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以為是系統一事暴露的林水月頓時心突突地跳, 盡管如此,她還是佯裝鎮定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什麽意思?”
盯向她的視線,溫時雪全身上下連頭發絲似都爬滿了“疑惑”二字。
“你方才似乎在看別人。”
盡管林水月的身邊除了他再無旁人, 可這種她視線為別人而停留的感覺卻異常強烈。
“不要看別人,可以嗎?”
聲音夾帶着幾分懇求與期待,無風吹散的低音在林水月的耳邊盤旋良久。
她以為是溫時雪察覺出什麽,結果似乎不是。
也是,他們時空局不比民間小作坊,專業能力一直在線, 怎麽可能讓任務對象察覺出異常,否則員工的性命誰來保障。
綜上, 只有一種可能:他是患得患失沒有安全感。
“我沒有看別人。”
林水月深吸一口氣, “啪”地一下雙手按住他的雙頰, 神情認真地保證道:“而且這裏沒有別人, 只有你,就算有別人我也不會……多看的。”
眼睛就是用來看的,所以林水月無法保證不看, 只能說不多看。
溫時雪頗為不解地歪了歪腦袋。
見他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 林水月趕緊中斷該話題, 撿起已經亮了的法器。
“我們不是得捉妖嗎?你看,法器亮了,是這邊。”
說罷,也不等溫時雪給出反應,林水月直接拖着人就往玉墜提示的方向而去。
望着被她牢牢握住的手指, 溫時雪沒再說話。
在跟着玉墜指引尋找妖物的過程中, 林水月一直時不時地偷偷看他,溫時雪有時也會回看她, 這時候,林水月就會大大方方地盯着他,絲毫不加掩飾。
并且,林水月還為自己的行為找出了個合理的理由。
“你看,我是不是只看着你?”
溫時雪輕“嗯”一聲,沒有多說。
事實上,他想要林水月只看着他就好了,哪怕只喜歡他的皮囊也可以。
不久後,兩人跟着玉墜的提示來到一處地點。
雖然光線昏暗,但這地方看着甚是眼熟。
林水月在周圍打量了一圈,驚嘆原來是是王大娘所住的郊外。
看來這些妖怪很會選地方,郊外人煙稀少,就算發生什麽也不會引起大的騷動,等第二天別人發現之時,他們早就飽餐後逃離了。
接着,跟随玉墜指引,兩人這一路上皆見到不少妖物的屍體,無一例外都是被刀劍所傷。
看來在他們來此之前已經有人先下手為強了,那會是男女主嗎?
攜帶此疑問,他們朝着妖氣最為濃重的方向一直走,在盡頭發現了王大娘的宅院,同時,在門口還見到兩抹熟悉的身影。
待他二人轉過身來,月光照耀之下,才發現是孟采薇與鹿鳴。
尤其是鹿鳴,身上除了剛才與妖物搏鬥時所新添的傷口,還有幾處舊傷,應是帶着孟采薇逃離上官家所致。
是孟采薇最先發現二人,神色無比驚詫道:“神女,怎麽是您?”
這句話她同樣也想問他們二人。
就在此時,聽見門外動靜消散的王大娘蹑手蹑腳地推開院子大門,見到門外剛到的兩副老面孔,頓時,對妖物的恐懼情緒煙消雲散,兩只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今晚我這裏可真是熱鬧啊。”
王大娘趕忙将所有人都請進屋喝茶。
燭光閃爍,忽暗忽明。
圍坐在一起,經過交談之後才得知,原來孟采薇與鹿鳴二人是白天上官家出事後逃來這裏,至于這一路上的妖物,确實是他們所殺。
可對于殺害上官家的那群人,兩人卻并不知他們底細,或許其中還有他們不知道的秘密。
此外,他們也從官府張貼的告示中得知上官穆的死訊,以及“請神會”的殘酷真相。
所有的一切都與林水月猜得大差不差。
交談中,王大娘貼心往每個人的杯中添了些熱茶。
“多謝。”
林水月禮貌致謝後又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至于今後之事……”
說話之時,鹿鳴的目光一直注視着林水月,隐約之間似夾帶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離開上官家,我無處可去。”
“或許……我也會與林姑娘一樣去滄海派求道,說不定有機會成為林姑娘的師弟呢。”
本是鹿鳴的一句玩笑話,卻令林水月差點被茶水嗆住。
冷靜下來的林水月只是敷衍地笑了笑,不予任何回應。
實際上,她有烏星河一個師弟已經足夠,而且,就算鹿鳴有朝一日真拜師滄海派,屆時她也不一定還留在這裏,只要任務結束,她肯定是要回去的。
想到這裏,林水月潛意識地往身旁的溫時雪看過去,在對方察覺到她的視線即将偏過頭的前一瞬,立馬心虛地低頭假裝一直專注于喝茶。
“對了,我們得走了,還要解決這附近的妖怪呢。”
說罷,林水月放下杯盞,欲拉着溫時雪離開此處。
鹿鳴适時地出聲制止,“林姑娘,這附近妖物已經全部被我們解決了。”
林水月難以置信地重複問道:“全部?”
鹿鳴如實點頭。
林水月拾起玉墜看了一眼,真如鹿鳴所說,這四周确實不再有妖氣。
沒想到,鹿鳴還真挺厲害的,怪不得他能帶着孟采薇死裏逃生。
此時,王大娘也站了出來盛情挽留。
“林姑娘,溫公子,既然這附近已無作亂的妖怪,而且也已經這麽晚了,不如你們二人今晚就留下來吧。”
雖然不願意再往回趕,可她早已與男女主約好事情解決後與他們縣衙彙合,他們若是一直不出現恐會令關映竹與烏星河二人擔心。
不過倒也有個方法,只需用傳音符告知他們具體情況即可。
等林水月做完這一切,正要跟孟采薇一塊回房間休息,鹿鳴及時叫住了她,并取出一沓符紙。
“林姑娘,這是我從上官家帶出來的,我想今後你應該用的上。”
“……謝謝。”
林水月猶豫着雙手接過,想了想,出于禮貌,而且她現在并非上官神女,于是便将身上為數不多的銀子掏出。
知曉她這舉動是為何意,鹿鳴忙不疊地推搡。
“不用不用,這些符紙本來就是要給你的,只是還沒來得及,而且這些東西對我并無大用。”
“原來是這樣。”
林水月思考片刻,還是選擇厚臉皮地收下,畢竟接下來去往寧城,真的需要符咒傍身。
“只要今後你還記得我就好……”
可惜鹿鳴的聲音太低,林水月壓根沒注意到。
月明星稀,月光透過窗戶投以地面。
床幔被風吹得微微晃動,王大娘家中房間有限,因此只能安排她與孟采薇同睡一張床,而溫時雪則與鹿鳴湊合一夜。
如此安排,但也算妥當。
只是不知為何,分明累了一整天,可林水月睜着眼怎麽也睡不着,她以為過去這麽久,孟采薇應當早已入睡,卻不想她與自己一樣,甚至還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林姑娘。”
林水月微微轉過身看她,“嗯?怎麽了?”
“被奪舍是什麽感覺?”
這個她真回答不上來,當時那種情況還算不上奪舍,只是将她的神識困在自己的識海中罷了。
可這種話怎好直說?
對上孟采薇那雙充滿求知欲的眸子,林水月臉不紅心不跳地随口诹了句,“反正不好受。”
孟采薇追問:“是瀕死的感覺嗎?”
瀕死?
倒是給她提供了個新思路。
正愁不知如何應答的林水月胡亂點頭,“嗯……對。”
“那人在死前都會想到什麽?”
直到孟采薇問出這句話,才使得林水月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這姑娘該不會還對江兒的死沒有釋懷吧?
一時間,林水月也不知要說些什麽,就算是安慰也只能重複以前說過的話。
沉默片刻,林水月餘光一瞥,竟從窗戶看見溫時雪站在院子裏,背對着她們,也不知在看些什麽。
她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溫時雪?”
孟采薇詫異道:“人在死前會想到溫公子?”
林水月搖了搖頭,“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在外面。”
孟采薇沒有說話。
見她這般難過,盡管老生常談,林水月還是想再說一遍。
“采薇,我知道你與江兒姑娘關系很好,但她的死并不是你造成的,你不必為此承擔任何過錯與罪孽。”
“我知道……”
道理孟采薇都懂,可她始終無法接受好友死在平康縣這件事,然而就算她發現“請神會”的真相,憑她又能做些什麽呢?
不管怎麽看,此題都是無解。
誰也沒再說話,氣氛莫名變得壓抑,耳邊唯有窗外風聲。
這麽一來,林水月更睡不着了,直到後半夜,孟采薇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林水月起身看見溫時雪依舊站在院中。
怕吵醒她,林水月蹑手蹑腳地爬下床,走到院子裏,低聲喊了一句“溫時雪”,向他慢步走去,由衷地笑了笑。
“你也睡不着嗎?”
溫時雪低聲回應:“嗯。”
他其實不習慣跟別人待太久,只有林水月是意外,而且,他更怕自己忍不住殺了鹿鳴。
可他還不想做出任何令林水月不高興的事情。
以前他只知自己讨厭鹿鳴,現在卻清楚原因了。
鹿鳴對她抱有不一樣的情愫,只是林水月似乎沒意識到。
思考間,林水月見他緩慢地伸出一只手來。
是要牽手的意思嗎?
林水月毫不遲疑地搭上他的,正要順着指縫向以往那樣與他十指纏繞,不想下一刻,溫時雪竟毫無征兆地握着她的手撫上他的臉。
林水月指尖頓住,只覺得掌心一陣酥麻,皆是因為溫時雪的微微歪着頭,臉頰正嚴絲合縫地貼着她的掌心。
與此同時,只見溫時雪輕輕擡眸雙眸,流光般金色眼底倒映出她微微發愣的面頰同時,耳邊響起一句靡靡暧昧之音。
“我的臉比鹿鳴更好看,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