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在小睡了一覺之後, 林水月還真回憶起黃蘭夢的細致樣貌,趁着印象深刻,馬不停蹄地繪制出化形符。

她滿心歡喜地跟溫時雪分享勞動成果。

“怎麽樣?這回像了吧?”

溫時雪只是輕瞥她一眼, 沒有說話。

知他不喜化形符,林水月也不做糾纏,直接帶着符箓去找了關映竹,準備聽聽女主接下來的安排。

在得知半天不到的時間裏,林水月就将化形符制出,關映竹忍不住稱贊道:“林師妹果然有天分。”

……其實這種天分還是不要的好。

林水月一想到她放了那麽血, 還挺心疼自己的,不過好在不是一無所獲。

關映竹微微蹙眉思索片刻, “可是要如何将消息傳到周府, 讓心魔知道呢?”

林水月明白她的意思, 就算黃蘭夢“複活”, 可消息也得讓心魔知道才行,這樣才能引蛇出洞,才能讓他們有接近周公子的機會。

“關師姐, 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林水月自告奮勇地舉手充當誘餌, 況且沒有人比會使用化形咒的她更适合當誘餌。

“可是林師妹, 這很危險。”

“放心,我會沒事的,而且只有我能使用化行符,別人也不行啊。”

或許正是因為跟心魔交過手,所以林水月唯獨對這件事相當有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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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映竹只能默認。

說話間, 林水月又将目光投向關映竹身後床上的烏星河, 不大确信地問道:“不過若是我們都離開了客棧,扔下烏師弟一個人, 不會出事吧?”

提及烏星河,不知怎地,關映竹忽然耳尖微紅,低着頭像是想起什麽難為情的事。

事實上,在林水月與溫時雪去隔壁房間畫符時,這個屋子裏确實發生了一些事。

不久前,關映竹俯身時無意間聽見烏星河在說夢話,每一個字都是對她說的,內容露骨到光是想到就會覺得羞恥的程度。

關映竹默默別過臉,語氣中帶有一絲怨氣,“死不了。”

林水月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這是男女主之間在鬧別扭。

果然,雙向暗戀就是最甜的。

她一臉磕到了的表情,為了不打擾他們,林水月準備利用化形咒出門辦正事。

不過這次,她打算一個人行動,心魔是魔,又不是傻子,在認為自己沒有勝算的情況下怎麽可能現身。

“溫時雪,這次我想一個人行動。”

她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跟溫時雪坦白,畢竟他們從認識的第一天開始向來一塊行動,貿然将行動夥伴抛下,實在是不道德。

溫時雪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臉上,望着她的眼神中滿是笑意,卻也夾雜着不解與疑惑。

“不是要我跟着你嗎?”

确實是有那麽回事,沒想到他記得這麽清楚。

林水月頗感意外,回過神來急忙解釋:“這次是例外,以後我們還是要一塊行動的。”

“這樣啊……”

不知想到什麽,指節分明的指骨忽地輕輕點了點杯盞,目光落在杯中立起的茶葉之上,眉眼間帶着些許淺笑。

他不反對,那就是同意。

林水月松了口氣,原以為會很難搞呢,沒想到輕輕松松。

“那師姐,我出去了。”

關映竹點了點頭,“路上注意安全。”

“嗯,我會的。”

身為誘餌,再不注意安全就是找死。

“溫時雪,我走了。”

臨行前,林水月特地與溫時雪打了聲招呼,是想要從他那裏得到更多關注,不過溫時雪沒太大的反應,只是輕“嗯”一聲算作回應,連視線不曾駐足在她身上。

林水月覺得他的反應有些奇怪,不過還是辦正經事要緊,也就沒有多問,只希望在她離開後,反派跟女主能和平相處。

除去失去意識的烏星河,當屋子裏只剩下關映竹與溫時雪時,一種莫名的尴尬氛圍在二人之間悄無聲息的蔓延。

為緩解氣氛,關映竹本想找點對方感興趣的話題作為開場白,卻發現她壓根就沒了解過溫時雪,而他似乎向來只會與林師妹多說話。

關映竹低頭思考片刻,再度擡眸望了過去。

此時的溫時雪已支着臉百無聊賴地望向窗外,雙眸透過窗戶盯着窗外風景,或樹或鳥或花,比起人類,他好像對自然景物更感興趣。

明明整個人看着平靜又溫和,卻不知怎地透露出一種強烈的違和感。

也不知道平日裏林師妹是怎麽與他相處的。

關映竹心中滿腹疑惑,為打破僵局,她決定随便起個話題,“溫公子……”

“林水月……”

幾乎是在對方開口的瞬間,一直安靜觀察外邊風景的溫時雪忽然低聲喚了喚林水月的姓名。

關映竹下意識地以為他與自己想法一致,便順着對方的話題接着往下說。

“林師妹怎麽了?”

目光流轉間,溫時雪的視線慢悠悠地落在關映竹的身上,唇邊始終挂起一抹淡淡的笑。

“你覺得心魔會傷林水月哪個部分?是心髒還是脖頸?”

雖然這兩種死法他都不喜歡,但心魔若真想殺人,這二者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關映竹徹底啞住。

正是因為見過兩人交好的場景所以才更加難以理解。

他怎麽不盼着林師妹點好,為什麽要思考對方的死法?

她終于知道方才為何會覺得溫時雪身上有種違和感,因為溫時雪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思考模式。

見她震驚不語,溫時雪覺得當真無趣極了,若是林水月還在,一定要跟他理論一番,說不定又會發生一些新奇有趣的事情。

溫時雪也不再說話,再度望向窗外,安靜地林水月辦完事,這樣就又會回來了。

他很期待。

-

這廂,使用了化形符的林水月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鬼市街上游蕩,為引起心魔注意,她特意逛了好幾家店鋪,并留下黃蘭夢的姓名,若真是心魔控制着夢境,她相信對方遲早會找上門來的。

可不知為何,大半天時間過去了,都不見心魔蹤跡。

林水月疑惑地擡了擡頭,彼時天還沒黑,陽光正好,于是她決定等到晚上再看看,在此期間,剛好可以思考應對之策。

為避免引起慌亂,她左挑右選,特地找了個偏僻的小巷子,乖巧坐在石階上,邊盤點所剩符咒邊等待夜幕降臨。

不久後,夜色籠罩鬼市,白天的熱鬧不再,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很快,有一股熟悉的陰冷氣息從腳底升起。

來了!

林水月打了個冷顫,慌忙起身,指尖祭出一張符咒。

深灰色的魔氣裹挾着無盡恨意,黑色的五指直直地沖着她的臉頰而來,勢必撕下這張令她作嘔的臉。

林水月反應極快,一個側身倒退,祭出一張業火符,與之擦肩而過。

而方才的鬼爪只破了她的化形符。

她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臉,若不是她用了化形符,怕是臉頰又得遭殃。

而意識到被騙的心魔怒發沖冠地化出人形,站在不遠處,一副恨不得要将她生吞活剝了的憎恨表情。

“居然敢騙我!”

分明是與紅花一樣的臉,卻又并非她本人。

“我為什麽不能騙你?”

哪怕只有她一人,林水月毫不畏懼地有力回擊。

事實上,她早已想好了應對之策,在心魔接近她的同時只需放出傳音符,再用符咒拖住心魔一段時間讓那邊有接近周公子的機會就行。

而剛才就在心魔開口的瞬間,她已向伸出客棧中的女主放出傳音符,而客棧離周府只有幾分鐘路程,他們完全有時間辦完事。

“找幫手?”

心魔之看見她指尖蹦出一張符咒,卻不認識具體是何符咒,不過聯系到林水月目前的處境,她八成覺得是向隊友尋求幫助。

“不可以嗎?”

林水月一句問話等于間接承認了心魔的說辭。

頓時,心魔心中對黃蘭夢的厭惡全部強加在林水月身上,尤其是方才她還頂着與黃蘭夢一模一樣的臉。

“那就在此之前解決你,讓他們過來替你收屍!”

好一個經典反派語錄。

心魔不僅臺詞經典,行動力也極強。

這次更是直接沖着她的心髒而來。

林水月倒吸一口涼氣。

其實吧,她之所以能在玄幻世界安然無恙地活到現在是有原因的:那就是她相當有自知之明,可不會自己找死,打不過不代表跑不過。

于是,她拔腿就跑。

當然,是在疾跑符的加持下,普通人的兩條腿哪裏跑得過心魔的移動速度,不過即使是這樣,也有幾次差點被追上,大傷沒有,小傷倒是不斷,幾次若不是閃得快,真就差點被掏出心髒。

“你以為你跑得掉嗎?”

無視心魔的大話,身上的傷口倒是愈來愈多,讓她有種不知不覺回到當日妖窟洞的錯覺,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她身邊可沒有溫時雪。

就在此時,心魔一頓,似是察覺到什麽,轉過身望向周府所在的方位。

“不好,公子!”

她終于意識到自己中了調虎離山之計,看了眼滿身傷痕的林水月,無奈咬牙折返。

林水月眨了眨眼睛,逃過一劫固然高興,可心魔方才的表情讓她覺得不太對勁。

心魔太慌了,甚至連一句狠話都沒放,走得太過幹脆,仿佛遲一秒就會出人命。

懷着好奇之心,林水月拖着受傷的身體悄悄跟了過去。

迅速穿過行人寥寥無幾的街道,來到周府,甫一進門,便嗅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并非出自林水月身上,循着氣味找過去,竟看見花園之中,坐在輪椅上的周公子脖頸之間插着一把匕首。

而握住匕首的另一端正是溫時雪。

溫熱的液體濺到溫時雪的臉上與頸間,被血浸透了半張臉,卻又瞬間化為齑粉。

而溫時雪,依舊保持着殺人後的鎮定。

“抱歉。”

比起勸說,他更習慣殺人,反正,只需擾亂夢境,不是嗎?

耳邊是心魔撕心裂肺般的吼叫。

雖然他的做法偏激,不過這樣就能出去了吧……

危急解除,林水月不自覺地全身心地放松下來,開始感受到傷口撕扯般的劇烈疼痛。

意識開始模糊,視線開始搖晃,搖搖欲墜倒下的瞬間,溫時雪來到她跟前,讓其自然倒在他懷中。

被一股熟悉的氣息所包裹,林水月雙手緊緊抓住眼前的衣裳,用僅存的最後一絲意識喊出他的姓名。

“溫時雪……”

他靜靜地垂眸看她。

他記起在平康縣的後山竹林,他将女妖巢穴的入口暴力打開,林水月掉下洞窟的瞬間毫不猶豫地拉他下水,或許當時她不應該那麽做。

正如現在一樣。

“你又選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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