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食欲不振
食欲不振
他們剛分手時，趙峰就被李曉雯拉黑了，他換了其他號碼聯系，對方索性注銷手機號碼和微信，徹底和他斷了聯系。
現在趙峰不得不厚着臉皮打電話到她的老家，求着她的父母問到了最新的聯系方式。
打了第一個電話過去，對方一聽出他的聲音就挂斷了，再打過去，看到同樣的手機號碼，直接拉黑。
趙峰不死心，換了十幾個手機打過去，最後終于接通了。
“你到底想做什麽？你這是在騷擾我，懂嗎？小心我報警！”
李曉雯還是老樣子，脾氣火爆，接通的瞬間，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趙峰聽着熟悉的聲音感到安心了，他太了解她了，李曉雯一向仗義，絕對不會對他坐視不管。
“雯雯，你現在過得好嗎？自從上次分開後，我一直都有聯系你。”
“聯系我，你是指不停給我發騷擾信息嗎？一個已婚男有什麽好聯系我的？我們早就結束了。”
“我知道，我現在配不上你，我不該再打擾你的，但是我現在遇到大麻煩了，只有你能幫我。”
“你的事情我在網上已經看到了。”
“所以你知道我現在有多麽難了吧？雯雯我求求你，我知道這樣非常卑鄙，但是只有你能幫我了，求求你幫幫我吧？”
“趙峰，說實話，之前章俊華已經聯系過我了。”
聽到這個名字，趙峰的心髒猛地繃緊。
“他想讓我給他提供證據，證明你之前存在經濟犯罪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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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沉默了，然後是趙峰癡癡的笑聲。
“但是你沒有答應，對不對？雯雯，你還是愛着我的。”
“我想你是誤會了，我沒有答應，其一，是因為我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其二，是我不想再牽扯到與你有關的事情。我不會答應章俊華幫他作證，同樣我也不會答應你。”
李曉雯的語氣越來越激動，“我勸你最好去自首，還有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如果再有下次，我直接報警！”
說完就狠狠挂上了電話。
在電話挂斷的瞬間，趙峰聽到了陌生男性的聲音。
看了看手機，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呵，原來只是分手九個月，她就已經另覓新歡了，難怪對自己這麽冷淡，真是薄情的女人。
他又氣又恨，只想着以後翻身，讓現在這些看不起自己的人都狠狠後悔。
又翻了翻之前公司的通訊錄，他在之前的公司人緣很好，當時朋友很多，可是現在竟然翻不出一個人來。
也沒辦法，知道他秘密的人早就被他送進去了。
想來想去，只能繼續給李曉雯打電話，正在這時，手機忽然響了。
是來自老家的電話，他連忙接起來。
“峰峰啊，你快回頭吧，不要做傻事了。”老母親哽咽的聲音從聽筒處傳來，趙峰腦海中已經幻想出她強忍着眼淚的模樣。
實名舉報的熱搜已經發酵了，連他老家的人也知道他出事了。
“媽，你這麽久不聯系我就為了這個事？都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輕信網上的信息，都是假新聞，我什麽事都沒有，我現在已經聯系律師準備起訴對方了，很快就會沒事的。”
趙峰緩了緩心神，努力扮作輕松的語調，“上次寄過去的皇帝蟹你們嘗了嗎，味道怎麽樣？喜歡的話，要不要再買一些？”
“你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母親哭訴着，“剛才雯雯給我打電話了，說你求她出面作證，要是真的什麽事都沒有，你為什麽要低三下四地求她？”
趙峰沒想到李曉雯會先把這件事透露給他媽，恐怕是擔心自己再騷擾她吧。t
只好又解釋，“媽，你不懂，我現在沒辦法回頭。我連對賭協議都簽了，我若是放手了，誰放過我？”
“什麽協議？”老母親一輩子務農，哪裏聽過這些時髦詞，還以為他是簽了什麽非法合同被人騙了，更加擔心。
一旁的弟弟聽着揪心，将電話搶過來。
“哥，你現在到底惹上什麽麻煩了？有沒有什麽是我能幫你的？你快回頭吧，惹下的麻煩也好，債務也好咱們一起擔着。”
幾年過去，曾經躺在病床上面臨截肢的弟弟即将大學畢業，還未進入職場，正是最年輕最單純，最自以為是的年齡，以為什麽事情都有出路。
趙峰靈機一動。
“多謝，你确實能幫我個大忙。明天我派攝影團隊過去，你幫我拍一段視頻傳到網上，腳本我今晚寫好發你。對了，你去咱們老房子那邊拍，那邊的房子破舊一些，看着可憐，你也去借一件破衣服。”
弟弟立刻懂了，他是想利用網民的同情心扳回一局。
“所以你并不打算解決這個問題？”他有些不敢置信，“我以為你會找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或者想辦法彌補犯下錯誤……哥，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怎麽變成這樣了？
李曉雯好似也說過自己變了，為他們的矛盾随意找個莫須有的罪名，判給自己，沒想到他弟也這樣。
“變了？我沒有，我沒有變。”他生硬地回複，“你是真的想幫我嗎？只是一段小視頻而已，你要是不願意露臉，我可以幫你打馬賽克，進行聲音處理，但是真的，真的只有這樣才有可能救我。”
弟弟沉默了，沒想到幫他的方法，竟然是要造人設，說謊話。
許久之後，趙峰忍不住追問，“喂？你有在聽嗎？明天幾點方便，我現在聯系攝影團隊。對了，讓咱媽一起拍吧，有老年人在場，更有可信度，也能激發在外務工人員的同情心，你幫我勸一勸她。”
“你把我跟媽當什麽？你的廣告牌嗎？不拍！我們絕不會撒謊拍這種視頻！”
趙峰還想勸他幾句，弟弟直接說沒有他這樣的哥哥，斬釘截鐵地挂了電話。
徹底被家人抛棄了。
實名認證的熱搜已經在網上發酵一周了，趙峰找不到任何幫手，他的妻子、親人、朋友都未曾向他施以援手。
也沒有人關心過他的近況。
他将自己鎖在房間，不停地刷手機，看那條熱搜在排行榜上上下下換位置，卻始終沒有跌出過前十。
底下點贊轉發評論的話題數終于超過了千萬，輿論幾乎一邊倒，無論是他公司發出的聲明，還是他自己寫的軟文，都沒有起到任何正面效果。
這一周內他的手機收到無數信息，大部分是來自記者的短信電話，詢問他是否願意接受采訪，更有些不要臉的小道記者試圖翻過別墅的高牆，最後被保安攔在門外。
郵箱也塞滿了員工辭職的申請，請求批閱，沒了員工，他的創業公司即将土崩瓦解。
整個世界離他而去。
他在酒精中逃避現實，可是哪有那麽容易，只要一清醒，就得面對股價估值下跌，對賭協議未達成的現狀。
到時候需要賠好幾個億。
這個別墅不是他的，公司裏的錢已經被凍結，他擁有的資産都是泡沫，他根本沒有錢能償還債務。
趙峰現在一無所有，僅剩的只有錦鯉。
他早就向它們許過願了，但是錦鯉不答應他的願望。
它們吃不下任何山珍海味，妻子養的寵物也吃膩了。
找不到更喜歡的食材，餓死了很多錦鯉，如今又只剩下四條，已經好幾天不吃東西了，用空洞無神的魚眼死死盯着他。
他也沒有胃口，每天只吃一頓飯，坐在很長的餐桌上。
妻子坐在另一頭，勉強算是共進晚餐。
趙峰望着低頭優雅吃西餐的妻子，她長得很美，從小嬌生慣養，身上自帶一股香味，皮膚吹彈可破，比上好的奶油還要白皙順滑。
真想知道一口咬下來含在嘴裏，她的血肉是什麽樣的味道。
他覺得自己已經魔怔了，但又無比清醒，做了非常詳盡的計劃。
在妻子的食物中放入安眠藥，等到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拿了水果刀撬開妻子的卧房，站在她的床前默默看着。
她睡得很熟，還在做着香甜的夢，嘴角挂着溫暖的微笑。
真是可恨啊。
他遭遇了這樣大的變故，身為妻子的她居然還能睡得如此踏實，他可是連着幾天都沒合眼了！
憑什麽他就要遭遇那麽多挫折？
而她卻始終養在米缸中，連大米都吃膩了。
趙峰說不出來對蔣心怡的感情，其實他是有些喜歡她的。
但是，不知道是愛更多一點，還是恨更多一點，此刻只剩下了饑餓感。
他看到妻子穿着白色蠶絲睡裙，幾乎裹在深藍色的被褥下，只露出一截胳膊，在暗沉沉的夜色中白地好似一截蓮藕，連形狀也像。
小時候家裏窮，母親經常去荷塘裏挖野生的蓮藕給他和弟弟炖湯吃，味道清甜綿軟。
那時候弟弟負責燒火，他負責将蓮藕洗幹淨，切成一塊塊的。
回憶中的蓮藕與面前白花花的手臂重合，他用水果刀來回比劃，籌劃着如何将這截藕臂切成塊，炖成湯。
刀刃劃破她的肌膚。
鮮紅的血珠湧出來，順着胳膊流下去，如同細細的絲線。
如同藕斷絲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