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好色鬼

好色鬼

夏初昕最後還是決定跟着陳郁去他家, 準确地說，是他租住的公寓。

因為她實在沒有其他能去的地方，離開行政樓的時候已經快6點了, 又下着雨, 去市區起碼要兩個小時，還不一定能打到車。

這種條件下, 讓她去哪裏找住處呢？

也只能寄人籬下。

陳郁說他租住的公寓離學校不遠，騎自行車20分鐘就能到。

兩個人共乘一輛, 行李箱是沒法帶了，先寄存在校衛室。

車輪緩緩轉動，夏初昕拽住陳郁的衣角, 兩人的衣衫随風而動, 多麽像青春愛情小說中的場景啊。

其實不然, 此時狂風暴雨, 沒有青春，沒有愛情，自行車扭曲前行，他們更像是同一艘破船上，狼狽求生的笨蛋水手。

今天淋了過多的雨，夏初昕感覺大腦吸足了水分，将腦細胞泡得發脹, 所以做了錯誤的決定。

直到跟着陳郁走進房門, 站在玄關處，望着陌生的房間，身上的雨滴一滴滴落在地毯上, 大腦才清醒一些。

她開始後悔了。

陳郁租的房子根本算不得一個公寓，周圍別說鄰居了, 連建築物都沒有。

這就是一個荒地的自建房，有兩層，一樓是倒閉的快遞公司；二樓只有一個房間，也就是陳郁租的公寓。

若是他存着什麽壞心思，夏初昕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聽到的。

……陳郁應該不是那樣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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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打滿算，兩人認識連一個月都沒有。

雖然每天都有見面，但是她對他的認知也僅限于他叫陳郁，性格陰沉沉默，是個獨行俠。

——新聞上的變态澀情狂，有蠻多就是這樣的。

不對不對，陳郁只是看着陰沉了些，他還喜歡吃三明治，是個很好的傾聽者，還被野貓喜歡。

她不住安慰自己，他不是那樣的人，應該。

等進了門看到房間的格局，更害怕了。

簡單的一室一廳一廚一衛，再加一個小陽臺。

能睡覺的卧房就只有一間啊，總不至于要跟他睡在一起吧？

等等！

說好的帶她回來住，該不會是他理解錯意思了吧？

夏初昕越想越膽戰心驚，開始思考怎麽從這裏逃走。

陳郁倒是和平時一樣，領着她進房間，全程都沉默，好似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拿了毛巾将臉上的雨水擦去，轉過頭看她站在玄關瑟瑟發抖，是因為冷嗎？

應該是吧，她也淋了雨。

薄薄的衣衫貼在身上，包裹着少女婀娜的身線，發絲上還沾着雨滴，在微弱的燈光下，如寶石般閃耀。

陳郁只看了一眼，就感覺臉上燒起來，他連忙轉過視線。

輕咳一聲以掩飾尴尬，“你要不先去洗個熱水澡？都淋透了，別感冒。”

他已經努力表現地正常些，可誰知這句話在夏初昕聽來，就好似妖怪對唐僧說，已經準備好蔥姜蒜和熱水了，就等着下鍋。

她板起臉，連連搖頭，“不……不用了。”

陳郁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的表現好像急色的渣男，應該是吓到她了。

有些懊惱，但是話已經說出口了，只能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硬着頭皮向她介紹。

“你睡這個房間吧。”他走到卧室門前，“東西我搬出來，我睡客廳。”

夏初昕松了一口氣。

卧房有門就可以将自己藏在一個安全的空間裏，抵擋一切未知。

她點點頭，視線順着他的身影跟了過去，好想看看安全屋裏面長什麽樣，夠不夠安全。

陳郁将門微微打開了一條縫隙，裏面沒有開燈。

借着客廳的燈光隐約能看到牆壁上、天花板上，貼滿了巨型照片或是海報，她還沒有看清楚，陳郁像個影子似地鑽了進去。

他站在那條縫隙中，整個人幾乎和背後的陰影融為一體，“你就站在那裏等我。”

語氣幽怨，應該是生氣了吧？

然後啪地一聲，門關上了。

夏初昕覺得自己無意識地侵犯了他的隐私，有些不好意思，乖乖站在玄關。

陳郁很快收拾完，抱着紙箱、床褥出來。

兩人的視線不期而遇。

這次不止陳郁，夏初昕也覺得尴尬，連忙避開視線。

以前覺得在他身邊能找到久違的安心感，可是那時他們有大概一米的社交距離，而且是開放空間，現在一下子将兩人的社交距離縮短了，圈死在這個密閉的房間內，夏初昕只覺得空氣都要凍結了。

冷地她連連打噴嚏。

“你洗熱水澡沒t有換洗衣物，可以先穿我的。”他支支吾吾地建議，将一套衣物放在沙發扶手上，又抓起鑰匙，“時間還早，我去幫你把行李拿回來。”

夏初昕從玄關側過身，給他讓開位置。

她覺得別扭極了，像是送別還在鬧冷戰的丈夫一樣，輕聲感謝他，還補了一句，“路上小心，不用太着急。”

陳郁已經飛快地逃出去。

夏初昕一步步挪到客廳，躲在窗簾後看他确實下了樓，騎上自行車，身影逐漸消失在遠方。

這才放心，轉回頭看到地板上一串水漬，是她從玄關移動到窗邊留下的。

剛才雨太大了，又騎車回來，身上從裏到外都淋透了，若不早點把衣服換掉，今晚肯定得發燒。

猶豫再三，還是老老實實去洗澡。

拿起陳郁留下的衣服，先去玄關檢查了大門，才去浴室。

将門反鎖了，晃動了好幾下門把手，确認沒有問題。

這間浴室雖小，但有一塊浴缸，打掃地很幹淨。

夏初昕是打死也不會用浴缸的，只想趕緊洗完。

她一直掐着時間，害怕陳郁提前回來，更怕他剛才做的一切都是僞裝，只是讓她放松警惕。

很快沖洗完畢。

盡管內衣還有一些濕，但是她實在不想貼身穿別人的衣服。

其實陳郁拿給她的衣服要比她想的好很多，是布料厚實的長袖長褲，褲腰幾乎可以拉到胸下，包裹地嚴嚴實實，非常有安全感。

将浴室的一切盡量還原成原狀之後，小心地打開門探頭去看，客廳裏沒有藏着其他人。

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抱着自己的幾件衣服飛速逃到了另一頭的卧室。

關上門，好奇地觀察這間“安全屋”。

牆壁和天花板上還有透明膠粘過的痕跡，像是沒禿幹淨的禿頭。

房間裏只有床和衣櫃，非常簡潔，床上卻有些淩亂，嶄新的被子歪歪扭扭地罩着，走過去掀起來，枕頭、床單也是全新的。

應該是為了照顧她吧，所以換了新的床褥。

松松軟軟的被子好似剛出爐的面包，非常誘人。

夏初昕繞過床，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柔和的月光透了進來，雨已經停了。

于是關了燈。

一方面是今天的她想要躲在陰影中，另一方面，她不想陳郁回來的時候，又要尴尬地相處。

她非常後悔今天的決定，與不算熟悉的男性在封閉空間共度一晚，恐怕比露宿公園也好不到哪去吧？

算了，熬過今天，明天一定好好找房子，大不了遠一些，天天打車上學。

門外傳來響動，是陳郁回來了。

她連忙翻身上床，用被子蓋住自己，不敢發出聲音，假裝已經睡着了。

整個房間都很安靜，能聽到玄關處鎖扣轉動的聲音、門扉咿呀呀拉到最大，電燈啪嗒被按開。

然後是腳步聲，估計是進門後看到屋裏暗着，知道她已經睡了，刻意放緩了腳步，但是夏初昕還是聽到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已經走到了卧室門口。

她忽然想起自己剛才忘記鎖門，門外的人只要輕輕按動門把，往下一轉就能進來房間。

腳步聲在門外來回響起，遠去又回來，最後又停在門口。

聲音實在太小了，隔着被子聽不真切，不知陳郁在做什麽，停了許久。

終于離開了。

隔壁客廳傳來響動，應該是在收拾床鋪吧。

“啪嗒”一聲，門縫處的光芒消失了，現在才十點，竟然這麽早就睡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為了避免與自己接觸，所以和她一樣裝睡。

夏初昕蹑手蹑腳地爬下床，将門打開一條縫。

門外放着自己的行李箱。

原來剛才陳郁停在門口，是幫她擦去箱子上的水漬。

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過分。

明明陳郁向她施以援手，還冒着雨幫她拿回行李，她卻将他當做壞人。

想要謝謝他，望着黑暗的客廳，還是先拖着行李回了卧室。

實在是太早了，她根本睡不着，拿出手機上下翻弄。

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會和認識不到一個月的男生同居。

這件事情要和父母說嗎？

媽媽應該會擔心她被騙吧？

算了，還是別給他們添麻煩了。

最後還是退出了微信界面，換到了搜索引擎——

【與單身男子同居，有什麽需要注意的？】

真是越查越害怕，她本來覺得陳郁心思細膩，而且尊重她的隐私，結果上網一搜，這些也有可能是男人為了降低女性的警惕做的一些心理暗示。

臨時學了幾招，她将杯子挂在門把上，又用行李箱堵上門。

就這樣刷手機到深夜，實在撐不住，才迷迷糊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