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當太陽升起
當太陽升起
陰暗的天空猶如有毒的鉛, 天地之間漂浮致命的霧霭，細微的灰色顆粒給窗戶添一層薄薄的、像灰色石英的物質。
伫立窗前的蕭馳，俯瞰朦胧的樓房。
他陰郁的倒影映在窗戶, 滿目戾氣。
紅隊的隊員都感到他極度不爽, 不敢亂說話惹怒隊長。
9點整更新的規則, 與前幾天9點整更新的相差無幾，唯一不同的是不限制拜訪的樓層, 允許他們在樓裏自由活動。
紅隊沒有外出，而是整理剩下的食物和瓶裝水。
經過兩天的掠奪，他們滿載而歸。
紅隊唯一的女性血燕把玩手裏的午餐肉罐頭, 悄聲問旁邊的寸頭。“隊長不爽什麽？”
寸頭偷瞄無動于衷的蕭馳，才敢說悄悄話：“你調來主隊才一個月，當然不知道。隊長在氣沒機會跟熒綠隊交手。還有, 我們每次出去殺人都無緣無故更新禁止外出的規則, 難受死了, 誰都會不爽。”
“熒綠隊？”血燕不屑，毫無哄騙鄰居時的柔弱。“二科的家夥？值得和我們交手嗎？”
“噓！”寸頭心驚膽戰地偷瞄蕭馳。“別亂說話，小心隊長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她狐疑。
“別不信，隊長對熒綠隊有種奇怪的執拗。上次分隊裏有人提出，趁熒綠隊的隊長闖進紅色街區做掉她, 誰知道隊長當場擰斷那人的脖子。”
寸頭邊說, 邊遠離可能會作死的血燕。“作為前輩，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別主動提熒綠隊，別說熒綠隊的壞話。”
血燕撇嘴, 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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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為女人，她妒忌人家能當熒綠隊的隊長, 她自己只能當察言觀色的隊員。
灰蒙蒙的樓下，有兩個人跑出住宅樓，毫發無損。
蕭馳的眼底騰起一絲興奮。
他在窗戶畫下一個痕跡淡淡的圓圈，像一條銜尾蛇。
很快就能見面了呢。
鹿隊長。
兩道人影穿過樓下的兒童游樂場。
不久，鹿苗望見本樓有一個人跑出去，對方身穿半透明的白色雨衣。
轉眼，那人血肉橫飛，噴出朦胧的血霧。
只有病變的“原住民”能離開住宅樓，甚至離開小區。
9點後，熒綠隊出門過一次。
鹿苗給701送去一張紙條。
——別睡着。
要是701的女人不小心睡着，雙方功虧一篑。
白天是暴風雨前夕的風平浪靜。
入夜，潛伏的危機悄然而至。
“呵啊——”
他們忍不住相繼打哈欠。
眼皮仿佛塗了膠水，老是想粘在一起；腦袋昏昏沉沉，疼得要裂開，肚子不停地打鼓。
他們白天只喝水沒有進食，節省下來的營養劑留到黑夜結束。
不過給衣櫃喂了不少垃圾，導致最新的兩張規則紙的空白處，寫滿“好難吃！！！”。
這時，鹿苗看了眼手表，暗道苦不疊。
才1點多。
“要不……我們玩3的倍數？”快要睜不開眼的王可可提議：“要站起來也要拍手背，絕對提神。”
周末馬上洗牌。
五個人圍着茶幾坐，有六雙持牌的手。
然而有經驗的五人，手腕都綁了一條繩子。
俞小挽放下“6”，反應慢兩拍。
“小挽姐，你要站起來。”
“啊……對哦……”
第一次玩的俞小挽頻頻失誤，手裏的撲克牌越來越多。
“我沒牌了。”周末露出核善的笑容。
暗道糟糕的大家，乖乖地疊好手背。一個疊一個，最無措的俞小挽晚了一步，不得不把手背疊在最上方。
周末慢慢地擡起手。“不準縮，放回來。”
俞小挽苦瓜臉，手背還是被迫放在最上方。
啪！
響亮的一聲趕走瞌睡蟲，大家清醒不少。
“對待女士，你要溫柔一點。”王可可心疼被拍紅的俞小挽。
他理直氣壯：“夠響亮才幫助大家清醒。看，都不困了。”
“呵呵。”
“繼續！”俞小挽要一雪前恥。
……
由于某人老是被拍手背，鹿苗提議改玩大老二，輸的用晾衣夾夾自己。
直到5點多，五人的頭發、耳朵都夾有晾衣夾。
5點55分。
俞小挽突然一個激靈，再次敏銳地感到異樣。她急忙放下手裏的牌，跑去會出現新規則的兒童房。
“規則更新了！”她激動地拿着規則紙回來。“是緊急通知！”
“什麽？”
緊急通知
尊敬的業主晚上好！剛剛接到上級的緊急通知，要求各位業主配合政府做好防控工作！
1，請勿出門。
2，請保持冷靜，聽到任何巨響也不要驚慌。
3，立刻關緊門窗，拉上家裏的所有窗簾，禁止窺視窗外。
4，立刻穿上衣櫃裏的白色雨衣，佩戴好防毒面具。
5，太陽即将升起，盡量躲在掩體後面，背對窗戶趴下，雙手交叉撐于胸前護着頭部，膝蓋蜷縮到身下。
第5條規則變得詳細。
“我們到沙發後面趴着t！”
他們按照第5條規則要求做的姿勢，趴在沙發後面，背對廚房的窗戶。
嘀嗒。
屋裏響起意想不到的聲音。
他們吃驚地擡頭，打量完好無損的挂鐘。
它的秒針正常轉動。
“成功了，終點和起點重置成同一時間了。”
當時針指向“6”，分鐘和秒針指向“12”，外面徒然天亮，氣溫急劇升高。
煞白的強光穿透窗簾，亮得刺疼眼睛，他們急忙閉眼，護好頭部。
恐怖的白光穿透他們的眼皮，他們頭痛欲裂，猶如身處——
轟隆——
強光還沒消散，驚天動地的爆-炸巨響卷來熾熱的沖擊波，滾燙和鋒利的碎片飛濺到大廳，鋪在他們的背上。
窗戶全部粉碎，一股滾燙的風暴湧進屋裏，不但刮走他們背上的玻璃碎片，還刮走大廳的所有電器和家具。
死神與他們擦肩而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響聲減弱，酷熱的氣溫有所下降，他們才戰戰兢兢地擡起頭。
大廳剩下他們五個人和屬于他們的物品，所有窗戶剩下空蕩蕩的窗框。
鹿苗深受震撼。
這時，空中飄落一張白紙。
她伸手接住。
紙張傳來一瞬間的溫熱，她詫異地一愣。
觸感像活人的皮膚。
也像她牽着某個人的手。
紙上寫着紫色、金閃閃的蒼勁文字：
疏散通知
尊敬的業主早上好！上級的救援已經抵達，請各位業主配合救援隊疏散逃離。疏散的過程中，請注意以下事項：
1，請穿着白色雨衣、佩戴防毒面具外出。
媽媽
2，小區的東、西、南、北門外，各有救援隊等候。
別抛棄我
3，綠化帶絕對安全。
4，水泥路未必危險。
5，水路禁止通行。
6，住宅樓附近絕對危險。
7，空曠的地面區域絕對危險。
8，本通知于6：30分生效。
牆上挂鐘已經被熱風吹出樓外，鹿苗看自己的手背。
才過了5分鐘。
現時6：05。
“抓緊時間補充體力，把剩下的營養劑吃掉。”鹿苗說。
心有餘悸的衆人回神。
賀平安：“隊長，我建議帶上空了的瓶子和罐頭、刀具。”
“好。”她心領神會。
每人的營養劑所剩無幾，他們吃掉所有，喝一點水。
“利用這一點時間，我們牢記金色豪庭的平面圖。”
人手一份小區的宣傳小冊子，內含彩色平面圖，标注每一處綠化帶、每一條人工河、游泳池和兒童游樂場的位置。
兒童游樂場就在樓下，占地面積很大。
“雖然離3棟最近的是南門，但是在怪談領域裏面，小區擴大了。”俞小挽苦惱。
原本3棟離南門很近，現在3棟的附近增加幾條水泥路和一個空曠的露天停車場，綠化帶甚少。
不只3棟，其他離小區大門近的住宅樓附近，也增加複雜的路線，降低人類的生存率。
“水泥路未必危險，我們仔細摸索出現危險的規律。”
王可可保持樂觀的心态。“只要懂得規避，危險就不等于死亡。加油，我們熬了這麽久，就差臨門一腳。”
她話鋒一轉：“隊長，出去後我們一定要找陸科長請吃一頓好的！”
鹿苗笑了笑。“好，熒綠隊聚餐。”
賀平安小聲嘀咕：“你們知道這樣子叫作立flag嗎……”
“閉嘴，臭小子。”
6：25分，他們準備準時出門。
門外卻響起刺耳的聲音。
神色沉沉的鹿苗放下仙人掌。“有些人真的該死。”
王可可惱怒：“敢妨礙我們，幹掉他們！”
門一開，他們看見門外五個戴防毒面具的家夥。面具下，是長膿瘡潰爛的臉——正是被他們殺死過的家夥！
這些家夥正用工具破壞防盜門。
“這一次死的是你們了！”
王可可冷笑一聲，直接給他們開門。
五個病變的家夥舉起刀具沖進來。
隔壁703的病變女人也來湊熱鬧。
鹿苗擒着一人的胳膊反擰脫臼，從旁襲來另一個提刀的人；她的左手抓住對方的手腕反擰，“嘎吱”一聲，對方疼得丢掉水果刀。
她拉近兩個家夥，按着兩人的腦袋互撞。趁兩人昏頭轉向踉踉跄跄，她逐個擰斷脖子。
周末和王可可各幹掉一人，賀平安和俞小挽合力幹掉703的病變女人。
剩下一個，周末拉對方的後衣領，将其往後倒。
緊接而來的鹿苗一刀插下來。
對方的血濺上她的防毒面具，模糊她目中的厭惡。
她很讨厭紅色。
尤其是血的紅色。
“32分了，我們趕快出門！”
他們沖出門之際，701的女人哆哆嗦嗦地打開防盜門。
雙方一怔。
“不介意……一起逃？”
