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礙于第三人在場, 林水月聲音低如蚊蟻,是故意只說給他們兩個人聽的。

月色之下,她滿心滿眼皆是期待之意。

而這句話的關鍵不在于牽手或是親吻, 而是想他主動一回。

夜色下,溫時雪卻滿是不解,眼裏閃爍着困惑的色彩。

“為何?”

為什麽……當然是因為這是她所希望的,哪怕對方不是由行動直接表達,口述也行,什麽形式她根本不在意。

可她忘了, 對于一個連情竅都沒開的人來說,不能要求太多。

算了, 還是她主動點吧。

面對溫時雪的疑問, 林水月一時答不上來, 唯有沉默應對。

見她不說話, 溫時雪微微偏了偏頭,眼底深處忍不住流露出一絲笑意。

“這很有趣,不是嗎?”

怎麽又是有趣?

與他親密接觸時的那些反應, 包括情動與興奮, 全都被他歸為“有趣”?

……很好, 她就不該對他有過多期待。

林水月小雞啄米式的敷衍點頭,“對對對,有趣,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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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時雪唇角微揚,顯然不大在乎。

可又不得不承認, 他無比在意與林水月身體接觸時所産生的奇妙感受。

但前提是, 他被她需要着。

很快,一片蛙聲取代強烈的心跳聲。

呼吸平穩, 腳步輕盈。

林水月不再說話,默默牽着他安靜地跟着小厮來到一處別院。

小厮幫忙推開深色木門,比了個“請”的手勢。

“神女請進。”

随着小厮引燃蠟燭,才得以窺見房間全貌。

房間雖然古舊但幹淨整潔,一看平日就沒少派人打掃。

離開前,小厮恭敬地行一禮,“神女,天色不早了,您先歇息,有什麽事明天再做商議。”

林水月道了聲“多謝”。

安排好重要之人,接着,小厮要将溫時雪引去另一間。

是與此處有些距離的客房。

“溫公子,這邊請。”

身影背對着月光,溫時雪沒動,斂去所有笑意,唯有微微垂眸看向她的目光裏藏着太多疑問。

“溫公子?”

小厮欲開口提醒,可溫時雪的注意力壓根不在他身上,自然就不會察覺到小厮臉上那略顯僵硬的笑容。

“不住在一起嗎?”

啊?

正準備坐下的身軀一愣,林水月就這麽直直地望着對方。

她是說過要希望他主動些,可這跟她想象中的“主動”不太一樣。

而且,除了困惑,他的眼中甚至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或許在他的認知中,“住一起”等同于在王大娘家中的那種狀态。

林水月哭笑不得,正犯着難,引路的小厮卻滿面笑容地替她接下話茬。

“公子,你怎麽能跟神女住一起呢?這不合規矩。”

對對對,不合規矩。

林水月連忙點頭附和。

這是溫時雪事隔多年再次聽到“規矩”二字,像是喚起了塵封許久的記憶。

盡管并不愉快,可他卻明白這代表的含義是什麽。

“原來是這樣……”

他神情淡淡,叫人辨不出任何情緒。

不确定他有沒有聽進去,林水月幾步靠近,輕輕扯着他的衣裳,仰着頭,盡自己所能地踮起腳尖,夠到他耳旁,刻意壓低聲線。

“而且你說過,不論我身在何處,你都是可以找到我的,對吧?”

他的行動目的很好猜,既然是不願與她分離,那就很簡單,對症下藥即可。

溫時雪微微偏頭,四目相對,掉入一雙燦如星辰的眸子裏,不自覺地輕“嗯”一聲,“好像是這樣……”

見他答應,林水月總算能夠松口氣。

待二人離去後,林水月沒事幹,便仔細地上下打量起房間。

雖然這間客房看似平平無奇,布局卻很講究,不知是不是特地為上官神女所準備。

正當她漫無目的地随意走動時,肚子不争氣地發出一聲叫喚。

說起來她這一天都沒怎麽進食。

林水月只能将目光放在方桌上視線準備好的點心。

事到如今,她根本沒得選,只能湊合吃點,再喝點茶水壓壓點心,随便糊弄一下得了。

一杯水剛下肚,敲門聲适時響起。

林水月第一反應就是溫時雪。

她立即起身開門,發現來者除了性別與溫時雪一樣以外,無一處相似。

青年身量稍高,身着淡藍長袍,烏黑長發則用白色發帶高高半束,長相頗為俊秀,眼角還有顆紅色淚痣。

見到他的瞬間,林水月方想起溫時雪若是要來,幾乎不會敲門。

視線碰撞,青年目光先是一愣,而後低了低頭,耳尖微不可查地紅了又紅,第一次在剛見面的姑娘面前失了方寸。

林水月好奇地眨了眨眼。

“你是……?”

青年即刻回過神,與小厮一樣先是彎腰行一禮。

“在下鹿鳴,如今祈玉城不算太平,所以家主特派小人來保護神女。”

林水月本想說“不用”,可轉念一想,她現在确實處境危險,就算如此,光靠別人保護是行不通。

“鹿公子是嗎?”

鹿鳴又讪讪地低了低頭。

“神女喚我鹿鳴就好。”

林水月點了點頭表明知道了,看了一眼別在他腰間的銀色佩劍,随之想到個絕妙的主意。

“你能有辦法弄來符紙嗎?”

比起依靠別人,還不如自力更生,尤其是她對上官穆始終抱有戒備之心。

逆着月光,鹿鳴倏忽詫異地擡起頭,不知怎地,林水月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欽佩之意。

“神女會用符?”

哪裏算是會用符呢,不全靠自殘式的放血嘛。

林水月心虛地移開目光,不大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

“算是吧。”

鹿鳴從出生開始就一直身在上官家,自然清楚“請神會”的由來。今年的“請神會”分明已經敲定了神女人選,可在一年之前忽然失蹤,再聽說神女一事便是今日下午。

他以為跟前幾次一樣又是府中某位女眷,沒想到是張從未見過的生面孔。

不僅漂亮還會用符,簡直太出乎意料。

鹿鳴摸向腰間,可他平日只會用劍,再掏也掏不出符紙。

頓時,他露出歉意的笑來,“雖然我身上沒帶,不過我可以為神女去庫房借調幾張。”

林水月兩眼放光,“真的嗎?那就多謝了。”

“不用客氣,神女。”

鹿鳴連連擺手,怕被看出小心思,趕緊轉過身趁着夜色也要去趟庫房,“那我現在就去庫房為神女借符。”

林水月撓了撓頭,望着融于夜色的背影。

她發現這位鹿公子還挺……熱情的?

正當她準備關上門窗時,發現院子裏有到白色身影,白色在夜間本就醒目,更何況她對此顏色又格外敏感。

這回,她沒認錯人。

林水月二話不說直接走進院子裏,來到他身前,忍不住對其笑了笑。

“溫時雪,你在這兒幹什麽?”

視線一如既往地凝在林水月的臉上,可他的表情卻很是迷茫。

“不清楚……”

他只記得跟着小厮去了另一個房間,可當只剩他一人的時候,便會再次控制不住地去想她,就算知道她的具體位置也沒用。

這種被支配的失控感他不喜歡,可也無法抗拒。

回過神來,已經随着血液的标記回到了他們分別的地點。

在見到她的瞬間,所有的煩躁不安煙消雲散,貧瘠的內心仿佛體會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

這太奇怪了。

聽見他回答的林水月微微一怔。

她原以為溫時雪會如往常一樣用“賞月看花”這樣的常用借口,沒想到他也會有犯迷糊的時候。

林水月暗自笑了笑,視線掃了一圈,發現周圍花草樹木叢生,比起在這裏被蚊蟲叮咬,還不如回房間喝杯茶。

“要進來嗎?”

溫時雪望着林水月身後點着燃燈的房間,想起他們口中的“規矩”。

“我還以為我再也不能進你的房間。”

“上官家規矩多。”

林水月苦苦一笑,不由分說地扯過他的手腕,把人往房間裏帶,“不過我們兩個人的時候還是可以的。”

溫時雪不做任何抵抗,任由她把自己帶回房間,又被她安排坐下。

全程安靜又乖巧。

林水月親近地彎着腰,笑意盈盈地将一盤點心全部端到他面前。

“吃嗎?”

溫時雪望着她,遲遲未動。

可林水月分明記得上次在街上溫時雪吃了不少點心,應該是挺喜歡的這種甜膩膩的點心,況且,他也同樣一天沒吃飯。

怎麽會不餓?

其實溫時雪并未聽清她在說什麽,他還在思考為何只要一看不見她就會滿腦子都只想着她這件事。

“為什麽……”

他在說什麽?

什麽為什麽?

怎麽那麽奇怪?

林水月眉頭輕蹙,看看他又看看點心,覺得或許正因他是妖所以身體構造才與衆不同,幾頓不吃也不會覺得餓得慌。

就在此時,規律的敲門聲又起。

想來是鹿鳴帶着符紙回來了。

林水月急着取符紙,迫不及待地将圓盤放回桌上,臨走前不忘在他耳邊低聲留下一聲叮囑。

“等我一下,馬上就好。”

臉頰逐漸漫上的濕熱癢意促使溫時雪回過神,朝着林水月所在的方向望去,擡眸便瞧見門口站在一名男子。

他看見林水月伸出雙手從男子手中接過什麽,也聽不大清楚兩人具體在讨論什麽,只不過不知為何,在看到男子偶爾露出的羞澀笑容時,令他感到非常不快,甚至覺得林水月與他交談的每一秒都是如此地漫長。

可分明還不到一刻鐘。

溫時雪一點也不好奇這位不速之客的身份,他只在想這個人什究竟麽時候才能離開。

就算不想離開也不行,因為……

這裏已經沒有他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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