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飛回海城的第二天, 趙真桢帶着秦燃去醫院。
時間緊，趙真桢本來擔心只能挂普通門診，但在小程序上預約的時候t意外發現還有一個上午的專家號。
走廊上坐滿病人，牆上的電子屏滾動着叫到號的名字。
415號, 秦燃。
趙真桢領着秦燃進了診室。
“什麽症狀？”
秦燃把手攤開：“昨天突然開始手痛。”
趙真桢在旁邊補充幾句, 盡可能詳細地向醫生描述了秦燃的情況。
醫生在電腦上敲着鍵盤，錄入病例：“你是他家屬？”
趙真桢搖頭：“他在我們康複中心治療, 但這兩周沒有療程。昨天他手痛的情況是突發的。”
“哪家康複中心？”
“希諾。”
“原來是張老師的得意門生啊, 我們前陣子還一起開過會。”醫生笑了笑。
做了一番檢查, 醫生又問了秦燃幾個問題，開出一張檢查單：“再做個核磁共振, 他這個樣子不像普通的神經壓迫。”
趙真桢上一次在國內看病要追溯到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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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溫惜蘭和趙葉東還沒有離婚，她半夜發燒到39度, 溫惜蘭發現後叫醒熟睡的趙葉東，開車送她去醫院。
那時的醫院所有流程還是人工, 趙葉東背着快燒迷糊的趙真桢, 溫惜蘭站在旁邊拿着一堆單子繳費。
對于趙真桢來說, 關于一家三口的回憶就像一套模糊的幻燈片，沒有多少張，很快就可以翻遍。
現在的醫院大部分流程都已經電子化。
趙真桢在小程序鼓搗半天也沒弄明白, 最後只能帶着秦燃去人口窗口排隊。
整個隊伍裏除了他們, 剩下都是頭發花白的老人。
輪到他們, 趙真桢把單子遞過去。
穿着白大褂的阿姨皺下眉：“年輕人就學着用自助繳費嘛，不要來跟老年人擠, 你看這剩下的幾個老人都是手機都不會用的。”
趙真桢摸了摸鼻子, 連連道歉。
坐在MRI的等待區，趙真桢在手機屏幕上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來電名字。
她站起身, 走到一個安靜的區域，接通電話：“爸？”
走廊裏，機械的提示音響起：“請病人秦燃到核磁共振室。”
“你在醫院？”
趙真桢回答：“陪一個朋友來看病。”
“這周末有空嗎？回榆城吃個飯，你王阿姨很久沒見過你了，正好小濤也回來了。”
趙真桢有點恍惚，都記不清上次見他們是什麽時候：“那我等會兒訂機票。”
...
核磁共振的結果一直等到下午才出來。
趙真桢把片子遞給醫生。
醫生看着核磁共振結果，最後下結論：“他還有腕管綜合征，但暫時不是很嚴重，先上手腕夾板看看情況。今天先打一針，再吃點藥，最近避免用手過度。”
趙真桢躊躇地說道：“醫生，他可能休息不了...”
醫生皺着眉頭，又重新打量下秦燃：“他幹什麽的，休息不了？”
“職業電競選手，每天都要坐電腦面前點鼠标敲鍵盤。”
“難怪。”醫生搖頭，“那盡量自己注意。後面病情加重的話就只能手術，對你影響肯定更大。”
秦燃漫不經心地點下頭：“知道了。”
醫生轉頭又對趙真桢說：“康複訓練還是可以照常下去，他之前的片子裏看脊椎也有點問題，張老師應該給你說過了。如果手腕再出現痛得嚴重的情況，趕緊來醫院。”
坐在回去的出租車上，趙真桢把塑料袋裏的藥翻出來，打開盒子拍照後又放回去。
秦燃睨了她一眼：“你管這個藥幹嘛？”
趙真桢把照片發給張，每一張備注好。
藍色的每天吃兩粒，白色的是止痛藥，有需求就吃。
“怕你忘了。萬一到時候盒子丢了，你看消息記錄也能知道哪種藥怎麽吃。”她把塑料口袋紮好，帶子在他手上挽一圈，“這周六你不是還有比賽？我有事要回榆城，不能随隊。你這幾天別練這麽猛，多注意休息。醫生也說了，嚴重的話要手術。不管手術情況如何，最後肯定多多少少會影響你競技狀态。”
趙真桢絮絮叨叨了一大堆注意事項。
“你什麽時候回來？”秦燃把她紮在自己手上的塑料袋又取下來，手指在封口處繞圈，塑料袋發出沙沙響。
“周日或者周一。”趙真桢看他很孩子氣的動作，不放心地提醒，“藥拿好，別丢了。”
-
周六早上，趙真桢落地榆城，剛走到出口，看見宋濤高高揮舞着雙人。
“趙真桢！這邊！”
趙真桢只看到他一個人，旁邊沒有趙葉東和王娴。
“我爸呢？”
“趙叔叔上午公司有個會要開，我媽家裏做飯呢。”宋濤看她只背了個雙肩包，“你行李嗎？”
趙真桢把書包的帶子往上提了提：“就裝了兩件衣服，沒拿行李箱。我最遲明天晚上要回海城，周一還要上班。”
宋濤看起來很失落：“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多呆幾天呢。”
趙真桢解釋：“我之前請過假了，再請假不合适。”
機場停車場裏，趙葉東的司機已經在等着兩人。
趙真桢上車系好安全帶。
宋濤也不去副駕駛，而是和她一起坐到後座。
沒多久，宋濤有點忸捏，一會兒側着坐，一會兒把車窗按下按上，像是身上有螞蟻在爬。
趙真桢瞟了他一眼：“有話就說。”
宋濤彈了下，立馬轉過來：“姐，我能跟着你去海城嗎？”
“我在家呆着啥都幹不了，我媽随時都進我卧室查崗，跟監視犯人一樣，游戲玩不了，朋友也不認識幾個。”宋濤一副可憐樣。
趙真桢想都沒想就拒絕：“不行。”
她現在希諾和PG兩頭跑，秦燃就不說了，再多個宋濤，她不知道怎麽伺候得過來。
宋濤癟下嘴，又賣慘幾句，發現趙真桢不為所動，只好轉過去悶悶不樂地玩手機。
趙葉東他們常住的房子在郊區，是獨棟的小別墅，門前帶着花園。
一進屋，王娴很熱情地迎過來，手在廚房圍裙上蹭了蹭，：“桢桢回來啦。”
“王阿姨好。”趙真桢脫下鞋，問，“有多餘的拖鞋嗎？”
“我給你找找，家裏很久沒來客人了，拖鞋不知道被保姆阿姨收到哪裏了。”王娴在鞋櫃裏找了一圈，最後只找到一雙男士拖鞋，“你剛下飛機肯定累了，先上樓休息會兒。你爸爸等會兒就回來，我專門讓保姆阿姨多炒了幾個菜，我還特意做了個我們那邊的特色水盆羊肉。”
趙真桢穿上大了幾碼的拖鞋，走起路啪踏啪踏響，聽起來像鴨子腳蹼打在地上的聲音，很滑稽。
保姆把她領上樓：“你爸爸早說你要回來了，專門叮囑我把這間房收拾出來。”
“謝謝。”趙真桢笑了笑。
保姆退出房間後，趙真桢環顧四周。
确實收拾得很幹淨，床頭櫃上的花瓶裏插着一束花，淺色的床單熨燙得平平整整，完全沒人住過的樣子。
趙真桢打開衣櫃，裏面空空如也。床頭櫃也如此。
比酒店都整潔。
趙葉東的生意蒸蒸日上，換的房子也越來越大。
他們每搬一次家，趙真桢的東西就會少一些。
她其實也記不起來每次都丢了些什麽。
這棟別墅應該是她上大學以後才購買的，趙葉東只問了她一句：“你那些衣服還要不要？”
趙真桢當時覺得衣服反正都可以再買，就說：“扔了吧。”
終于在這棟屋子裏，她找不到一點屬于自己的痕跡。
即使是在加拿大上學的宋濤，也有屬于他的卧室，裏面有個定制的玻璃櫃，擺滿他的高達模型。
趙真桢坐在床上發呆。
一直等到王娴來敲門，她的思緒被抓回來。“桢桢，你爸回來了，下來吃飯吧。”
“好。”
…
飯桌上的菜品豐盛，大部分都是榆城的本地特色菜，重油重辣。
宋濤興奮地聊着他在學校裏那些新奇事兒，王娴很捧場地不停笑，給他夾菜。
趙葉東說，夏天的時候再去一趟加拿大，然後順道去轉轉。
趙真桢一邊聽，默默地扒着碗裏的白飯。
王娴問：“桢桢這個實習結束後準備怎麽辦？”
趙真桢伸手去夾排骨：“還沒想好，如果有機會的話就接着留下來。”
“我弟弟在榆城南邊的那家三甲醫院，你要是到時候沒着落，我問他能不能拖點關系，幫你安排下。”王娴的聲音很溫柔。
趙葉東突然提起另外一件事，看向趙真桢：“裴喻北之前找過我，他公司在拉投資。”
企劃書已經交到了他辦公桌上，但是從他們公司的角度，這份企劃書只算及格，并不出彩。t
另外兩個投資人對裴喻北公司的未來發展都持懷疑态度。
但趙葉東只隐隐約約地記得趙真桢很早以前說過，她談戀愛了，男生名字叫裴喻北。
那天在會議室一問，果然是同一個人。
但他不知道兩個人發展到什麽程度，如果趙真桢有意結婚的話，哪怕裴喻北的公司夠不上格，他也可以想辦法把這筆投資注進去。
就當是為了趙真桢的将來。
趙真桢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頓了下：“他找過你？”
“對，但是...”趙葉東剛想說明情況。
“還是公事公辦吧。”趙真桢平靜地說，“我們已經分手了。”
趙葉東愣住，身子不禁往前傾：“什麽時候的事？”
“就最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
趙葉東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我吃完了。”趙真桢放下筷子，轉頭問王娴，“王阿姨，我以前有些東西還在嗎？”
王娴的視線看向旁邊的保姆。
保姆趕忙說：“應該還在儲藏室裏，之前有個紙箱上面寫的名字。”
“那能麻煩幫我找下嗎？”趙真桢禮貌地請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