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趁着喬慕睡午覺, 喬思然去了趟樓下小區的驿站取快遞。
新買的狗狗飯盆、狗狗玩具,還有狗糧看來暫時都用不上了。
小喬慕心心念念牽挂着那位許叔叔的小狗,短時間內他可能不會再吵着要自己養寵物狗了。
飯盆和玩具什麽的還好, 放個兩、三年也沒問題, 可狗糧有保質期,無法儲存太久,回頭她還得問問認識的人裏有人養狗不。
回到家, 喬慕還沒醒。喬思然将包裹拆開,把東西收拾好,只留下狗糧。拆下來的快遞盒子折好, 方便一會兒下去扔可回收垃圾箱。
整理好所有,手機響了,喬思然湊過去一看,是湯雯發過來的時間和地址。
喬思然想起前兩天,湯雯說的老同事見個面的事。她給湯雯回了個信息,說ok。
剛摁下“發送”鍵, 她就聽到開門的聲音。喬思然稍微往過道方向傾斜了一下身子, 看到喬慕從自己的卧室裏走出來,醒是醒了,睡眼還惺忪着。
“怎麽起來了,寶貝?”
喬慕咕哝着:“我和關磊約好了一起踢球。”喬思然才發現喬慕已換好了球衣。
關磊是樓下的小朋友, 喜歡找喬慕玩。喬思然倒不反對他們踢踢球、玩玩滑板, 騎騎自行車,小孩子麽,不要老窩在家裏才好。再說了, 兩個小朋友是在小區後面的綠化地帶玩,那裏有很多跑步、遛狗的人, 還有關磊奶奶看着,沒什麽危險的。
“去吧,水壺帶好。”
喬慕“哦”了聲,去了廚房,找出了水壺,接了點水。
“這個帶去,給關磊的奶奶。”
喬思然塞給他一盒山藥南瓜餅,又叮囑了句,“天黑前回來,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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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晚飯前,喬慕回來了,額頭上的汗還在流,興奮地跑到廚房。
“媽媽,我和關磊踢球的時候遇到馬卡龍了!”喬慕急着要把遇到馬卡龍的事告訴喬思然,連懷裏抱着的球都沒放下。
喬思然關了火,只留一個竈頭炖魚湯。
她抽了張紙巾,蹲下,問:“馬卡龍?”
孩子臉上沾了泥水,出去時還幹幹淨淨的球衣上現在印上了幾個泥巴印子。
喬慕興奮極了:“媽媽,馬卡龍就是那只救過人的狗狗。我和關磊踢球的時候,它認出我來了。它朝我奔過來,媽媽,它記得t我!”
喬思然拿紙巾的手頓在了半空,問:“它叫馬卡龍?”
喬慕重重地點頭。
“好巧!”喬思然喃喃自語。
“媽媽,我以後再遇到馬卡龍,可不可以和它玩?”喬慕的小手摟着喬思然的脖子,怕她不同意,小心翼翼地問。
孩子是真的好喜歡那只狗狗。
喬思然抱緊孩子,說:“要是再遇到了,你得先征得許先生的同意,知道嗎?”
“知道了,媽媽。”喬慕開心極了,在喬思然的臉上親了一口。
喬思然心裏酸酸澀澀的。
孩子好久沒有親她了,他肯定是高興壞了。
酸酸澀澀的心情一直持續到晚上,以至于給程先生念書的時候,她念錯了三次。
程先生沒有指出來,喬思然自己先不好意思了。
平心而論,當年要不是湯雯介紹了給程先生讀書的活,那幾年在國外,她可能會生活得很艱難,自然也不可能有那經濟條件送喬慕去那個有超大庭院的托幼機構。
喬慕在那裏學會了外語、學會了關愛小動物、學會了攀岩……
孩子禮貌懂事,更是體恤人,作為母親,她很是欣慰。
至于程先生,他是個很奇怪的人。
湯雯說他脾氣不好,喬思然倒沒覺得。
程先生也許不是話多的人,但絕對說不上壞脾氣。
有時候,她甚至覺得,程先生似乎是個很能體貼人的人。
他能察覺到她心情變化,還會不露痕跡地,巧妙地引導她。
她說不出那是種什麽感覺。
就好像明明于他,她是無關緊要的人,但他卻默默地關注着她。
喬思然:【抱歉,程先生,今天有點走神了。】
程:【沒事。】
喬思然:【那明天再見。】
程:【是孩子有事嗎?】
喬思然:【啊,不是,他很好。】
想了想,她又添了句,【他有喜歡的狗狗了。】
說到孩子,喬思然總不自覺地多話。
程:【那挺好。】
喬思然:【唯一不好的是狗狗有主人了。】
屏幕那端的程先生似乎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答案。
半天才回過來一句,【或許可以和他商量一下……】
喬思然有點懵住。
和誰?
商量什麽?
還沒回過神來,程先生又發來了一句,【興許,狗狗的主人很樂意和小朋友共同養狗呢?】
***
周日,喬慕約了關磊去他家打游戲,午飯也會在關磊家吃。喬思然覺得怪不好意思的,送喬慕去樓下的時候,帶了自己做的0卡費列羅巧克力蛋糕去。
關磊媽媽說她太客氣了,兩個孩子一起玩多好,不用帶什麽蛋糕。
話雖如此,關磊媽媽還是樂滋滋地接過0卡蛋糕,切了放盤子裏給兩個孩子一人一塊,最後還留了塊大的給自己。
從關磊家出來,喬思然直接去了約好的飯店。
幾年沒見面,再見,喬思然不禁感慨。
當年偷偷追星的袁梓容如今是個三歲寶寶的媽媽了。她先生也是四院工作的,在HR做個主管;湯雯和男朋友結束了八年的長跑,婚禮定在了明年;孫曼和她的那位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如今還沒定下來的意思。
只有喬思然,依舊保持着單身狀态。
幸好袁梓容她們很默契的沒過多過問她的感情生活。
一頓飯下來,大家多少都喝了點。
孫曼叫了代駕。袁梓容和孫曼順路,湯雯坐喬思然的車。
喬思然拉開車門,讓湯雯先坐進去。
湯雯喝得多,這會兒有點反胃。
她往椅背上一靠,手背摁在額頭上,打了個酒嗝,才覺得舒坦點了。
“思然……”她突然開口,“許承嶼他身體不好了。”
喬思然轉過頭去看她。
雖然喝得有點多,但很顯然,湯雯并沒醉到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湯雯将手放下,也轉過頭去看喬思然。
許家那位二少爺和喬思然的事她是知道點的。
當年,喬思然出國後也就沒多久,許承嶼來醫院找她。
她頗為吃驚,以為許承嶼想要從她那打聽喬思然的去向,本還想着如何拒絕許承嶼又不得罪那位二少爺,沒想,他卻跟她說:“你能聯系一下喬思然嗎?”
她聽得雲裏霧裏的,才明白許承嶼是要她出面給喬思然介紹一份幫人讀書的活。
“你為什麽不自己跟她說?”她記得當時自己是這麽問許承嶼的。
她也記得,許承嶼是怎麽回答她的。
“如果是我跟她提,她不會接受的。”見她不屑地“嗤”了聲,他又補了句,“算我求你,就幫我這一次!”
那位在商場上頗有手段的許二少說這話的時候嘴角還泛着苦澀。
當時她挺吃驚。
許家的二少爺還會那麽低聲下氣求人?
轉念一想便明白過來,定是在喬思然那吃了閉門羹,沒法子了,不然也不會求到她面前。
本想直接拒絕,但考慮到喬思然要讀書、要一個人要帶孩子,還要付房租,确實哪哪都缺不了錢,再想到許承嶼本就有撫養義務,暗中出點小錢對這種窮得只剩鈔票的資本家來說難道不是最基本的麽?
一番思想鬥争下來,湯雯到底還是答應了許承嶼的請求。
這幾年來,她冷眼看着許承嶼在SVIP病房進進出出,她聽許承嶼的主治醫生在自己辦公室抱怨許承嶼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每個月來來回回國外跑,別到時候……
她想起了許承嶼住院的時候,體檢報告上的指标。
“思然,他的心髒不太好了。”湯雯說。
喬思然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答。
索性湯雯也沒要她答複。
湯雯閉上眼,重新将手背摁在額頭上。她的眉頭微微皺起,大約是喝多了不舒服,喬思然低頭從自己的包裏翻出一顆薄荷糖。
她一面剝糖紙,一面說:“我沒跟你說過,他心髒的捐贈者,其實……”喬思然把聲音壓低,低到只有她們兩個人聽得清,“是我未婚夫。”
湯雯差點跳了起來,她坐直了身子,瞪着喬思然,問:“怎麽會這樣?”
喬思然苦笑着,把剝好糖紙的薄荷糖遞給湯雯。
愣愣地接過薄荷糖,湯雯将糖塞進嘴裏。
“他知道嗎?”含着糖,湯雯說話有點口齒不清。
“一開始不知道。”喬思然将胳臂肘抵在車窗上,看着車窗外倒退的景色。
“那就是後來知道了?”
“嗯。”
沉默了一瞬,湯雯又問:“你這是把他當替身了?”
喬思然身體明顯僵了僵。
“沒有!”她忙否認。
“不管你有沒有,他肯定是認為你把他當替身了。”湯雯嘆了口氣,又靠回去,“你知道這幾年他每個月都飛國外麽?”
喬思然蹙了蹙眉頭:“他不能坐飛機的。”
“是啊。吳主任警告過他好多回了,不過他好像沒把吳主任的警告當回事。他是去看你麽?”
喬思然剛想說怎麽可能,突然閉了嘴。
她想起了那年的年三十,許承嶼在電話裏跟她說“新年快樂!”,她推開落地窗,看到許承嶼倚在對面的咖啡館門前,擡頭望着她這邊。
那個時候,空中綻開的煙花是如此絢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