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陸長庚在半空中冷笑一聲,一道冰訣打出,那本就強弩之末的牛鳐瞬間化為冰粉散入湖中。
二人聯手一擊得勝,衆人不由心頭大振。
封卿朗聲一笑,只見漫天書頁紛紛化為利刃向妖獸裹挾狂卷而去,被困住的牛鳐怒擺鐵尾,竟張口吞入,如鯨吸水,陸長庚忙上前打算援手,卻見書頁被吞噬殆盡之際封卿手化利刃從牛鳐口中穿出,一舉擊滅妖獸識海,那牛鳐甚至連哀鳴一聲的功夫都沒有,就随之滑落水中。衆人方才跳出嗓子眼的心跟着歸肚,這轉瞬兩殺,士氣大振。
“封道友原來是劍修。”陸長庚也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封卿竟然是個劍修。
“陸道友法寶衆多,還請繼續助我一臂之力,将這群妖獸誅殺。”
“這是自然!”
二人也不廢話,轉頭加入杜、桓二人陣列。
“兩位道友來的正好,這三頭畜生不足為慮,你我快快動手将他們鏟除,省得時間過長招來其他妖獸。”眼見落日将斜,晚間這大鏡湖深處更加兇險,桓旭眼見陸、封二人連續擊殺兩頭妖獸,不由信心大漲,也顧不得藏私,一把符箓灑出,化為火海将三頭妖獸圈起,又從懷中取出一個黃玉葫蘆噴出陣陣濃沙,口中呼喝道:“幾位道友切莫留手。”
杜娘子一拍龍頭拐杖,只見其中噴出一股黑煙,竟然混着桓旭的黃沙滾進火焰陣中,那黑煙似乎含有劇毒,竟能腐蝕硬同法器的魚鱗,其中一頭牛鳐無法掙脫竟然張開大嘴,打算将黃沙、黑煙都吞入腹中。
杜娘子眼前一亮,口中道:“真是好孽畜,也不怕吃不消老身的黑鐵沙。”
誰想她話音未落,狂風大起,那牛鳐竟然鼓動腮幫将吸入的黃沙火焰黑鐵沙等物齊齊噴出,衆人不由臉色大變,誰曾想這妖獸竟然将胃練成了法寶!說時遲那時快,另兩頭妖獸齊齊消失,轉瞬出現在桓旭三人身後,随着護身法寶碎裂,桓旭險之又險逃脫獸口。杜娘子首當其沖龍頭拐杖被那黃沙黑沙消去一半,變的斑駁不堪,眼見就要報廢。陸長庚抛出的玉如意也随着一聲琉璃脆響,散落微塵。封卿将一柄長劍舞的密不透風,卻也沒有偷襲的機會。
陸長庚置身狂沙漫卷之中,眼部灌注靈力,透過黃沙只見杜娘子舍棄拐杖,換了一方繡帕,勉力支撐,桓旭因為最先被偷襲,手中陣盤已然裂成兩半,黃玉葫蘆在他周圍飛轉,努力吸着散沙,但對夾雜的黑煙和火焰卻沒什麽辦法,只見桓旭東拍掉身上一簇火,西閃過黑沙一片雲,一不小心身上就被腐蝕一塊,簡直苦不堪言。
封卿依舊在劍陣當中,蹙眉觀察,伺機而動。此時傳音道:“陸道友,我觀你那冰訣甚是厲害,可還能再現一二。”
陸長庚微微沉吟道:“我試試。”話音未落手中掐訣,直襲那頭狂吐黃沙的牛鳐而去。
封卿眼見一陣清光閃過,漫天黃沙黑霧盡皆凝結,那妖獸依舊保持張嘴狀态,卻被冰封于冰殼之中。心頭震撼之餘不由大喜,手中長劍凝出三道虛影,一道帶火、一道帶水、另一道竟裹挾雷霆之力奔如江海怒拍岸,快如閃電迅如風,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就穿顱而過。
這方還沒來得及大喜,桓旭就如抛物線一樣被甩出黃沙,他一擊擋下妖獸偷襲,卻不想與杜娘子對戰的牛鳐閃身即沒,下一秒出現在他身下,血盆大口一咬而下——
陸長庚驚呼一聲,再要來救已然晚了,離他最近的杜娘子顯然應接不暇難以施出援手。
此時血盆大口已然咬在桓旭身上,桓家尚還幸存的管事桓沖驚呼道:“老祖!”這一聲肝膽俱裂。
陸長庚本已不忍再看,卻見妖獸口中的桓旭化為虛影消失,下一秒出現在十丈開外,手捂胸口咳出一口鮮血。杜娘子見此驚呼道:“傀儡符!”随即心下暗惱,這幾個一個比一個有身家,只有她孤家寡人攢不下什麽家底,哎!人比人氣死人。且不說這頭杜娘子腹中如何苦澀,心頭如何怨怼,那一翻酸溜溜的滋味翻在舌下只能強咽下去。
那頭還是封卿靠譜,趁着這一隙之機,漫天劍影歸一,如薄膜一樣裹挾在周身連人帶劍一起射向險些吞了桓旭的妖獸,陸長庚心頭一凜,手中掐訣瞬息而至,那牛鳐閃避不急被凍住一側尖鳍。眼見劍光将至,再無躲避的可能,竟然臌脹全身鱗片,靈力暴走。
“不好這孽畜要自爆!”築基後期自爆,就是金丹修士都不可能毫發無損,更何況幾人不過築基期。此處戰場離靈舟五十米開外,靈舟陣法此時已然破碎,一旦妖獸自爆根本無自救的可能。
杜娘子當先卷起侍童往手帕上噴出一口精血,裹挾着二人往遠處火速遁去。
封卿對陸長庚道:“事不可為!”亦裹挾飛劍遠遁而去。
桓旭因為方才受傷,此時又要帶上幾個後輩,晚了兩人半息,回首看向又膨脹了一倍的牛鳐心頭暗驚,顧不上靈石損耗,接連拍出三塊中品靈石,靈舟速度瞬間又快了一倍以上。
築基後期的自爆除非有大能在此一舉滅殺,否則根本無法打斷,就是金丹在此也只能退避。
唯一剩下的那頭妖獸圍着不斷臌脹的同伴,哀鳴幾聲,竟也潛入深海不知蹤跡。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家主!”陸定一惶惶站在靈舟上對着陸長庚大吼,這一聲驚醒了陸長庚。
一衆陸家小輩神色惶惶,同他們一起的溫家衆人卻面色蒼白如臨絕境,此時他們看着圍在周身因為不斷抵擋妖魚已然黯淡無比的金鐘罩,不由冒出一個念頭,這能擋住築基後期妖獸自爆嗎?
不能!
今日要死在這裏了嗎?
是!不但他們,這一船人都逃不掉,只有陸家人,陸家人有陸長庚在他們還能走。
陸長庚心頭有一團火在燒,他知道應該第一時間帶着能帶上的人抓緊時間逃,可他心頭清楚,他們四個除了封卿尚有可能之外,其他三個築基初期自爆之前根本逃不出去,結果就是他身受重傷,而族人——或許陸定一能活下來吧!
杜娘子帶走侍童,因為她只有一個侍童,桓旭帶走的都是家族修為最高的,此時他應該帶着陸定一走——
陸定一也一定會走,這個年紀比他小七十歲的本土侄子比他更适應修真界的規則,凡事以家族為重,力行到底。
可他不行!陸長庚長嘆一口氣,在這修真界活了一百七十八年,依舊不行……
陸長庚眼角看到惶惶無依緊靠在一起的陸、溫兩家一衆小輩,拼命護住孫兒的重傷老者,惶惶無措将頭埋入父親肩膀枯淚等死的父女,賣給他魚片的漢子,前幾日還在甲板上笑鬧的散修——
陸長庚微微一嘆,閃身出現在靈舟之上,祭出一張寒氣外露的靈符,與他方才所使用的冰訣散發着同一種氣息。
這是他唯一想到的或許能救命的東西了。
陸長庚不敢稍有遲疑,一掌拍出帶着整個靈舟沒入水下,随着全身靈力注入,靈符瞬間激化化為無數冰晶迅速蔓延,直到将整個靈舟包裹進去,冰層還在持續向外延伸,速度之快幾乎是眨眼間冰封十裏。
半空中的牛鳐如同小太陽一般散發着暴(harmonious)亂的靈氣和光熱,随着冰層的加厚這些光和暴動變成了黑暗和靜止。
終于——轟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