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自爆

自爆

“咕咕……”

兩聲鳥啼在靜谧的環境中格外響亮,來自他們上方的樹枝。

世界仿佛沒有了風,空氣變成沉甸甸的枷鎖,禁锢四周的靜止的樹木。

冷汗順着他們的臉龐流下。

“啾——”

一剎那,四面八方的樹冠騰飛十來只鳥類,同時發出尖銳興奮的鳴叫。

“去食蟲植物館!”

鹿苗一聲令下,其他人趕緊回頭飛奔。

“啾啾——”

刺耳的鳴叫已然逼近,一朵朵黑影覆蓋他們的頭頂。

王可可瞥見賀平安比她慢一步,不假思索地拉他的胳膊跑。

銳利的鳥爪泛着寒光,抓向跑得比較慢的大叔。

“啊!”

大叔及時躲開,翅膀扇起的風迎面撲來。他吓得心髒病發一般,胸口砰砰狂跳。

那只深色的鳥竟然飛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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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的心拔涼,看見鮮紅的鳥目,張開的鳥喙長滿恐怖的尖牙。

恐懼的尖叫堵在喉嚨,他像是變成初生嬰兒,忘了如何表達害怕。

千鈞一發之際,有人拉他後退。

随即,紅色的瓶身掄飛撲來的鳥。

“跑!”

丢了魂的大叔渾渾噩噩地狂奔,不忘回望救命恩人一眼。

那人的熒光綠耳墜,折射斑斓的陽光。

殿後的鹿苗朝鳥群噴一次殺蟲劑,刺鼻的氣味熏得它們停滞半途,離她最近的幾只掉落地上,不曉得死了沒。

趁這時,她飛奔進食蟲植物館,關上展館的玻璃門。

戴眼鏡的男子最為冷靜,立刻幫她關上另一扇玻璃門。

王可可和賀平安跑過去幫忙。

嘭嘭嘭!

鳥接二連三撞上玻璃門,有的撞暈掉落地。

戰戰兢兢的同伴無不臉色慘白,站在原地瑟瑟發抖。

“它們……真的進不來……”花衣服大媽腿抖、腿軟,沒了知覺般。

“謝謝你救了我……”大叔對鹿苗說,卻不敢向前一步,生怕雙腿因為太軟而滑跪。

鹿苗點頭致意,吩咐大家檢查有沒有受傷。

很幸運,全員毫發無損。

“我看見那些鳥長着尖牙,紅眼睛。”大叔顫聲說。

年輕人心有餘悸。“變異的鳥?這一次怪談有生化襲擊?恐怕昆蟲也變異了,會吃人。”

“紅眼睛會不會影響我們的認知?”

鹿苗冷不丁的提醒吓得大叔渾身乏力。

“怎麽辦?我看到了!”

“我也……”

連王可可也凝重不已。

看來大家都注意到那些鳥長紅眼睛。

“打住,別再想紅眼睛和尖牙。”鹿苗警惕地打量旁邊茂密的捕蠅草。“認知受影響也能扭轉回來,我們要堅定地認為那些是普通的鳥。”

王可可忙不疊地點頭,不斷默念“是普通的鳥”、“是普通的鳥”、“是普通的鳥”。

重要的事默念三遍。

鹿苗繼續提醒:“這裏的植物是葷食,我們小心些。”

“葷食!”

大家迅速聚攏一起走,遠離捕蠅草前面的白色警戒線。

普通的捕蠅草只有花蛤般大,但是這裏的每一棵捕蠅草,捕蠅葉子一合攏就能含住成年人的腦袋。

葉子邊緣的刺毛像尖牙,葉子內側的無柄腺殷紅如血。乍看,捕蠅草的展區長滿密密麻麻的血盆大口。

恐怖死了。

另一側展區懸吊肥大的豬籠草,豬紅色,俨然懸挂豬腸子的肉市場。

要不是外面的鳥仍然盤旋,他們一點也不想參觀。

“前面有空曠的地方,我們到那裏去,別再深入參觀。”

他們無比贊成鹿苗的建議。

紅衣的工作人員繞着各自看管的區域徘徊,時而看向他們。

穿過捕蠅草和豬籠草展區,他們必須經過茅膏菜展區。

偏偏半人高的茅膏菜開了花,變得極度危險。

如果雪白的花叢貿然出現一朵黑花,将會極其惹眼。

鹿苗轉頭不看茅膏菜花。

終于遠離葷食的植物展區,來到展館中心的圖文展區,鹿苗低聲提醒大家圍成一圈。

她雖然正對徘徊的紅衣工作人員,但是在其他人的遮擋之下,悄然拿出紙質地圖。

他們一直沿着環形的主幹道“觀光”,一旦前方禁止同行,必須拐進岔道抵達出口。

然而,主幹道離中心湖遠,部分交錯的岔道離中心湖近,也離牆上地圖标注的水生植物館近。

“從地圖上看,岔道很窄,栽種的觀賞植物遍布岔道,遇到鳥類和昆蟲的概率比走主幹道高幾倍。”賀平安緊皺眉心。

王可可悵然:“而且我們不能往回走。”

花衣服大媽比較樂觀。“岔道也能通向展館,應該來得及跑進展館躲。”

“但是所有紀念品店在主幹道上。”戴眼鏡的男子笑了笑:“我始終覺得紀念品店比展館安全。你們注意紅衣工作人員沒,每過幾秒就看過來,欲言又止的模樣。”

門外的告示被人手寫“別輕易相信”,小小的五個字給大家蒙上一層陰霾。

“難道往回走嗎?”

鹿苗卻問大家:“你們都相信《緊急通知》的內容嗎?”

聞言,他們語塞。

大叔直言不諱:“難道不是嗎?它警示聽到鳥叫就跑進建築物,這是正确的規則。”

“如果真假參半呢?”

“那……要有證據證明是假規則才行吧。”

王可可一拳捶打掌心。“剛才那個誰不是朝封鎖的方向去繡球花館嗎?他走主幹道還是走岔道呢?”

“誰知道啊。”

“隊長,你為什麽這麽問?”賀平安道。

戴眼鏡的男子饒有趣味。

“我認為《緊急通知》和其他告示牌的規則,語氣和用詞不一樣。”

“啊?”花衣服大媽愕然。

鹿苗展示拍告示牌和木牌的照片。“《觀光的注意事項》用詞含蓄,寫‘鳥類’和飛行的昆蟲,《緊急通知》卻直白地告訴我們警惕鳥叫蟲鳴,連語氣也不再客氣。”

“發生緊急情況,不注意語氣和用詞很正常。”年輕人說。

“不正常。”她堅持己見。“通知要求我們配合疏散,配合誰?執勤人員是假的,紅衣工作人員只屬于展館的工作人員。青衣店員?目前我們只遇到一個。”

“如果是新寫的,會留下油漆味才對。”

的确是關鍵之處,鹿苗沉吟不語。

“不如我們詢問這裏的工作人員,落地玻璃窗斜對着警戒線,他們肯定看到誰拉起警戒線。”賀平安提議。

于是,八人分成兩組散開。

鹿苗為首的一組,走近其中一名紅衣工作人員。

此人曾經偷看在門外琢磨規則的他們。

“你好,方便聊幾句嗎?”

身穿紅馬甲的中年人忙不疊點頭,打量鹿苗等人。

“你知道外面的警戒線是什麽時候拉起的嗎?”

“我回答有好處嗎?”中年人的語速很快。

鹿苗似笑非笑。“你想要什麽?”

“你們給我一份地圖就行了。”

頓時,賀平安和戴眼鏡的男子對中年人充滿敵意。

鹿苗不緊不慢:“你是這裏的工作人員,要地圖做什麽?”

中年人不耐煩:“你別管,給就回答你的問題。”

她一瞥其他看來的紅衣工作人員。“你和他們似乎不一樣。”

中年人沉下臉色。

“其他工作人員神态悠閑,只有你給人焦灼的感覺。我猜猜,你的地圖是不是丢了?”

中年人神色一變。

“給了一位長得很美、看似柔弱的紅衣工作人員?女性?”

他的臉色猶如烏雲密布的天空。

“原來t你本來是游客,失去地圖以後變成紅衣工作人員……不對,是和那位紅衣工作人員交換位置了。”

戴眼鏡的男子暗暗詫異她的思維能力。

“閉嘴。”他低喝。

鹿苗冷漠地挑釁:“你憑什麽要我們代替你留下?你不是唯一能求助的。”

中年人惡狠狠地怒瞪鹿苗,忽然握着拳頭沖過來。

“別——”

其他紅衣工作人員提醒的同時,賀平安和戴眼鏡的男子準備還擊。

不料,中年人驀地臉龐通紅,飛快地轉為醬紫色。

“躲開!”

嘭!

中年人的腦袋自爆,血肉橫飛。

幸好三人躲得快。

“啊!”

另外一組吓得反胃。

一名紅衣工作人員跑來點頭哈腰。“很抱歉給你們造成不便,我馬上清理。”

鹿苗冷冷地注視依舊站立的屍身。

戴眼鏡的男子搭上賀平安的肩膀。“看多了就會習慣。”

賀平安愣愣地點頭,白着臉移開視線。

鹿苗轉身拍他的肩膀。

紅衣工作人員提着水桶和拖把回來,其他紅衣工作人員搬走中年人的屍身。

“請問你剛才看見誰拉起警戒線了嗎?”她趁機詢問清理血污的紅衣工作人員。

“來不及。”

鹿苗美眸一轉。“你們看見一個高大的男游客經過食蟲植物館嗎?他很焦急,跑得很快。”

“有。”

“他走主幹道嗎?”

紅衣工作人員沉默。

“他跑去封鎖的方向嗎?”

“是的。”

可惜還不能确定《緊急通知》是否正确的規則。

西門和東門隔着中心湖相對,如果跑錯出口,必須再繞半圈植物園才抵達另一個出口,風險極高。

“園內發生緊急情況的話,你們會配合園方工作嗎?”

“當然。”

“那你們為什麽不幫忙疏散游客?提醒我們往回走?”

紅衣工作人員拖地的動作停頓一下。

鹿苗看在眼裏。“謝謝你,你是一位好員工。”

紅衣工作人員向她深深地鞠躬。

外面盤旋的鳥受不了陽光長久的照射,飛回陰涼的高處乘涼。

倒在地上的鳥只是昏了,醒來後也受不了日照,溜了。

他們走出食蟲植物館。

鹿苗語出驚人:“我決定越過警戒線向前走,不同意的人,我們就此分道揚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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