色飛船孤零零落在單獨軌道上,有第三軍的加入,船身刻有其圖騰,用以震懾虎視眈眈之輩。

船型比普通客船要大很多,随行的第三軍放有武裝設備,方便随時随地出軍。

周知聿和南流景跟在龍茂身後經過身份驗證登船,路過主控制室時瞥見雪萊的身影。

按雪萊少校的身份,根本不用來巡視這條航線。

周知聿皺了皺眉,有點小頭疼,保持低調的最好辦法就是主要人員在動,周圍與之相關的人維系正常生活,不要做出任何變動。

否則就是災難。

他知道歐文不會犯這麽低級的失誤,那就是雪萊的自我主張。

同時龍茂也看見一身軍裝的霍爾特·雪萊,想到對方的身份,他難以自控地抖了抖。

“別慌,他不是沖你來的。”

“這更可怕了好嗎?小周。”

龍茂壓低聲音慌裏慌張的,身為和他姐并肩的新一輩風雲人物,雪萊常年是家長嘴裏別人的孩子,也因此多次聽聞對方執行任務時的不近人情。

萬一基裏山谷出事,收拾攤子的就是雪萊,那他會被老頭子罵死。

“你在做正事,怕什麽?”周知聿清楚雪萊的統治力,只不過他不在其中,“他識相的話就不會來找我們。”

原來這世界上還真有這麽說雪萊的神人在,龍茂望着周知聿的眼神頓時充滿崇拜:“好,我相信你。”

他倆談論的真切,沒注意到主控室裏的雪萊偏頭看過來,同南流景交換個眼神。

這趟由維多利亞群島去往基裏山谷的飛船全程十三個小時,八點起飛第二天九點到,順利的話一覺睡到終點。

龍茂的船票早定下的,是個能容六人的包間,提供自由吃喝睡,還能欣賞到路途風景。

這些東西對周知聿吸引力不大,倒頭就睡。

那邊保镖呼呼大睡,這邊龍茂擁着抱枕坐立難安,也不敢和南流景搭話,怕被凍成雕像。

怪異的旅途就這麽開始了。

深夜,人魚尖耳微動,房內另外兩人睡得一無所知,他悄然起身離去。

下飛船都沒和雪萊正面碰上,這讓龍茂長舒一口氣,興高采烈帶着他們登上前來接送的酒店專車。

周知聿用胳膊肘拐了下南流景,用他倆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現在不覺得那是個陌生人了?”

“嗯,他說是團內正常抽調,與我們無關。”南流景提走他手裏的行李箱,“讓我轉告你,小道消息,宿家有人收到邀請。”

确實夠小道,連歐文沒不知道的消息。

“還真是什麽都要摻和,是奔着人魚來的?”

周知聿記得宿華雅一周前轉進軍醫院,診斷結果如何沒打聽,沒聽說需要哪方面的幫助。

可能對方保密工作做得好,就像沒雪萊,他不知道宿家也來了這裏。

“不清楚。”南流景随他上了車便不再開口。

基裏山谷是在一處四面環山的凹地建設的城市,避免積水在周圍修建排水道,地面建築物多是兩層樓房,最多不超過四層。據說是為地下城建設做出的讓步貢獻。

這在随着懸浮車從地面隧道進入地下時得到驗證。

地下高樓大廈,洋樓別墅成片,間隔裏排放着各種花草樹木,空中挂着人造太陽,角度和熱度完全符合正常升起落下。

快進城市中央,外置防禦罩發起驗證,五重核實予以放行。

周知聿在附近高樓看見了偵查探頭,角落隐藏着連發離子炮及僞裝成普通老百姓的軍團人員。

基裏山谷對外來人的監管不比維多利亞群島寬松。

此行有龍茂,為他們省去很多麻煩。

入住酒店高級套房後,三人去吃了早餐。

這個時間點會來基裏山谷的多是沖着拍賣會上那條人魚來的。

酒店的接駁車來來回回根本沒停過,入住率高得驚人。

周知聿不了解其他酒店的實況,單這家随便一間房都上萬來估算,能住在這的都是有權有勢。

由此可見,這次的拍賣會有多腥風血雨,恰恰是黑市想要的效果。

龍茂看見好幾個眼熟的瘋狗子,咬着意面開始發愁:“我覺得這次事情沒那麽順利。”

“何以見得?”周知聿興致勃勃看南流景品嘗檸檬。

剛取餐的時候,對方拒絕了他的幫忙,完全一副自己能行的高貴姿态,他很識趣的沒再管,再轉頭看這根本不識貨的人魚往盤子裏夾兩顆新鮮的金檸檬。

當時他的表情五彩缤紛,就像現在切開檸檬,聞見那股饞到人流口水的酸味,南流景的表情也五彩缤紛起來。

他忍着笑,話裏透着幸災樂禍:“嘗嘗?別浪費。”

南流景看了他一眼,真低頭嘗了。

“好吃嗎?”周知聿湊在旁邊問,滿臉都是好奇他的反應,“喂!”

他躲閃不及,被速度飛快的南流景撚着片檸檬卡進唇縫裏,那股酸澀由舌尖沖擊心靈,他皺巴着臉罵道:“你是不是皮癢了?”

“患難與共。”南流景當着他的面吃下了他唇碰過的那片檸檬。

“你……”他想罵點什麽,一時間像被命運遏制住喉嚨般失語,憋半天反倒把臉憋得通紅。

“很好吃。”南流景面不改色地誇了句,直勾勾看着他。

聽似在說檸檬,實則另有深意。

周知聿的臉更紅了,實在不好分清他的意思,悶頭吃起飯來。

南流景揚起唇角,慢悠悠地繼續吃檸檬,好似真甜到心坎裏。

他倆旁若無人的互動,把龍茂酸得龇牙咧嘴,恨不能自插雙目。

等周知聿調整好情緒看過來,龍茂揉着發苦的腮幫子,小聲嘀咕:“那邊那幾個沙灘風大褲衩,一看不像好人的男女們是圈內最難纏的老板,他們不達目的不罷休。”

“再難纏的也怕得罪人。”周知聿說,“他們的爹能打過你爹嗎?”

龍茂搖頭:“但他們能打得過我,出門在外,我爹不好使。”

惆悵的語氣聽起來是在他們手裏吃過虧,還是記憶深刻的那種。

不是多大的事,周知聿挨個看過去,真要繞不過去那就正面剛。

俗話說的話冤家容易路窄,這不就在電梯門口,兩撥人相遇了。

帶頭的那個染着七彩發,跟街邊的彩燈似的,在室內還戴着副墨鏡,像個盲人。橫掃他們的眼神透着不屑和輕蔑,尤其是看見龍茂的時候,輕視都要從高昂的鼻孔裏吹出來了。

龍茂說着被打得過,這會兒半點沒讓步,站在他倆前面昂首挺胸的,像個戰勝的公雞。

兩方人馬你打量我,我也打量你,和平發育般誰也沒先開口,生怕開口就掉檔次。

電梯來了,門開後,七彩頭發理所當然先往裏走,剛走兩步旁邊多了道人影,七彩扭頭,和龍茂堅強的臉龐對上了。

“我說龍茂你怎麽回事?不知道我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地盤,還敢和我搶電梯,活膩了?”

“活膩的是你,都是受邀前來,你還想在我這找存在感啊?”

這番底氣十足的硬頂模樣讓七彩頭發大吃一驚,中指抵住墨鏡間往下拉,綠豆大的眼睛探究的看向龍茂,跟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沒想到龍少爺有朝一日能這麽硬氣,誰給你的勇氣?”

“沒誰,就是單純看不慣你到哪都仗勢欺人的讨厭樣。”

說謊了,龍茂仗着有周知聿和南流景在,這兩随便拎出來一個,都夠這小子喝一壺。

都說瘋的怕不要命的,他倆是要別人命的,同樣可怕。

七彩頭發不理解了,掐腰用墨鏡對着龍茂指指點點:“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怎麽,是靠你身後這兩漂亮的小白臉嗎?”

突然被點名的周知聿很意外,這小子眼瞎嘴甜,挺會誇人啊。

對着他和南流景這兩張普通的臉,大概通過氣勢得出的結論。

“少管,今天這電梯我不會讓。”龍茂說。

七彩頭發也不惱,後退兩步讓出地方,伸手示意他們請,玩味一笑:“行,今天讓你,省得過兩天你哭得太慘。”

龍茂相當傲嬌地輕哼一聲,扭身進電梯,惡狠狠瞪着還關注他們的七彩頭發。

今天這口氣是他靠自己出的,和別人無關。

等轎廂門合閉,雄赳赳的龍茂垮下來,很不安地縮到角落看着他倆欲言又止。

在監控面,周知聿和南流景非常敬職敬業的沒做任何反應,任由大少爺包着兩汪淚,快要哭出來。

憋到房間終于忍不住了,龍茂雙手交握,怯弱着:“我是不是不該和他們對上啊?”

“我說過你可以在這裏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周知聿看他像做錯事的小孩,不由得笑了,“幹嘛,怕我兜不住底?”

“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龍茂很信任他,這是連他姐都無聲默認的強者,他再靠不住,那就沒人能罩自己。

“那就放心大膽的做。”周知聿坐到南流景在的沙發扶手上,搭上對方的肩膀,垂手輕拍,“我不行,這裏還有個能抗的。”

龍茂不敢看南流景什麽表情,低着頭:“他們會因為我格外注意你們。”

明明有着精明的老爸,能幹的姐姐,結果麽,是個膽小的他。

周知聿:“沒事,有時候被注意或許是件好事。對了,這裏應該沒有維多利亞群島的規矩吧?”

“什麽?”龍茂茫然了一瞬,在大少爺世界裏從不存在等級之差,想去哪裏去哪裏,反應慢半拍才懂,“沒有,除開黑市在的窟樓,其他地方随便去。”

窟樓是一座形似古代黃鶴樓的現代科技感樓,從裏到外都是狠活,發現生人格殺勿論。

周知聿點點頭:“你今天想出門嗎?”

龍茂雙手快擺成花手:“沒,想在房間裏躺着。”

他是有不給別人添麻煩的自知之明在的。

周知聿啞然失笑:“這樣吧,等回來晚上一起出去逛逛。”

龍茂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好。”

酒店往東五百米就是窟樓,遠遠的,折射出雪白色的光芒,如同海市蜃樓。

基裏山谷的夏也很熱,周知聿蹲在便利店門口嗦雪糕:“師哥,你想去哪裏約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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