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肉骨茶
肉骨茶
回憶如漲潮的海水，一浪接着一浪，朝季韞席卷，教她窒息卻又甘願溺斃。
潮水脫閘，無法阻止，季韞從未像此刻般熱切，熱切地想要見到溫秦。因為她知道，溫秦現在就在星港小區，跟自家一個小區。
關閉直播，季韞開車回家，拿上還熱乎的烏米糍粑，直奔五幢二樓。
她有些急切地連按兩下門鈴，度秒如年的等待中，她聽到自己的心強有力地跳着，震得血液直沖腦門。
“咔嚓——”防盜門被打開，是溫爺爺開得門。
“哎！小韞來了！快進來坐！！”溫爺爺眼睛一亮，忙邀她進屋。
“秦秦剛走，你們有在小區碰上沒？我這就給他打電話，把他喊回來！”溫爺爺忙拿出老年機，準備按下快捷電話按鈕。
聽到溫爺爺的回答，季韞很是失落，又有些慶幸。
“不用了溫爺爺，我遇上他了，就在小區門口。”季韞忙拉住溫爺爺的手，撒謊道，“溫秦他很辛苦，得趕去京市排練呢～我給您二老帶了糍粑，快趁熱嘗嘗～”
“哦哦，遇上就好，說上話了吧？”
“說上了呢～”
“那就好，他啊悶在屋裏看了一下午的什麽……直播，我讓他找你玩兒，他也不吱聲。就剛才，突然說有事，得回京市，我瞧他不怎麽開心的模樣，快三十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溫爺爺拉着季韞的手，絮絮叨叨，卻都是對孫子的關愛。
“瞧我，上了歲數這腦子也不靈光了，快進屋坐，在門口說話叫什麽事兒～”溫爺爺直拍腦門。
季韞笑着拒絕，“不用了溫爺爺，您二老好生歇着，我先回家了，明早再來陪你們。”
安撫好溫爺爺，看着他關上防盜門，季韞斂了笑，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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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很快她就釋然了，感謝網絡時代，她可以時刻關注溫秦的動向。
季韞扯了扯唇角，她向來是樂天派。
慢悠悠地走出五幢單元門，短短五分鐘的時間，她已經徹底冷靜下來。幸好溫秦不在，不然見了他說什麽，總不能祝他和綠茶長長久久、百年好合吧……
然而，今天季韞的心髒注定要經歷起起落落起起起……
心跳平複不到十分鐘，又瞬間加速，震耳欲聾，得虧季韞身體素質好，否則這小心髒哪經得起這般折騰。
“你來找我？”
這熟悉的、哪怕在車來車往的喧鬧大馬路上，季韞都能準确辨析的聲音。
她不敢置信地回頭，生怕自己幻聽了。
然後，她看到，男人桃花眼彎了彎，唇角微弧，輕笑一聲，肯定道：“你在找我。”
溫秦邁着大長腿，五步就到了季韞跟前，懸殊的身高差，襯得他氣勢迫人。
“找我什麽事？蹭熱度麽？”
季韞忍住翻白眼的沖動，蹭熱度這茬是過不去了嗎？！
“你口罩呢？”
時隔十年，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見他，這視覺沖擊哪是手機網絡的高清視頻能比拟的。
動漫美少年本年啊！
所以，季韞迫切地需要一個口罩，把這張引人犯罪的臉給捂上。
“丢了。”溫秦無所謂道。
“丢了？！你們頂流不都靠墨鏡口罩養命的嗎？怎麽能丢了！”
季韞警覺地左右看看，确定這是個隐秘的死角。然後踮腳艱難地将他敞開的連帽運動外套，給他罩住，拉鏈拉到頂端，順便将他的劉海巴拉一下，勉強能遮住部分顏值……額不對，是部分老臉。
溫頂流眸光熠熠，甚是享受這個過程。
“你……你不是走了嗎？”
季韞痛恨自己骨子裏的老媽子屬性，只得轉移話題道。
“嗯，是走了。看到你進了五幢，又回來了。”
溫秦的眼睛一刻也沒從季韞身上移開過，明明有很多質問的話要說，可在獨處的時候，就只想看着她，不舍得浪費任何一秒的時間。
“你別誤會，我是來看你爺爺奶奶的。喏，給他們帶了這個～”季韞晃了晃手中餘下的糍粑。
“黑乎乎的，能吃？”溫秦望進季韞的眼，故作嫌惡道。
季韞剛想反駁“你以前吃得不挺開心的”，下一瞬，手中的袋子被拿走。
對面高挺的男人，伸手拈着一塊，吃得是清貴優雅，樸素的街邊小吃，愣是被吃出了米其林甜品的高端感。
觸及溫秦眼中的狡黠，季韞算是明白了，他是故意這麽說的，幼稚裝X鬼！
手機傳來震動聲，溫秦不緊不慢地擦了擦手，而後解鎖手機，慢條斯理，“喂？有事？”
“哥！我親哥哎！我在小區門口等你半天了，你人呢？不會被狗仔逮住吧！”電話那頭傳來經紀人的哀嚎。
“沒有，馬上來。”
溫秦挂斷電話，看着季韞，想開口邀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話未說完，季韞兜裏的手機也震動了起來。
“那個，稍等，我接個電話。”
“喂，哪位？哦哦，薛學長？”
聽到薛哲彥的名字，溫秦的臉瞬時黑了。
感受到溫頂流驟低的氣壓，季韞莫名有些“被捉奸”的心虛。
“哦哦，給欣欣帶了香水啊，好的好的，晚點我轉交給她，一定強調是學長從新加坡給帶的。”季韞提高嗓音，求生欲極強。
季韞很快結束了通話，本能地解釋道：“學長明天開車回京市，我正好搭個順風車。他給欣欣帶了香水，我正好拿了，晚些時候轉交給欣欣。”
“哦，也給你帶了禮物，不是嗎？”
季韞：……這都能聽清。
不是，自己憑什麽跟他解釋！還給姐姐擺臭臉，耍大牌啊！
“是啊。你剛想跟我說什麽？”季韞也帶了些強勢。
“沒什麽，我經紀人在等我，走了。”
“哦。”
不等季韞回複，溫秦轉身離開，同時從兜裏拿出灰色口罩戴好。
這落寞背影像極了……孤寂小狗？
季韞有一瞬間的不忍，待回過味來，卻是一陣暴怒。
這不是有口罩呢麽！玩兒我呢！就不該給他好臉子看！
清明假期的最後一天，季韞坐着薛哲彥的順風車，回到了京市的小居室。
薛哲彥給季韞帶了些新加坡特色的餐具杯盞，她擺弄着精致的器具，愛不釋手。
然後，将它們擺放在儲物間的架子上。作為美食博主，季韞有一屋子的鍋碗瓢盆，形形色色、滿滿當當，擺放得亦是齊整規律，強迫症見了也能極度舒适。
見時間還早，季韞洗漱了一番，帶了些吃的，臨時決定回電視臺對一下明天的臺本。
這期美食節目得出外景，地點就在隔壁洛市，預計明天拍攝結束時間比較晚，臺裏允許他們在洛市住一晚。
這次洛市外景依舊是他們美食頻道、王炸鐵三角組合，主持人季韞、編導薇薇、以及攝影裴同。
一切皆如預料，他們住在洛市一晚，到第二天早上又拍了會兒，才結束。
“卡——OK！收工！”
聽到薇薇的打卡聲，季韞如獲大赦。臉上的職業笑容旋即被痛苦的神色取代，她倒抽冷氣，急忙找了張椅子坐下。
季韞極少穿高跟鞋，這次錄制她只穿了五厘米的細高跟，且腳後跟貼上了防磨神器，但她可憐的小腳趾卻沒能幸免，被磨得有些慘烈。不幸的是，此次外景她穿的是臺裏統一的職業套裝，下半身是微緊身的包臀裙，公共場合不宜把腿擡起來，容易走光。
“韞姐，來，換上這個~”裴同适時地放了雙一次性拖鞋在季韞腳邊。
“謝謝～我怎麽沒想到留雙酒店的一次性拖鞋呢，還是小裴你貼心～”
“嘿嘿，你每次穿高跟鞋必磨腳，我們都有經驗了～”
裴同比季韞小五歲，剛進臺裏實習的時候，就跟她搭檔了。裴同對攝影有着很高的天賦，也有濃厚的興趣，像他這樣二十歲出頭就能卸掉浮躁、耐着性子，拍出獨到視角片子的大男孩，顯然不多了。
據說裴同還是個星三代，至于是誰的三代，季韞不感興趣，也懶得多問，她只知道自己這個小弟遲早能拿到國際攝影大獎，走向行業巅峰。
在專注工作的時候，他是一絲不茍、甚至可以說是嚴苛的态度。可一旦屬于放松狀态，他就是樂樂呵呵、陽光開朗的暖男。
啧啧啧，當真是吾家有弟初長成，也不知道将來會便宜哪家姑娘。
“啊啊啊啊啊！！！”那頭在确定最後臺本的薇薇突然發出了土撥鼠尖叫。
季韞和裴同無奈地對視一眼，且都明白，能讓她變得這般瘋狂激動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溫秦。
薇薇是比季韞小號模式下，還要腦殘粉般的存在。
“果然是見色忘義啊，小裴還知道可憐我的腳，你這個色女眼裏只有狗男人……”季韞吐槽道。
“啊啊啊！小韞，裴裴，你們快看工作大群啊，怎麽沒人告訴我，今天溫秦會來臺裏掃樓，為他的巡演宣傳啊啊啊！”
薇t薇小跑着過來，把工作群裏發的溫秦宣傳海報放到最大，強行塞到二人眼皮子底下。
季韞右眼皮跳了跳，最近見到他本人的頻率是不是太高了些。
“可能是臨時通告吧，确定是今天嗎？”季韞故作淡定地瞥了眼海報。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就在今天上午十一點，在二樓音樂頻道，順便錄個星音樂的宣傳短片，嗚嗚嗚我要羨慕死音樂頻的人了……”
“那現在是十點，我們開回臺裏，最快也得十二點了，照這個情形看……”
裴同看了眼手表，面露同情地拍了拍薇薇的肩膀。
季韞點頭附和，內心松了口氣，她一點都不想在大庭廣衆的情況下，和溫秦遇上。
你也太自戀了，人在二樓，你在三樓，怎麽就遇得上了？！
季韞轉念，自嘲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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