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周四也是忙碌的一天。

喬思然還在規培期t間, 帶她的主治醫生姓方。上午跟着方醫生做了三臺手術,下午跟着他坐診。三點多的時候,又被告知SVIP病房剛收了個病患, 說是走樓梯的時候滑了一跤, 手受傷了,讓方醫生過去看看。

收拾了一下,喬思然跟着方醫生去了八樓。湯雯在接電話, 看到她,用手捂住話筒,輕聲說:“七號病房。”

喬思然知道她現在不方便說話, 跟她做了手勢算是打過招呼。

敲了門,方醫生按着門把手進了病房,喬思然跟在他後頭。病床前,衣着華麗的女人聽到開門的聲音轉過頭來看向他們。

是鐘珩溪。

喬思然心裏咯噔一下,心想,怎麽那麽巧。

她大約有六年沒見過鐘珩溪了。最後一次見面是鐘珩溪為了她懷孕的事去找她, 那個時候鐘珩溪擔心她拿孩子作籌碼攪黃許承嶼和梁倩的訂婚從而影響到許氏和梁氏的合作。

鐘珩溪的老公任峥是許氏的大股東之一, 許氏和梁氏的合作受影響,作為大股東之一的任峥肯定也要跟着受損,那是鐘珩溪最不願意看到的。

這幾年她在國外生活,對國內的事雖不了解, 但偶爾刷到財經新聞, 也有看到許承嶼的名字。

許承嶼最終還是沒和梁氏的合作。從許氏退出後,他自己創業主攻半導體行業。據說創業初期很艱難,創業資金不夠又拉不到投資, 還有行業龍頭梁氏壓着,窘迫又狼狽。

近兩年許承嶼的情況稍微好了點, 就連一直壓着他發展的智啓集團也向他表達了合作意向。

至于任沐陽,喬思然也有注意過她的新聞。近幾年有關她的新聞少了好多,似乎是資源下滑得厲害。

任沐陽的資源一直是任家在砸,喬思然也不清楚她資源下滑是不是因為任家的經濟狀況出問題了。

不過還能住SVIP病房,可見基本的門面還能維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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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輕咳聲将喬思然的思緒拉回。

鐘珩溪顯然也有點意外會在這看到喬思然。

她怔了兩秒,頗為生硬地轉過頭,連基本的招呼都沒跟他們打。

喬思然斂了斂眸子,也沒搭理鐘珩溪。

方醫生走到病床前,檢查了一下任沐陽受傷的胳膊。

大概是摔倒的時候下意識地用手掌撐了地板的緣故,手腕這塊有明顯的腫脹。

方醫生讓喬思然也看看,喬思然将病歷本放在一邊,套上手套,上前捏了捏任沐陽的手腕,又摁了幾下,任沐陽不吃痛,嘶了一聲。

“你輕點啊!”鐘珩溪揚聲,嗓音尖銳,帶着明顯的怪罪意味。

喬思然掀了掀眼皮,面無表情地對任沐陽說:“看看能做這個動作嗎?”

任沐陽依着喬思然的指示轉了轉手腕。她做得有點困難,咬着牙才沒嘶出聲。

“是不是骨折了?”鐘珩溪焦急地問方醫生。

“先去拍張X光。”方醫生又關照了喬思然兩句,“我去開藥,你幫她處理一下擦傷。”

喬思然點頭應下,一面細心地幫任沐陽處理擦傷,一面問:“沒在備孕吧?”

任沐陽一愣,還沒回答,鐘珩溪忍不住插嘴了:“不是,我女兒未婚,備什麽孕?!”

她聲音尖銳,在封閉式的空間裏尤為刺耳,喬思然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媽!”任沐陽喊出聲。

喬思然擡頭,漂亮的眸子盯着眼前的這位豪門貴婦,語氣沒有起伏:“這位太太不用緊張,我只是義務性地提醒一下。X光對卵泡有一定影響,孕婦和備孕期間不建議照射X光。若是三個月內沒有備孕打算,可以先去做個X光。* ”

意識到自己太過沖動,鐘珩溪漲紅了臉,轉過頭去不再看喬思然。

“放射科在一樓,我找個護士陪你去。”相比對鐘珩溪淡淡的态度,喬思然對任沐陽說話時語氣要溫柔多了。她對這個有自己一半血緣關系、不算妹妹的妹妹一直懷有好感。她還記得,當年懷孕想嘔吐時,是任沐陽遞給她一瓶礦泉水。

任沐陽搖了搖頭,拒絕了喬思然的好意:“不用麻煩護士小姐了,我自己能去。”

“她說能找個護士陪你去,你就讓護士陪你去。”鐘珩溪打斷她的話,沒好氣地說。

喬思然無意跟鐘珩溪争論。處理完任沐陽的擦傷便出了病房。路過護士站的時候跟湯雯打了聲招呼,說派個實習護士陪七號病房的病患去放射科拍張X光。

交代完,還沒離開護士站,鐘珩溪走過來,拉住她的胳膊。

黑着臉,鐘珩溪用只有她們兩個人聽得清的聲音說:“我在對面咖啡館等你。”說完,她昂起頭,踩着七八厘米的高跟鞋高傲地朝走廊盡頭的電梯走去。

喬思然望着她的背影,聳了聳肩,回了科室。上班時間,她怎麽可能會答應鐘珩溪去咖啡館喝咖啡聊天。

一直忙到下班,喬思然才得空。

驅車趕到幼兒園,接了孩子放學,剛坐上車,系好安全帶,有人敲了敲駕駛座側的車窗。喬思然扭頭,正好對上鐘珩溪因為生氣而漲得通紅的臉。

喬思然想起鐘珩溪約她去咖啡館的事。

沒想到她失約了,鐘珩溪還會追到幼兒園來。

她回過頭去,對坐在後排的喬慕說:“寶貝,那位夫人找媽媽有事,你能等媽媽一會兒嗎?”

“嗯,媽媽你去吧,我先看會漫畫。”喬慕從書包裏抽出一本有關毛孩子的漫畫翻看起來。

喬思然解開安全帶,下車,将鐘珩溪拉倒一旁。

“喬思然,你知道我在咖啡館等了你多久?”在咖啡館坐了半天也沒等到喬思然,鐘珩溪才意識到喬思然根本就沒想要和她聊。她趕回醫院,恰好看到喬思然開着車出了醫院,她忙攔了輛出租車跟上。

喬思然不耐煩:“你到底找我什麽事?”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這和你沒關系吧?”喬思然不懂,她在國外幾年,鐘珩溪也從來沒個電話問問她好不好,現在問她什麽時候回來又是什麽意思。

鐘珩溪深吸了一口氣,幾年不見,喬思然的性子還是那麽倔。

“那個孩子是……就是許承嶼的那個孩子吧?”

“鐘珩溪,別打孩子的主意!”喬思然扣住鐘珩溪手腕,手裏的力道重了點,鐘珩溪的臉都扭曲了。

鐘珩溪用力摔開了喬思然的手,委屈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嘀咕道:“說的好像我敢打那個孩子的主意似的。”

喬思然受不了鐘珩溪這種說話不着重點的性子。時間不早了,喬慕肯定餓壞了,她卻還在這和鐘珩溪東拉西扯。

她朝車子的方向看了眼。喬慕大概不放心她,頻頻回頭朝她這張望。

“鐘珩溪,你到底想說什麽?”她的耐心已經到臨界,連說話的語氣也帶上了幾分不耐煩。

鐘珩溪支支吾吾半天才說:“思然,你能不能……去跟許承嶼說說,叫他不要再對付任家了?算媽媽求你了!”

喬思然瞪大了眼,完全不明白鐘珩溪在說什麽。

她跟許承嶼有差不多五年沒見過面了,要她去跟許承嶼說不對付任家,她哪來那麽大臉。況且,就她了解,許承嶼和任峥關系不錯,遇到了還能一起吃個飯,說許承嶼對付任家,這又是什麽情況?

“你是不是求錯人了?”

“沒有求錯人。思然,”鐘珩溪拉住喬思然的手腕,語氣急促,“許承嶼他是因為你的緣故和任家過不去,他為了打壓任家,甚至可以損害許氏的利益,損害他自己的利益。你任叔叔他手裏的産業如今虧損得厲害,再這樣下去……”

“你到底在說什麽?你搞清楚點,我和許承嶼好多年沒見面了,你覺得他會是因為我的緣故和你們任家過不去?你未免也太看高我了。”

鐘珩溪眼神躲閃,不敢直視喬思然的目光:“思然,媽媽實在想不到還能去求誰了。許老爺子根本就管不了許承嶼;許世銘就更別說了,許承嶼和他水火不容。只要你肯去跟許承嶼說,他一定會聽你的,你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畢竟當年……”鐘珩溪大概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了嘴,忙消了音。

喬思然眉頭微皺:“當年怎麽了?”

“沒什麽,沒什麽。”鐘珩溪松開喬思然,假裝撩頭發躲開了喬思然的目光。

喬思然眯着眼,心t下明白,鐘珩溪肯定沒說實話。

不過她并不關心鐘珩溪隐瞞了什麽,她有這咄咄逼問的時間,不如早點回去和喬慕一起吃飯。

“我再說一遍。我和許承嶼幾年沒聯系了,他的事,你找我沒用,你另想辦法吧。”說完,她沒等鐘珩溪回應,轉身離開。

回到車裏,喬思然系好安全帶,問喬慕:“今天太晚了,我們出去吃好嗎?”

“好。”喬慕點頭,把漫畫塞進書包裏。他一直心不在焉,漫畫也沒看進去多少。他怕那個打扮得很時髦的夫人找媽媽的麻煩,幾次回頭看她們是不是吵起來,那個夫人拉住喬思然手腕的時候他差點就蹦下車了。

“想吃什麽?”

喬慕歪頭想了想:“嗯,我想吃菠蘿漢堡、辣雞翅,還有薯條。”

喬思然失笑,小朋友們果然還是最愛漢堡、炸雞。

***

回到萊茵灣,許承嶼徑直去了書房,王嫂問他是不是馬上開飯,他擺了擺手說等會兒再說。

路上,劉特助發了兩份需要盡快簽字的文件給他,他想把文件看完再用晚飯。

在電腦前坐下,才打開電腦,他就發現放在電腦旁那盆金琥仙人球盆栽被人移動過位置了。

許承嶼站起身,走到書房門口,揚聲喊:“王嫂!”

許承嶼的喊聲帶着明顯的不滿,王嫂心下微驚,不會是自己闖什麽大禍而不自知吧。

細想,又覺得自己沒犯什麽錯,大可不必這般提心吊膽的,回應的時候便扯了嗓子,理直又氣壯:“什麽事,先生?”

“你動過我的仙人球盆栽了?”

“啊?”王嫂略微愣了下,馬上反應過來許承嶼說的是辦公桌上放着的那盆金琥仙人球。

仙人球是許承嶼前兩天帶回來的,進門的時候他還把仙人球抱得緊緊的,不讓人動。

“沒動啊,不是還在辦公桌上麽?”王嫂懵了,許承嶼怎麽還訛上人了?

許承嶼雙手抱臂,一副不饒人的模樣:“但它現在在電腦後了。”

王嫂覺得許承嶼越來越不可理喻了。她可能在打掃書房的時候無意識地将盆栽挪了位,但許承嶼也不至于要糾結這點小事。

“那先生覺得它應該放在哪?”

“當然是在最顯眼的、我一眼就可以看到的位置。”

王嫂不欲與他争吵。她走過去,将仙人球盆栽挪到最顯眼的位置。

“先生,您看放這裏行嗎?”王嫂面無表情地問。

許承嶼從書房門口走過來,左看右看,又伸手将盆栽稍微挪了兩厘米,才說:“以後就放這,不要亂挪位置。”

王嫂心中暗罵了兩句,表明恭恭敬敬:“好的,先生。”

許承嶼點頭,去看劉特助發給他的文件。

王嫂明白這裏沒她事了,便識相地退出書房,沒兩秒,又探進頭問了句:“先生,這仙人球是喬小姐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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