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董時寧的腳不能捂着, 青黛便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墊子折起來,墊在董時寧的腳下。

他塔喇氏瞧見董時寧那還腫着的腳,揉着手裏的帕子, 滿是愧疚,“說來都是我的錯,不答應簪花就好了。”

是她誇薔薇花好看, 董時寧才想到要采一朵薔薇花給她簪上, 不然,也不會與八福晉碰上了。

董時寧忙道:“五嫂,這跟簪不簪花沒關系。”

見他塔喇氏這般, 董時寧心裏倒是不好受了。

說到底, 他塔喇氏也是她play中的一環。

三福晉也将臉扭過去,帶着幾分詫異,對着他塔喇氏道:“五弟妹,你不會到現在還沒瞧出來, 郭絡羅氏是故意找茬,就算沒有簪花, 也會有旁的。”

他塔喇氏聽罷,緩緩道:“自然是瞧出來的,只是事情鬧大了, 時寧與八弟妹的梁子,便是結下了。”

她家爺雖然與胤禟是親兄弟, 可九爺胤禟,卻與八爺胤禩最親近。

眼下胤禟是在氣頭上, 可汗阿瑪罰也罰了, 等這件事情過去,胤禟與胤禩還是會和從前一般要好, 屆時,難做的是董時寧。

三福晉聽罷,眉頭一挑,搶先回答:“結便結了,還怕她不成。”

她們董鄂一族,可不是吃素的。

烏拉那拉氏悠悠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卧床休養,日後之事誰能說得準呢。”

聽了半天的十福晉,點了點頭,附和道:“四嫂說得在理,咱們坐了有陣子了,還是早些回去,讓九嫂安心養着吧。”

你一言她一語的,聽着就煩,更何況病人呢。

Advertisement

幾位福晉走後,屋子裏陡然安靜下來,董時寧還有些不習慣。

這幾位福晉中,就屬三福晉的立場最鮮明。

不過,三福晉之所以對郭絡羅氏有敵意,那是因為郭絡羅氏诋毀董鄂氏在先。

這個時代的人,把家族榮辱看得遠比自身重要,她從前不覺得,但當親耳聽到郭絡羅氏,嘲諷董鄂氏族的時候,她的确是氣憤的,可能也是因為,自己早已和這個殼子,融為一體了。

那廂胤禩打道回府的路上,正好遇見了梁九功,從而得知了康熙對自己的處罰。

當着梁九功的面,胤禩自然是一幅甘願受罰、沒有絲毫怨言的模樣。

可當梁九功走遠後,胤禩平和的目光變得深邃。

回到住所,胤禩剛踏進門檻,便瞧見碎了一地的茶盞瓷片,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的宮女,以及坐在桌子旁,滿臉寫着不服氣的郭絡羅氏。

胤禩做了個手勢,示意一旁的宮女将地上清理幹淨,而後直接坐在了郭絡羅氏的身旁,提醒道:“福晉,隔牆有耳。”

郭絡羅氏聽罷,緊繃的面容緩和了不少。

而七阿哥胤祐,得知胤禩的差事落在自己身上時,內心有些忐忑不安。

他一出生就帶着腿疾,便注定了他這輩子,與那個高不可攀的位置無緣。

汗阿瑪對他的腿疾,也是忌諱的,娶妻開府以後,只交給他一些閑散差事。

他也看得開,無論什麽,只盡心去做就是。

今個兒在無逸齋發生的八、九福晉之争,福晉雖然人在場,但一直是旁觀,并未摻和進去。

汗阿瑪這旨意一下,可是将置身事外的他,攪了進去。

七福晉瞧着自家爺那逐漸皺起的眉頭,将一盞茶放在對方面前,出聲開解道:“這差事是汗阿瑪金口玉言賜下的,爺好好做就是。”

想的越深,反而會将自己禁锢。

胤佑聞言,擡手掀開了茶盞,瞧着裏面清澈透亮的茶湯裏,浮沉着的幾片茶葉,似有所悟。

他們這些皇子,就好比這茶葉,或起或沉,或香或苦,全由這一盞沸水說了算。

胤祐将茶蓋合上,而後将手伸過去,握着七福晉的手,言道:“是爺庸人自擾了,辦好差,給咱們的弘晫掙個好前程才是。”

聖心難測,聽從差遣便是。

——

落日隐入西山之中,餘晖逐漸消散,一片墨色之中,可見殘星幾點。

雲涯館屋檐下挂起了燈籠,微風拂過,燈籠下墜着的流蘇跟着翩跹。

內室的拔步床上,青黛映着放置在床頭的矮腳小幾上昏黃的燈火,拿着蘸了藥膏的木棉,給董時寧塗抹着腳踝。

“許太醫給的藥膏真是靈,福晉的腳也不紅了,腫脹也消了大半。”

董時寧歪着腦袋看着自己的腳,有些郁悶,“明日我若是能跑能跳就更好了。”

她在床上躺了一下午,腿都躺麻了。

“那可不成,太醫說了,讓您多休養幾日。”

青黛話音剛落下,胤禟已然邁着步子進來。

青黛剛好給董時寧塗完了藥膏,站起身請安道:“九爺。”

胤禟擺了擺手,青黛識趣的退了出去。

董時寧擡眼望着胤禟,“爺來的正好,我有事要與爺說呢。”

“什麽事?”胤禟說着,一個大跨步上去,撩起衣袍一角坐在了床沿。

董時寧手指捏着袖口,委婉道:“我如今腳傷着,晚上怕是不能服侍爺了。”

胤禟聽罷,右手食指勾起,在董時寧的額間敲了一下,又氣又笑:“你把爺當成什麽人了,你都這樣了,爺哪有心思想那檔子事。”

董時寧趁熱打鐵,往前湊了湊,t伸手抱過胤禟的胳膊,言道:“那就委屈爺,到旁邊的耳房睡吧。”

“為何?”胤禟有些疑惑,話說完,便将胳膊從董時寧手裏抽出來。

扭傷了腳而已,竟然直接跟他分房了。

“不是爺自己說過的,我睡覺不老實,爺在這兒睡,直接占了床榻的一半,我現在腳傷着,半夜翻身什麽的,磕到碰到了腳,不利于傷口恢複不說,還影響爺的睡眠不是。”董時寧不緊不慢的将原因,一條一條的擺出來。

胤禟聽了,有些被說服,猶豫了一番後,看向董時寧,松口道:“行吧,爺今晚就到耳房去睡,将整個床都給你。”

董時寧聽罷,眼睛一亮,随後笑嘻嘻的搭上胤禟的胳膊,解釋道:“不只是今晚,在我的腳好之前,都要委屈爺在耳房住了。”

說完,董時寧朝着胤禟眨了眨滿是真誠的眼睛。

迎着董時寧充滿期待的眼神,胤禟無奈妥協,“行,爺答應你。”

話音落下,胤禟站起身,不情不願的走了出去。

而董時寧恰恰相反,在胤禟轉身離去以後,滿臉喜色。

這幾日,她就可以獨享一張大床了。

真好。

這廂胤禟出了屋子,直接往耳房去。

“爺,床鋪已經收拾好了。”立在床榻旁的小丫鬟桂枝規矩的回禀道。

“下去吧。”胤禟說完,便朝着床榻旁的晾衣杆走去。

桂枝卻沒有離開,上前一步,笑意盈盈的說道:“爺,奴婢幫您更衣吧。”

“不必了。”胤禟說完,便擡手準備自己更衣。

桂枝卻還不肯死心,接着自薦道:“爺忙碌了一天,身子定然乏累奴婢會些捏腳的功夫。”

聽到這裏,胤禟方才擡眼,認真打量起那小丫鬟來,鬓邊戴了一朵梅紅色的花,還畫了眉毛,塗了口脂,可見是精心打扮過的。

桂枝突然被胤禟這麽一盯,含羞帶怯的低了低頭。

若是胤禟方才心裏有些懷疑,現在便徹底瞧明白了。

“過來吧。”胤禟說完,大馬金刀的坐在了床榻上。

桂枝心頭一喜,強壓着想上揚的嘴角,朝着胤禟的方向走過去。

她與桂圓,原來都在暢春園的膳房做粗使丫鬟,如今又一同被總管大人,分到了雲涯館伺候。

明明都是一樣的奴才,桂圓的容貌哪裏比的上她,卻偏偏走了好運,不僅被福晉親口賜名丹蕊、賞了珠花,還被挑去伺候九爺。

也不知她給福晉灌了什麽迷魂湯,侍寝不成,觸怒了九爺,還能留在雲涯館伺候。

自那以後,她便一直在等待機會,功夫不負有心人,如今機會終于送上門來了,此時不抓住,更待何時。

桂枝離胤禟的距離越來越近,仿佛已經看到自己搖身一變,成了穿金戴銀的主子。

頭一件事,她就要把丹蕊要過來,做自己的使喚丫頭。

來到胤禟面前,桂枝擺出嬌柔的笑,單腿跪下去,擡手将胤禟的衣擺撩到膝頭,好方便脫去腳上的靴子。

令桂枝意外的是,她竟然沒能将胤禟的小腿擡起來。

須臾,頭頂傳來胤禟的一聲嗤笑,“就這點兒力氣。”

桂枝滿臉尴尬,硬着頭皮解釋道:“爺恕罪,奴婢方才是手滑了。”

話說完,不見胤禟表态,桂枝便明白這是九爺寬恕她了,随即使了比方才多一倍的力,竟也未能将胤禟的小腿擡起。

桂枝只得暗暗傳力,将吃奶的勁兒都使了出來,終于将胤禟的小腿擡了起來。

桂枝心頭一喜,一只手托着胤禟的小腿,另一只手要去脫長靴時,胤禟卻突然将腿收了回去。

因着桂枝是單腿跪着的,胤禟腿上突然發力,使她失去平衡,整個人歪坐在了地上。

桂枝順勢而為,用手捂着心口,擡起眼皮,聲音軟若無骨,“爺,您這是?”

胤禟見狀,朝着桂枝勾了勾手。

桂枝以為自己的計謀奏效了,忙湊上去。

胤禟伸出右手,捏住了桂枝的下颌,卻忽然發力,迫着她擡頭看向自己。

桂枝感覺自己的下颌,快被胤禟捏碎了,疼的眼淚都要流出來,卻逼着自己強忍下去,擠出笑來。

胤禟居高臨下的看着桂枝,一雙平和的眸子,忽而變得淩厲,語氣輕蔑而厭惡:“你這般的出身、容貌,竟也肖想爬爺的床,真是不自量力。”

話說完,胤禟猛的松開了手,桂枝整個人被甩在了地上,大腦一片空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