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孜然烤羊腿
孜然烤羊腿
淩晨兩點, 正是酣睡好眠時。
季韞被手機奪命連環震動聲吵醒，她摸到手機，屏幕在黑暗中有些刺眼, 她本能地皺緊了眉。
“日進鬥金暴富裙”發起群視頻，季韞一整個莫名其妙，大晚上的, 薇薇他們搞什麽陰間作息？！
她點開視頻, 手機屏幕上齊刷刷三個無美顏純素顏大頭，分別是薇薇、裴同和曉菲。
季韞：……
薇薇：季韞！都什麽時候了！火燒眉毛啦還睡睡睡！快醒醒！
裴同：薇薇姐，你別激動，莫要吓到韞姐。
曉菲：不是, 你倆能看清小韞的臉？紅外線電子眼啊，她連燈都沒開哎，黑乎乎一坨。
薇薇：果然睡傻了！快開燈啊！
季韞揉了揉眼，靈魂還屬于睡眠狀态，言行顯得極為遲鈍。
她慢悠悠伸手，打開床頭燈, 然後被光亮刺得眯起了眼。
季韞：怎麽了？大晚上不睡覺, 還不讓我睡？
薇薇：現在可不是睡覺的時候, 你快看熱搜, 十條熱搜你占了一半，還都是黑料。這把完犢子了, 鬥不過啊！
裴同：薇薇姐，你別這麽消極嘛, 我們韞姐素來運氣好, 這次也一樣。
季韞早就做好了被黑的準備，畢竟自己最近被捧得這麽高, 人紅是非多，噴子們能忍住就怪了。
饒是有足夠的心理準備，點開熱搜，齊刷刷地“爆”字，還是叫季韞心驚了驚。
#驚！知名網紅鋤禾曾經竟是校霸，果然人不可貌相！#
#洗白？某網紅詐捐黑歷史！有圖有真相！#
#打着高學歷标簽的清純美食博主，竟然是夜店女郎？#
#勾引上司、小三專業戶，蘋果臺某知名主播設計陷害同事背後的故事#
#抄襲！某詩句名主播抄襲盜用他人視頻，憑此走紅網絡#
這都是什麽鬼？！看着這五個純純臆想出來的黑料，季韞徹底被氣笑了。
網絡時代，造謠的成本還真是低啊，全憑一張胡說八道的嘴。
薇薇：看到了吧？！眼下不是生氣的時候，得趁熱搜才冒出來，把它們全掐在萌芽裏。
曉菲：就憑我們能壓住萬馬水軍嗎？把掏家底的小號都搬出來，也幹不過吧。
季韞：是啊，不回應就行。言多必失，被捏了錯處，我得湊滿七宗罪了。謝謝姐妹……額弟弟們的關心，我很感動，熱搜就放那兒不用管，清者自清，你們趕緊睡覺，明天還得搬磚。
裴同：是啊姐姐們，黑韞姐的熱搜以前不也有？扛不到五小時，熱度就降沒了，這次也不例外，最多一天，肯定都沒了。
薇薇：不行！我被氣醒了，我要去找他們幹架去，不然睡不着！你們心大你們睡吧，睡醒了明天去單位找救兵！
季韞：愛你。
退出群視頻，季韞收到了裴同私發的信息。
裴同：韞姐不要太過在意，明天上午熱度肯定全降了，有我們在呢～
季韞：好，我知道，謝謝你小裴。
裴同：晚安，韞姐。
季韞：晚安。
嗚嗚嗚，裴老弟太貼心了，這麽好的一個暖男，也不知道将來會便宜哪家閨女。
季韞到底是受影響了，瞌睡全無。說實話，她入行這麽多年，何時成為這樣的焦點過。
而且，那些熱搜做得特別完美，有所謂證人、還有半高清圖片，邏輯鏈完整，瓜們包甜包新鮮。
季韞看着“自己混酒吧”的圖片苦笑，照片裏确實是自己。可事情真相明明是，金欣欣在酒吧喝多了，自己去接她，碰巧遇上了薛哲彥，笑着跟他打了個招呼。僅此而已，卻被斷章取義成，夜店女王、約炮慣犯，當真是好大一頂道德帽子。
讓季韞不寒而栗的是，這麽清晰的圖片，還是六年前上大學時候的事情了，到底是誰暗中拍的。哪個變态沒事幹跟蹤自己，這照片還被捂了六年，細思極t恐。
再看看熱搜下，網友們的蓋樓評論。為自己說話的友軍，都被職業水軍怼沒了，評論的風向完全被水軍掌控。
在這個“不管認不認識看不慣就停下來罵你一句”的嘴炮網絡時代，“鋤禾”當真成了過街老鼠般的存在。
這絕對是專業團隊，蓄謀搞廢自己的操作了。季韞當然心慌害怕，可她不能表露出來，朋友們那麽好，不能連累他們操心。
話題熱搜注重一個實效性，多維持一個小時，帶來的影響都是巨大的。
一旦路人網友對你定了性，哪怕後續真相大白了，你的負面标簽也極難被撕掉。因為，先入為主，網友沒空實時跟進跨度過大的瓜。
就好比有個男藝人，曾經的流量小生，被爆出來隐婚家暴，人人喊打，被公司雪藏。直到幾個月後，真相大白，一切都是前妻造謠，是她出軌在前，還意圖掏空男藝人家産。
然而，男藝人複出并未激起水花，在這個新人疊起的時代，他很快就被替代了。
直到現在，提到這個男藝人，還有人會說，哦那個家暴男啊。
所以，季韞知道，這五條熱搜縱使被壓下去了，自己的劣性标簽，也被牢牢釘在了絕大部分網友的主觀印象裏。
而且，這幾條熱搜是趕盡殺絕的節奏，除了“鋤禾”要滾出網絡，自己的三次元馬甲也被“扒”個精光，大有不滾出蘋果臺天理難容的架勢。
如果她沒猜錯，對家主播、查茜茜、岳瑜卿這是組團出手了，而背後支撐的資本大抵同王行脫不了幹系。
季韞都被氣笑了，她安分守己、低調謙恭，怎麽就這麽遭人恨呢，就這麽見不得人好嗎？
可知道幕後操縱者又如何呢，自己無權無勢，只能垂死掙紮。
怎麽掙紮呢，靠誰掙紮呢，大腿還沒找到，這事兒就發生了。
季韞能想到的“大腿”只有溫秦，可她以什麽立場去求他呢？溫秦背後的公關團隊價格不菲，她肯定出不起。而且，她也沒資格請溫秦幫自己，因為一旦溫秦出手了，就是公然與王行為敵。王行雖然油膩且貫愛吃軟飯，可他好歹是首席電視臺的副臺長，是有些資歷和人脈在的，溫秦初出茅廬，他沒必要冒這個風險去樹敵。
有鴻鹄之志的季韞，突然迷茫了。難道自己注定要葬送在這次劫難裏，卷鋪蓋回老家，啃老順帶遭人罵嗎？
夜深人靜，各種負面情緒積攢着湧上來，季韞緊抱雙腿縮在床角，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無助和恐慌，只能反複深呼吸，盡力放松，不斷自我安慰。
淩晨五點，季韞坐了半夜，她靠着床頭，眼睛累了就閉上，養養神。
熱搜非降反爆，打工人陸續起床，話題關注度直線型上升。
手機再度傳來震動聲，季韞太累了沒仔細看，默認為是薇薇他們，直接接通了視頻電話。
鏡頭前擠滿了四個大頭，這熟悉的畫面感。
季韞愣了幾秒，回神後看了眼對話框，居然是溫秦的視頻電話。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自己這黑眼圈挂到臉頰、皮膚慘白如紙的鬼樣子，怎麽能見人啊啊啊啊啊！塌房了毀滅吧！
季韞擠出一個難看的笑，沖屏幕揮了揮手，幹巴巴地道：“嗨，這麽早啊。”
“韞姐，你果然知道了啊！你不要放在心上，一切有我們……秦哥呢。”強子心疼道。
“是啊是啊，韞姐，我們都相信你，支持你的！是吧，秦哥！”晖仔附和。
“沒錯季老師，交給我們溫秦吧。”呂經綸道。
被反複cue到卻沒機會說話的溫大少，掃視了一圈，衆人識趣閉嘴。
“上午別去單位了，好好補覺。放心，有我呢。”溫秦眉眼間滿是疼惜。
季韞心裏一酸，眼眶瞬間泛紅，她也不強忍，抽泣着斷斷續續道：“這……會不會……太……太麻煩……你了……”
“怎麽會呢，老同學嘛，區區熱搜，舉手之勞。”溫秦心疼地不行，若非這群礙事的日光燈在，真想趕回去抱住她。
季韞也懶得跟他客氣，她扯了扯唇角，“溫秦，謝謝你。”
對上另外三雙懇切的眉眼，季韞被逗樂，郁積的情緒散了不少，她真切道：“有你們，真好，謝謝。”
溫秦嗓音柔和似水，“好好睡一覺，睡醒了就好了，聽話～”
“嗯，好～”
溫秦等季韞挂斷電話後，才關掉手機，同時臉色瞬變，陰沉狠戾。
“哇塞，秦哥，你現在好帥哦！特別像那種為平民女主出氣虐渣的霸總男主，荷爾蒙簡直爆炸！”強子感慨道。
“強子你在胡說什麽？我們秦哥就現在帥嗎？他打娘胎裏，就開始帥了，好嗎？”晖仔辯駁。
“噗，你們夠了！事不宜遲，季老師這事兒有些棘手，我們……哎，公關那邊來反饋了。”呂經綸忙接通電話。
不到五分鐘的電話，呂經綸的神色逐漸凝重。
“怎麽說。”溫秦問。
“情況不妙。咱們的公關一半正忙于你的造勢，季老師這波黑料，背後的勢力有些難弄，我們人手接不上。”呂經綸自然猜到溫秦的想法，他忙阻止，“我已經讓他們暫時中止對你的宣傳了，不過就算如此，壓下所有熱搜，大家拼了也得一天的時間，還得是幕後操縱者停止繼續攻擊的前提下。”
“我們韞姐憑實力說話，怎麽就動了那些狗屁資本的奶酪了，要把人往絕路上逼？！”強子氣到拍桌。
“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來找霍總。”溫秦果決道。
呂經綸壓住他的手，“別沖啊溫秦！且不說你要怎麽跟霍總解釋你倆的關系，就算霍總同意，公司層面出動更多的團隊，這個時效并沒人保證，說不定他們磨磨蹭蹭的，還沒我們效率高。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們上心對待，速戰速決，這波公關的巨額營銷成本你得承擔吧。霍總雖然是你世伯，但他更是個聞名國際的奸商，若他以此套路你，讓你無條件給他多打十年二十年工，你真的願意嗎？”
溫秦擡眸，看着呂經綸，毫不猶豫，“自然。”
說完，就推開經紀人的手，解鎖手機。
“我去！為什麽我感覺韞姐所處的環境，比娛樂圈的水還要深……”晖仔有被吓到。
眼見溫秦找到霍總的電話，準備按下撥通鍵時，強子大吼一聲，“等下！”
其聲音的尖銳程度，刺得衆人耳膜生疼。
溫秦面色不愉，這丫頭發癫怎麽不分場合。
“你們看看熱搜，應該不是我手機壞了吧，那些統統都消失了，搜都搜不到那種！”強子激動到顫抖，手指反複點擊刷新，是真的全沒了！
“要不是跟你們一起，我都懷疑我做了韞姐被全網黑的噩夢……”強子喃喃道。
與此同時，公關經理再次來電。
“好，再盯會兒，麻煩了，謝謝。”呂經綸挂斷電話，看着溫秦，不可思議道，“季老師什麽來頭啊，公關那邊說，壓住這波資本的更強勢力，來自賀總。”
明明是好事，溫大少的神色反而愈加凝重，他回了句“好的，我知道了”，就沒再說話。
呂經綸以為他是在分析考量，便沒再繼續打擾。
溫秦之所以開心不起來，是因為替心愛女人解決問題的不是自己，而是別的男人。雖說這個男人只單純地把季韞當作姐姐，但是事關男人自尊心和勝負欲，他還是有些不爽，甚至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很無能。
他現在獲得的一切，全是父母蔭庇的結果。他的順風順水、所謂清高，都是父母給他創造的條件。而他自己呢，連獨自給季韞解決黑料的能力都沒有。他這個所謂頂流音樂人，甚至不能開大號下場去維護愛人，因為這會給她帶來更大的困擾。
呵……還真是個廢物呢。
溫秦凝眉思慮再三，決定不能把全部精力撲在做音樂上，等他成為音樂泰鬥至少得再奮鬥十年，在這之前，他還是護不住季韞。為了更快地提升自己的行政仕途實力，溫學神時隔六年，鐵樹開花，積極進取，報了下半年的……行政事業單位考試。
沒錯，他要考上京市人民藝術劇院的編制，拓寬屬于自己的人脈。
別人或許不清楚裴同的底細，可自打他常年呆在季韞身邊起，溫秦就把他的家世背景、人物履歷、性格特長等等了解了個遍。
裴同的爺爺奶奶是上世紀知名編導和攝像，他的父親一身反骨，拒絕被鋪路，跑去國外做起了珠寶生意，還真做成了。他的母親溫婉大方，是京市實t驗小學的語文老師，這一家子的職業跨度就……蠻複雜的，也不知道平日裏有沒有共同語言。
裴同母親雖然工作性質簡單，可她的家庭背景并不普通。她有一個比她大十歲、非常疼愛她的哥哥，也就是裴同的舅舅，他的行當更……接地氣，他包了一整個山頭，養了一群雞鴨鵝，堪比農場主，順帶搞搞房地産。
重點來了，賀總即賀麗媚，就是裴同的舅媽，銀河娛樂的副總。她其實是銀河娛樂最大的股東，但她只愛賺錢不愛管事，所以把總裁的好差事扔給了霍總，自己甘當副總，幹得不爽了就卷錢跑路，豈不美哉。
賀麗媚18歲就是影後了，和裴同舅舅結婚後，就淡圈息影，搞起了圈錢……哦不對，是幕後工作。事實證明，她确實是個優秀的女強人。
賀麗媚夫妻沒生孩子，所以對裴同格外疼愛。裴同基本沒事麻煩他們，現下他終于有了訴求，賀麗媚二話不說就答應了，而且處理得快準狠，以此證明自己的實力，希望親愛可愛的大外甥，以後多找自己幫忙。
當然，作為一個有頭腦的投資者，賀麗媚無條件幫忙的一個極小的原因，其實賀麗媚關注“鋤禾”挺久了，早就想把她簽過來，眼下季韞深處職場漩渦，正是自己“撬牆角”的絕佳時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