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一忙起來時間就過得飛快。

方知墨自己學業上雖然沒有太大變化, 但忙着談戀愛也算忙,每次回宿舍,如果撞見孟宥恰好也在,少不了被揪一頓臉, 再被逼問最近是不是過得很爽為什麽大家都萎了你的臉還是這麽白裏透紅。

這年的聖誕節和平安夜恰好連着周末, 四下已經開始喜氣洋洋。雖說宣傳上是講不過洋節, 可當滿大街的櫥窗裏都擺起聖誕樹,氣氛還是一下就上來了, 很難讓人不一同感覺到那種快樂。

平安夜那天是周五, 方知墨早上去了一趟琴房打卡,就被劫持去了信部老體育館。

今年學生會要辦“雙旦”晚會, 時間就在下周。每到這種活動,藝術系被抓壯丁幾乎就是必然的事,方知墨去年很聰明地逃過一回, 今年可能是戀愛談得太過飄飄然, 一下就又忘了危險。

一直到學生會那幾個男生女生還有老師過來抓人的時候, 其他人都忙不疊跑了, 就剩方知墨嘴巴裏鼓着一大口奶茶跑得最慢,很輕松就被逮到。

不過也知道大三的事情多,沒太難為他, 只是讓他有空的話去老體那邊指點一下要出節目的幾個小學弟, 提提意見什麽的。

楚洵拎着奶茶去找他的時候, 便恰好看見他同一個小男生一同坐在琴凳上, 一左一右, 兩人的手挨得很近, 随着斷續的琴音,如四只蝴蝶一般翩跹, 看起來是正在練習。

冬日陽光透過雲層灑進來,照亮老舊的階梯教室,教室裏空調是壞的,方知墨穿件白色的短款羽絨服,眼睫低垂,偶爾因為配合不當發出奇怪的音,就忍不住一笑,朝身邊的人看去,嘴巴裏呼出白色熱氣。

小學弟是大一的,被他笑得臉已經紅似晚霞,不知道是因為他話裏的內容,或是別的原因。

楚洵站在老舊掉漆的門外看了一會兒,才伸手,敲了敲玻璃窗戶。

教室裏琴音立時停滞,并排坐在鋼琴前的兩人都朝他看來。

一個眼睛立刻彎成月牙,一個有些尴尬地縮回手,臉上的笑容也微微僵住。

方知墨從琴凳上站起身,楚洵便推開門進去,停在鋼琴前,将奶茶擱在上面。

楚洵尋到他的手,兩只疊在一起在掌心裏合攏,搓了搓,然後不經意似的往後看了眼,“還要練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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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啦。”方知墨也往後看了看,“家俊手法挺好的,其實沒什麽要糾正的。”

小學弟聞言也從琴凳上站起來,說了句今天先到這裏謝謝學長,就忙不疊走了。

階梯教室裏頓時只剩兩人。

楚洵剛從外面進來,身上還帶着料峭的寒氣,但手上一路端着熱奶茶,還殘餘些熱意。他就着這點兒熱意給方知墨把手搓熱乎,這才放開,眉梢微微挑起,“家俊?”

“嗯?”方知墨吸了一口奶茶,有些迷茫,“怎麽了?”

楚洵站在一旁看他喝,目光落他臉上,兩只手揣在兜裏,“很熟嗎,叫這麽親熱。”

“那是人家的名字!哪裏就親熱了?”方知墨愣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頓時哭笑不得,“就是‘家’這個姓啊!”

“哦。”差點暴露了自己沒什麽文化的嫌疑,楚洵也一點不覺得害臊,頓了下,走到他身邊,冷着張臉,伸出手指頭按了下琴鍵。

是個不知道他要彈什麽的音,跟着的幾個音果然也不成曲調,跟沒學過琴的小孩子把鋼琴當玩具差不多。手指雖然修長好看,可放在純白色的琴鍵上面,竟然有些不符合他個性的僵硬無措。

方知墨被他這樣子逗得有點樂,悶悶笑了兩聲,眼睛又彎成月牙。

楚洵餘光看見他的眼睛,拿開手,幹脆在琴凳上坐下,仰着臉看他,“我沒什麽音樂細胞。”

“五音不全,比不上家俊手法好。”

方知墨:“……”

他都不知道這個人突然跟一個不相幹的人吃什麽醋,去扯他的手,“幹嘛啊,要是手法好我就會怎麽樣人家,那我該去暗戀付教授才對。”

“那倒也是。”楚洵捏住他的手就沒放開,低眉也笑了一下,突然道,“不過這個家俊,是你高中學弟吧?跟你一個學校畢業的。”

方知墨咬着吸管愣了下,“你知道?”

“嗯。”

頓了頓,他又道:“教室偶遇,食堂偶遇,操場偶遇。排練節目還特地跟你分到一個組。這種人你又不覺得變态了?還跟人家一起彈琴。”

方知墨:“……”

楚洵這一堆話簡直信息量巨大,方知墨真的有些愣了。

這小學弟的确跟他是同一所高中的,不過這事也是對方念了海大音樂系,某次院系內部小會議上,小學弟主動做了自我介紹,方知墨才知道的。

他高中念的私立,雖然對家俊确實沒什麽印象了,但有了這層校友關系,在排練節目分組的時候,小學弟特地問他可以不可以一組,方知墨就還是答應了。

但是楚洵……是怎麽知道的?

還有什麽教室偶遇食堂偶遇操場偶遇……他自己都不記得了。有偶遇那麽多次嗎??

重點還有“變态”——

“我都不知道有偶遇那麽多次……”方知墨有點讪讪地小聲道,“好嘛,那我明天就去跟學姐說換組?”

楚洵:“嗯。”

方知墨吸着奶茶,瞄了又瞄男朋友的臉,還是沒忍住,說:“但是人家也不至于就是變态啊,他也沒有做什麽。”

相對一些以前的追求者,這小學弟還是比較內斂的,可能是因為知道他有男友,所以一直保持着一個很合适的距離。至少方知墨這麽i的人,至今還沒有因為對方的任何舉動感覺到不适。甚至如果不是楚洵講,他都沒意識到對方可能對自己有意思。

楚洵擡頭,看着他兩邊臉頰因為吸了一大口奶茶而鼓起,真的有點想伸手按一下:“那還有人幫你那麽多,就因為視頻你沒發現人家是怎麽拍的,就被你罵變态?”

方知墨:“…………”

到了此刻,他才終于回過味來,意識到這個人從方才就開始的陰陽怪氣究竟源自哪裏。

方知墨沉默了半天,艱難地一點點将奶茶咽下去,才道:“等一下。那個‘小墨點全球應援會’……”

楚洵目光閃了閃,轉過臉去。

“……該不會是你吧?!”

楚洵又轉過臉來,但沒看他,只拖長音調“嗯”了聲,又開始在鋼琴上亂按。

方知墨連忙抱住他胳膊,不讓他再摧殘鋼琴,連連發問:“真的是你啊?那、那你之前怎麽沒告訴我?”

“這不是怕被罵變态?”楚洵說,“不敢說。”

“……我又沒罵,是你自己說的。”方知墨小小辯駁了兩句,又還是急着追問,他太好奇了,“但是你怎麽會想着去開這種號啊?還不跟我說,搞得我先前真的以為是奇怪的人……而且,而且那麽多視頻,你都是怎麽拿到的啊?”

他回想了一番當時那個賬號裏衆多的連他自己都沒有備份的錄像,“就像平市那個交流會的錄像?是哪裏來的啊?”

“問你那個洋人小男友要的。”

方知墨:“……”

這人穿件黑羽絨服配衛褲,輪廓鋒銳利落,插着兜垂着睫坐在鋼琴旁,怎麽看,怎麽是個對什麽都不在意的酷哥。

只是進來之後總共沒說幾句話,但句句都像放在醋缸裏泡了一遍才拿出來的。

偏偏在說這種話的時候,表情比他放空的時候的那種一臉兇相還顯得更若無其事些,努力表現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這究竟是什麽軟醋硬吃行為?

方知墨被噎了一下,但歪着腦袋看了他好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酷哥的表情有一絲絲碎裂。

然後伸手,捏住他臉頰:“看我吃醋很開心?”

方知墨憋笑着看了他一會兒,點頭,臉被捏着,說話有點含混不清,“嗯,有一點開心。”

“……”楚洵抿唇,“那我吃醋了不好哄。”

方知墨又開始憋笑。

然後在楚洵終于沒忍住想捏他第二下的時候,俯下身,主動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楚洵好不好哄他最知道。

他親了一口就想跑,意思就是稍微給點甜頭。但剛退出一步,腰就被摟住,對方沒讓他離開,而是抱住他,繼續加深了這個吻。

……好吧,好哄歸好哄,就是時間往往不是方知墨自己說了算。

親到最後,楚洵幹脆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坐好。

“楚洵。”

“嗯?”

“你高中就知道我了哦?”

“嗯。”

“……那個視頻是你自己拍的?”

“……嗯。”

方知墨想了又想,還是百思不得其解:“那你是我們學校的嗎?高我一級的學長?不可能呀,如果學校裏有你這麽……帥的,我肯定會記得的。而且,拍那個視頻的時候,你到底在哪裏?我怎麽一點都沒有印象?”

他連珠炮似的問了一大堆。

楚洵卻只是垂着眼睛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目光就只膠着在他唇上:“自己想。”

說着就要俯身過來。

“……”方知墨手忙腳亂。先捂住嘴巴,身體往後仰了一點,靠在鋼琴邊邊上,跟他拉開一點距離,“最後一個問題。”

“嗯?說。”

“所以你之前說的,比……你舍友喜歡我早,是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了嗎?”

楚洵沒說話,只是騰出只手,将琴蓋放下來,拿開他沒用什麽力氣捂住嘴巴的手,然後就着這個姿勢,兩手撐在他身側,吻了上去。

那個時候,他喜不喜歡方知墨,他不确定。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從那時候起,他就想過此刻的場景。

想把他按在鋼琴上親。

-

中午,兩人手牽手去二食堂吃了午飯。

外面太冷,兩人吃完就沒再在外面逗留太長時間,方知墨回了琴房,楚洵去了球館。

又是周五,又是節日,琴房裏人心渙散,方知墨沒劃水一會兒,孟宥就從旁邊蹿過來找他聊天。

他們一堆人早就約好了今晚要去新開的一家酒吧裏過平安夜。包廂是老早就定好的,還有酒水飲料零食單什麽的可以選,楚洵林芃他們都不管這個事,孟宥就過來找方知墨,問他這吃不吃那吃不吃。

兩人頭湊着頭在那嘀嘀咕咕了半天,琴房門就被推開了。

孟宥倚在方知墨的琴旁邊,看見來人,就挑了挑眉。

站在門外的是跟徐維宜玩得好的一個學姐,孟宥一向恨屋及烏,自然對這人也沒什麽好臉色。

學姐明顯也有點尴尬,只是沖他們笑了笑,将手上提的兩杯熱奶茶放到一邊的小桌子上,然後對兩人道:“小維要出國咯,以後就見不了面了,奶茶是他請大家的,人人有份。”

孟宥:“哦,就放那吧。”

學姐也跟他們沒啥話說,放在那就一臉尴尬地關上門出去了。

孟宥立刻轉過頭來,一臉的不可置信:“還真要出國啊?我以為他肯定出不了了呢。”

“嗯?為什麽?”

在那件事之後,方知墨就沒再聽說什麽關于這位學長的消息,也不知道是刻意避開或者怎麽樣,明明在一棟大樓裏,但兩人就連撞見也少。

但出國的事方知墨是早有聽說的,音樂系每年都有名額,但去向各不相同,徐維宜先前想去的那個學校,是最燒錢的那一個。

“就之前那事呗。”孟宥道,“自媒體幹不下去了吧好像,主要你不知道,這白蓮不知道怎麽就被查出來他那個自媒體號這麽多年漏繳了不少稅,說是有七八十萬。”

方知墨吓了一跳,“……漏稅?”

這實在是個很難和學生扯上關系的名詞,但想到徐維宜算是有副業在身的人,好像就又不太奇怪。

“嗯呢,據說是他粉絲脫粉回踩然後舉報的,也是挺離譜的,脫粉就脫了,一言不合就來個大舉報?反正也,也挺那啥的。”

“……那這麽多錢,得怎麽辦?”

“不怎麽辦,還錢呗。不然出不了國的吧?簽證都辦不下來。我也不懂。”孟宥哔哔,“不過幹自媒體是真的賺啊?我說他怎麽有事沒事拿個手機在那拍vlog呢?稅都這麽多,賺的得有多少啊?”

“但聽說補得挺困難的,可能這麽多年都花差不多了吧,也不知道最後咋處理的。”孟宥聳聳肩,“不說他了。誰同情他都輪不到老子同情吧???媽的,七八十萬,這頂老子大學四年生活費的兩倍!”

說到最後,孟宥已經開始仇富暴躁起來。

最後又蛐蛐了一會兒,但方知墨全程都覺得有種不真實感。

臨走前,孟宥拎起放在門口小桌子上的那兩杯奶茶:“這奶茶你喝不喝?不喝我拿去幫你甩了。”

膈應的人送的奶茶,咽下去也膈應。

說着,孟宥還端起來看了一下奶茶的标簽:“喲,還有一杯是雙倍芋圓的?”

方知墨一聽,連忙舉手:“要!我要喝!”

他對這位學長談不上有多麽讨厭,頂多是在那件事後恍然原來人家沒有把自己當過朋友,更多的其實是失落。但他希望對方出國以後不會再遇到任何糾結的人和事。自己也不要。

而且……畢竟是雙倍芋圓。

不管怎麽說,奶茶是無辜的。

方知墨戳開吸了一口,奶茶還是熱乎的,裏面的芋圓早被泡得軟軟糯糯的,一口下去唇齒都是甜的。

“……喝吧喝吧,饞不死你個大饞小子。”孟宥站在一旁,一言難盡地看着他,“洵哥是每天沒把你喂飽還是怎麽的?”

“啊?喂很飽啊。”

眼見孟宥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淫.蕩,方知墨就又意識到這話有歧義,但是紅着臉,也沒有怎麽反駁。

孟宥伸手在他臉上rua了一把,擺擺手:“走了,晚上見!”

“嗯嗯,晚上見!”

方知墨一個人抱着奶茶慢吞吞喝,餘光裏忽然有什麽飄過,轉過眼去,便見到一片小小的雪花從空中飄落下來,晃晃悠悠,正經過他窗邊的一隅。

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雪,大概到今晚,世界就會變成白色。

方知墨望着窗外,不知為什麽,在這一刻,他心裏忽然感覺到無比的寧靜。

有愛人,有朋友,還有一場充滿期待的、即将來臨的聚會。

他打開手機,給楚洵拍了這朵小雪花發過去。

一時半會沒等到對方回複。

方知墨忽然又想起什麽,點開小地瓜,找到被他忽略了很久的[小墨點全球應援會]。

他對這個賬號的觀感可謂是一波三折,如今再看到,心裏只剩下滿滿的滿脹感。

這個號在過去的幾個月了竟然還更新了好幾次,每次下面的評論都不少。

方知墨慢慢地都翻了一遍,回到最初的那支名為“月光”的視頻。

然後在下面回複了一只對手指害羞的胖胖地瓜jpg。

-

聖誕的時間太巧,學校周邊可供鬧騰的地方都訂完了,好在大家都不是差錢的主,直接殺去了內環的一家高端酒吧。

一波人浩浩蕩蕩過去,下了車就開始嬉笑打鬧,個個又都是風格迥異且惹眼的帥哥美女,惹來不少好奇的視線。

方知墨起先跟楚洵牽手走在最後,看街邊櫥窗裏的東西,偶爾湊着腦袋說說小話,但沒一會兒就被孟宥強行分開,說禁止當街撒狗糧。

進了包廂裏面紛紛脫大衣,其實鬧也沒什麽鬧的,就是打牌喝酒玩桌游。

他們這幫人裏沒有愛勸酒的,愛喝果汁也随他去。

很快拿了牌過來準備玩游戲,到分組的時候就産生了第一波小戰争。

“不行!必須分開!”鄭楊嚷嚷,“他媽的你們今天都夫妻檔,混合雙打準備騙我們兩個人的錢是吧??”

鄭楊确實是今天在場的裏面最喪的一個。

楚洵方知墨一對,孟宥林芃一對,還有一個體院同級的男生跟他女友也是一對,衆人都甜甜蜜蜜,唯獨剩下鄭楊和另一個外院大二的學弟。

大二學弟本來就孤家寡人一個,無所吊謂,只有鄭楊,剛跟他那法學系花的女朋友分了,他是被甩的那個。

所以只有他嫉妒得要死,眼睛都是紅的。

果然依照他的意思兩兩拆散分了組,定下規則誰輸了誰找人接吻。

在場的差不多都是情侶,哪對親嘴都有得起哄。

結果也不知道為什麽就那麽寸,連續幾把都是鄭楊輸。

最後他實在不行了,蹿起來就去按着那個體院同級男生,把人撲倒在地上,嘴就上去了。

兩人都是人高馬大的壯漢,說是親嘴,但實際上誰都不肯,根本就是上演了一陣搏鬥,那男生的女友在一旁笑得直拍大腿,還拿個手機在那拍照。

下一把總算換了懲罰規則。

方知墨還很少參與這種游戲,本來就不是很會,起先縮在最角落裏面,靠楚洵的悄聲提醒和鄭楊的倒黴作了幾次弊,這把終于幸運buff消失了。

孟宥馬上起哄:“洵哥上去單手俯卧撐一百個!小墨你坐洵哥身上!”

方知墨:“……”

“不是……輸的不是我嗎?”方知墨看着手裏的牌,都驚呆了,回憶了一番剛剛的規則,指着自己的鼻子,“應該是我上去做俯卧撐?”

這下不止孟宥,連楚洵都笑了。

“夫夫不分家,洵哥替你,但要加點重量,那個重量就是你。”孟宥好不容易止住笑,“快點!”

方知墨:“……”

就算現場全是至親好友,這也太社死了吧!!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坐在楚洵身上一上一下……一上一下……那個畫面……

被尬得頭皮發麻。

方知墨拿眼睛瘋狂向楚洵求救,結結巴巴道:“要不,換、換一個懲罰?”

“行啊。”鄭楊盯着他們倆,笑得最賊,“大冒險換真心話?”

“可以可以!”孟宥立馬舉手,“我來問。”

衆人目光紛紛看過去。

“請問方知墨同學,今天在琴房裏,我問你的最後那個問題。”孟宥清清嗓子,“你的回答是真的還是假的?”

方知墨還真的努力回憶了一下今天兩人在琴房裏說了什麽。

偏偏才過去沒幾個小時,所以特別容易就回想起來了。

方知墨:“……”

然而孟宥能這麽問,就肯定不只是想問那句話表面的意思。方知墨也不說話,就是臉熱氣騰騰,越來越紅。

半天,才很小聲地道:“是真的啊。”

“每天,都?”孟宥追問。

方知墨:“…………”

衆人都好奇地看着他倆在這打啞謎,鄭楊已經好奇得不行了:“什麽真的?什麽都?”

眼見着方知墨已經快紅溫,楚洵突然出聲:“鄭楊,倒酒。”

規定就是不想完成懲罰可以用喝酒代替,可這才上半夜,大家都暫時還空着肚子,沒什麽人喝。

一整杯洋酒倒過來,楚洵一口就幫方知墨悶了,總算堵住悠悠衆口,轉移了視線。

後面幾把方知墨運氣就一直很好,全程看他們輸他們發瘋,楚洵還真的上去做了個單手俯卧撐一百次,外套都脫了,裏面是貼身的薄款針織衫,俯卧時脊背如同山巒。

一幫人在旁邊一直起哄方知墨上去坐一坐,方知墨卻抿着嘴,只慶幸包廂裏燈光暗,應該沒人發現他臉特別紅。

以及覺得,以後在家裏,沒有人的時候,也可以讓楚洵這樣試一試。

到了後半夜,方知墨也開始玩得有點小瘋。

他還是第一次參與這樣的局,以前雖然不是完全沒有過,但從來沒有跟今天這樣在場的人全都熟悉的場面,這是最放松的一次。

原本他從來不喝酒,但因為今天的氣氛,也跟着喝了一點。

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就撞見等在外面的楚洵。

“醉沒醉?”楚洵拿手捧住他臉,試了試他臉上的溫度。

“沒有。”

方知墨語氣很乖。

楚洵站在那裏,給他一二三四五,比了一遍手指頭。

方知墨對答如流,看起來的确沒有傻。

楚洵又問他:“要不要出去放放風?”

包廂裏雖然開的是暖氣,但呆久了也有點悶。

方知墨乖乖點頭。

楚洵牽着他的手沿着樓梯下去,推開後門,看見路燈下已經有一片薄薄的雪白,是下午下的雪,現在已經積起來了。

南方人每一次見雪都永遠像是第一次見,方知墨也不例外,很沒見過世面地“哇”了一下。

兩人沿着酒吧後面的小道慢慢走,踩出一排整整齊齊的、一大一小的腳印。

雪夜總是說不出的安靜,只餘鞋底跟雪地摩擦的聲音。走了一陣,楚洵突然問他:“剛剛孟宥問的什麽?”

“……”方知墨竟然好像真的沒有醉,想了一會兒,很警覺地回答,“不能說。”

還很認真解釋為什麽不能說的原因:“不然會社死。”

楚洵:“……”

他忍不住笑了一聲,突然想起什麽,伸手在大衣口袋裏一掏,掏出一張卡牌,紅桃A。

方知墨接過牌,有些驚喜:“這是剛剛那盤的牌?那你剛剛怎麽不出呀?出了你就能贏了。”

上把兩人剛好是對家,就差這一張牌楚洵就能贏,能拿一百塊的獎金,不過相對的,就是方知墨會輸,要上去跳宅舞。

“嗯。”楚洵就笑,“早知道剛剛就出了,然後問你,孟宥到底問的什麽。”

“……”方知墨将牌正反看了兩遍,然後塞進羽絨服荷包裏,擡起頭,目光有點狡黠,“那游戲已經結束了,不作數的。”

“嗯。”楚洵将兩手插進兜裏,偏了偏頭,“就知道,所以沒出。反正我贏了也沒有什麽獎勵。”

設置獎金就是好玩的,在場的其實誰都不差這一百塊。

楚洵語氣裏似乎帶點淡淡的無奈,也不知道是不是演的。

然後他話音還沒落,腰上就環上來一雙軟軟的手臂。

厚鼓鼓的羽絨服一壓就扁,雪地靴嘎吱嘎吱摩擦着雪地,唇上貼上來兩瓣略帶涼意的嘴唇。

是方知墨抱住了他的腰,踮起腳,給了他一個帶着雞尾酒甜香的吻。

片刻,方知墨才放開他,兩只手仍然揪在他衣服兩側,擡起眼睛,明明親過了一百次,神色裏仍有點第一次接吻時的害羞,“親你一下可以嗎?算作獎勵。”

起先,楚洵總覺得追到他可能也只是個開始,畢竟甜美的蛋糕有了主人也難免會受蒼蠅觊觎,要守護愛情或許也很難。

但他後來才發現,只要方知墨想,賽道上就可以只有他一個。

不用楚洵說,甚至不用楚洵贏,無論第幾名,方知墨就會主動給他很多很多的專屬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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