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誘人鬼
誘人鬼
夏初昕意識到自己戀愛了。
那天晚上回到公寓躺在床上, 想起陳郁說自己是太陽時，他的眼睛格外明亮。
而且鼻梁高挺，有清晰的下颌線, 過長的劉海散在額前, 在柔和的月色下如同被精雕細琢的神像。
頭一次覺得男孩子居然可以這麽好看，讓她忍不住記在了心裏。
他身上有種獨特的氣質, 神秘、陰郁，同時又是無比柔軟的。
讓她忍不住想要去摸摸他, 摸摸被風吹動的自來卷，說話時微微滾動的喉結，挽起袖子時手臂上的肌肉線條與淺色疤痕……
之前他撩起上衣, 一瞬間瞥見的緊實腹肌猛地從腦海中跳出來。
他的衣着總是廢宅的樣子, 松松垮垮的, 誰知道衣服下藏着八塊腹肌, 身材好好。
腦補出他一副小媳婦的幽怨樣，叼着衛衣下擺，羞澀但不敢反抗，乖乖靠在牆上任她撫摸。
好想戳戳他的腹肌，嗚，她不要臉。
夏初昕終于為自己的幻想感到羞恥，用被子将自己埋起來, 一頭紮進溫暖的被窩, 沒過多久便感到渾身發熱，臉蛋燒得通紅。
用手一摸額頭，居然這麽燙, 應該是發燒了吧？
拿了體溫計測量，37.2度, 非常正常。
反反複複量了好幾次了，身體明明很燙，可是體溫計上的溫度卻一直維持不變。
她放□□溫計，又栽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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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他就忍不住嘴角上揚，不停回憶起相處的各種瞬間，抱着被子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打滾。
到底是什麽時候喜歡他的？
首先排除昨晚。
昨晚只是陪她等父母而已，絕不至于讓自己墜入愛河。
那是什麽時候？難道一見鐘情？
想起兩人的初次見面，他捧着三明治咬了一半，臉蛋微微鼓起，像是被抓包的倉鼠，十分好笑。
絕不可能是一見鐘情啦，那時候的他太傻了。
可能戀愛真的和疾病一樣，在不知不覺的時候被傳染了，等到打第一個噴嚏，想起對方心跳加速，才知道已經中了招。
戀愛的感覺非常奇妙，像是給平淡的生活加了粉色泡泡濾鏡，有關他的一切都變得柔軟可愛，自己也會變得莫名其妙。
陳郁身上還是經常出現傷口。
疤痕應該是醜陋的，她卻覺得很有男子漢氣概，幻想他是偷偷拯救世界的超級英雄。
晚上洗完澡，他抱着毛巾出來，擦拭正在鬧起義的自來卷。
她像不懷好意的狐貍一樣湊上去，墊着腳，雙手交叉在身後握着吹風機，傾身向前，裝作不經意地笑着問他，要不要幫他吹頭發。
他明顯是被吓到了，兩只手來回拉扯着毛巾，垂着頭，企圖掩蓋臉紅的模樣。
很遺憾，她已經看到了，所以不會輕易放過他。
“真的不可以嗎？”
“不用了不用了。”他一邊嘴上拒絕着，一邊很乖地盤腿坐在地毯上。
她就知道！
陳郁是最好的傲嬌，從來不會（真的）拒絕她。
終于摸到了他的自來卷，真的很軟很滑，像貓咪或者是小狗身上的絨毛，摸起來感覺在給寵物順毛一樣。
沒忍住将他的頭發揉來揉去，助纣（自來卷勢力）為虐。
可能她太過得意忘形，被他看出來當做寵物撸了，非常不滿。
眼神兇巴巴的，将抱枕緊緊抱在懷裏當盾牌，身體繃地筆直，桀骜不馴。
不過也就這樣的程度了，和炸毛的貓咪一個等級，柔軟的自來卷不還是在她的指間如同海浪般起伏。
他們也曾一起出去約會。
實際不算約會，就是兩人在外邊偶爾碰到了，會一起去便利店買東西，然後肩并肩回家。
但是現在不同，在夏初昕眼中，他們一起出門再一同回來，那就是一次标準的約會。
有次買完東西她還沒玩夠，想要再去轉轉。
陳郁不喜歡外出，他更喜歡縮在家裏，兩人窩在一處看電視打游戲。
但是拗不過她，也怕她天天在家上網課膩煩了，于是坐車去市中心最繁華的街區。
車上擁擠的人群将她推到他身上，她趔趄着撞過來，歉意地朝他笑了下。
他拽着她的衣角，将她拽到角落，以自己的身體做牆，伸出手虛虛抱住她，避免她被其他人碰到，也避免兩人肢體接觸。
她被非常紳士地保護呢。
低下頭，兩人的影子重疊，自己的影子縮在他的影子中，如此親密。
她羞澀又甜蜜地笑。
偷瞄了一眼身前的陳郁，他向來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此刻緊繃着臉，警惕地注意周圍的行人，冷臉的樣子也很帥啦。
下車後，她被他從人群中拽出來，還遞上來帽子和口罩。
“這是做什麽？”
“這裏人這麽多，萬一有人對你一見鐘情，出現鬼魂怎麽辦？”
他看她站着不動，于是親手幫她戴上帽子。
這……
這真是多慮了，哪有那麽容易一見鐘情的？
但是換個角度想，在他眼中，她很有魅力。
看他專注地幫她理順鬓角的亂發，眼中滿是她，兩人離得那麽近卻不敢與她對上視線，十足地純情青澀，心中越發喜歡。
她和他如同影子一樣混在人群中，終于能夠正常地玩樂。
買完奶茶，他又去排隊給她買零嘴。
夏初昕站在角落，将口罩拽下來，咬着吸管，7分糖全是甜蜜的味道。
這時被人搭讪了，是個高高瘦瘦的男生，衣着前衛，長相帥氣。
可惜不入她的眼，直接拒絕了。
男生還在堅持，夏初昕的視線已經越過他，看向陳郁離開的方向。
不知為何，忽然起了壞心思，好奇他看到自己和別的男生在一起會是什麽反應。
沒找到人，只能敷衍着和男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不經意回過頭，才發現陳郁正縮在牆角的陰影裏。
本來他就穿了一身黑，現在大半身體都縮在牆後面，只探出頭和兩只手扒在牆上，滿臉寫着不開心，咬牙切齒地瞪着那個男生，嘴裏碎碎念着什麽，一只手還提着粉色包裝袋的棉花糖。
在她腦海中，此刻的陳郁是一團柔軟的陰暗物質，咬着手絹怨念哭哭。
真的好可愛！
于是玩心大起，很快趕走了男生，趁陳郁不注意的時候，繞到他的身後，輕拍他的肩膀。
他吓得叫出了聲，頭頂的自來卷立刻豎起來。
“陳郁，你在這裏做什麽？”
他心虛地看着她，支支吾吾說不出完整的話，只聽到“帥哥”“聊得很開心”什麽的，原來是怕打擾了她的好事。
好酸的語氣啊，這有一團陰暗物質發酵啦。
她抿嘴笑而不語。
他伸出手，喃喃道，“人太多了容易走散，要不拽着我的袖子吧？”
夏初昕嘴上答應着，心裏想着才不要呢，果斷地握住了他的手。
上次兩人牽手是在那個寒冷的夜晚，寂靜無人，現在是大庭廣衆之下，好似真的情侶般。
他好像臉紅了，手指尋着她的指縫，十指交纏牢牢握住，另一只手将兜帽戴上，拉低帽檐，害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又過了幾日，陳郁的兼職發了獎金，兩人歡天喜地，好似過年。
買了食材，在家做烤肉吃，上次沒有買酒，這回準備了生啤。
夏初昕才喝了幾杯就暈暈乎乎的，并不是她的酒量不好，而是因為和陳郁在一起。
不用喝酒，腦袋就沉醉迷糊。
酒壯慫人膽，直接伸手摸上陳郁的自來卷。
真的很好摸，讓她想t起小時候在電視上看到綿羊剃毛的場景，肥嘟嘟的羊毛卷成一團團。
陳郁大概也醉了，躲了幾次沒躲開，索性掐着她的腰，将她抱到身上。
“不是要摸我的頭發嗎？來，一次性摸個夠。”
夏初昕跨坐在他的腿上，從他頭頂的自來卷，手緩緩撫下，撩開他過長的劉海。
終于看清了他的長相，一點點摩挲他俊朗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
他的長相完全是她喜歡的類型。
忍不住嘟囔着，“明明長得很好看啊，為什麽要用劉海一直将臉擋住？”
老是将自己藏在影子裏，讓我看不見你，不要對我有那麽多秘密，讓我走進你的世界，讓我成為你喜歡的人。
陳郁捏着她的手，不許她再亂摸了，“沒人覺得我好看，沒人喜歡我。”
“胡說！”
我不是人嗎？
好險好險，差點就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她說，“才不是，你只是站在那裏就非常吸引人了！”
“謝謝你的安慰。”
“我沒有安慰你，你是很吸引人啊。”
“沒有。”
“有！”
兩人打起了無聊的口水仗。
陳郁又說，“你不知道真正的我，如果你知道了，就不會覺得我吸引人了。”
天啊，她巴不得他趕緊把秘密全部坦白出來呢，又怎麽會嫌棄他？
“我才不會讨厭你。”
“會的。”
“不會！”
口水之戰2.0上線。
最後陳郁也忍不住，“真的嗎？真的不會讨厭我？”
他眼中閃動着光芒，躍躍欲試。
夏初昕用力點點頭。
陳郁難得一次主動，握緊了她的腰，逐漸靠近她。
她能感受到他逐漸升高的體溫和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興奮又羞澀，身體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動作微微向後，直到被抵在了桌沿上，再沒有後退的餘地。
就這樣幾乎是被陳郁按在桌上，無處可逃。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他衣領上的抽繩垂在她的頸側，頂端的金屬裝飾冰冰涼涼的，将她沉醉的神智喚回。
他！他這是打算接吻嗎？
心跳越來越快。
他們都還沒交往，接吻會不會太早了些？
不過只需1秒鐘，她已經做好了準備，輕輕合上眼。
即使現在看不見，她也能感受到。
她感覺陳郁的鼻尖碰到了她臉頰的皮膚，他的體溫好高，肯定又臉紅了吧？她也一樣。
他在她臉側輕輕蹭着，好像在找合适的角度，于是配合着微微側頭。
像是榫卯般嚴絲合縫，他們找到了最适宜接吻的姿勢，卻都不敢動了。
握住自己腰肢的手在發抖，急促的呼吸噴在面頰上，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着，如雷般的心跳聲不知是誰的。
她也緊張到呼吸不過來，輕啓唇瓣。
他收緊了手臂，緩緩壓下來——
手機提示音不合時宜地響起。
倆人瞬間被吓破膽，陳郁猛地跳開，夏初昕從桌上起身，撫着胸口直喘氣。
剛才好似在夢中，現在才回到現實，彼此覺得尴尬，不敢看向對方，又貪戀觸碰的溫暖。
此時的手機反而成了最好的躲避處。
又是父親的信息。
啊！為什麽要偏偏在這種關鍵時刻給她發信息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